第130頁
這些天,寧海棠一直失眠,頭疼,夢魘。 但是聽了楚易的話之后,他忽然覺得,也許今晚能睡得著了。 不求能睡的安穩(wěn)踏實,能讓他痛苦的心得到緩解就好。 也是啊,不就是十年。 雖然現(xiàn)在才過了不到兩個月吧。 但是兩個月都等了,十年也不過是彈指一瞬,白駒過隙。 后來,寧海棠還是又去了長亭街一趟,把當初埋定情信物的地方挖了一遍。 盒子里的海棠花已經(jīng)不見了,不過琉璃扇的碎塊還在。 他正欲把碎塊放在裝海棠花的盒子里帶走,忽然發(fā)現(xiàn)盒子里似乎有什么東西。 拿出來一看,是張紙條。 展開來之后,是段熠微俊秀的字體,墨跡有些泛黃,也不太清晰了。 不過寧海棠還是憑借著對段熠微寫字筆畫的習慣,一一辨認了出來。 他寫道:「黎陽銀月海棠枝,猶為離人入骨思。」 只有一句簡簡單單的詩句,卻看的寧海棠淚如泉涌。 “段熠微你個混蛋……”他哽咽著咬牙怒罵:“死就死了,還寫什么詩……” “等你醒了,看我不讓你給我抄個一百遍……不,一千遍!” 雖然他對這句詩恨的咬牙切齒,最后還是默默的收進了懷中。 帶著紙條,還有碎掉的琉璃扇,他去找了一名工匠,想讓工匠幫忙把扇子復原。 但是工匠看過后,很直白的告訴了他:“都碎成這樣了,復原了也都是裂痕,不好看的?!?/br> “沒關系,有裂痕也行。” 工匠看他這么執(zhí)著,忍不住問:“定情信物吧?就算人離開了你,也想留個念想?” 寧海棠沒想到這個工匠嘴這么準,倒也沒生氣他戳自己痛處,還問:“你怎么知道?” “嗐,這不是上面刻了個‘姝’字嘛,一看就是個女人的名字,是你心上人吧?” 寧海棠聽后,哭笑不得。 不過他也懶得解釋,付了定金,便離開了。 如今已經(jīng)入夏了,梅雨季來臨,外面天青色里飄著裊裊煙雨,寧海棠撐著一把傘,沒入一片朦朧。 他沒有立刻回黎陽,而是去了彧王府。 他以為彧王府的主人不在了,下人肯定早就搬走另謀生路去了。 誰知扣了扣門,竟然還是那個老管家給他開的門。 不僅老管家還在,那些下人也有一半沒走,甚至,聽樓也還在。 聽樓看到寧海棠來,還有些欣喜:“你怎么來了?” 以前聽樓從來沒有給過他好臉色,印象里這是第一次他跟自己好好說話。 既然別人投之以桃,他也報之以李。 他道:“這府邸怎么處置?云帝有說嗎?” “沒有,他說先放置不管,彧王府的下人想住還能住,我怕沒人打理會積塵,就打算先暫為管理?!?/br> 寧海棠卻道:“曾經(jīng)我也嫁于過段熠微,也算是彧王王妃,所以他不在了,這府邸就是我的了?!?/br> 聽樓本來態(tài)度還挺好,一聽這句話來了火:“寧海棠,你什么意思?!人都不在了,你還圖人房子?你不是在你黎陽城呆的可開心了嗎?王爺?shù)乃驮岫Y都沒來,你還有臉說你是彧王王妃?!” “送葬禮即便我來了,段熠微就能起死回生了嗎?”寧海棠冷問,并且霸氣的把手里的傘推給聽樓,“從今天起,我要入住彧王府,他生前遺留的沒有處理完的事務,我來接手?!?/br> 之所以這么決定,其實是寧海棠早就想好的。 一來是他不能再這么無所事事下去,不然時間過得太慢了。 二來回云京,還能離楚易近一些,不至于讓他每天都為了自己往黎陽跑,再這么下去,段清寒都要以為楚易要給他戴綠帽子了。 至于段熠微的冰棺,就留在黎陽城的地窖里吧,飛廉會替自己看著的。 也許離他遠一些,就不會總是想著他了。 * 兩年后。 云國北境邊關告急,說是黎陽城附近出了一大伙蠻荒盜匪,十分猖獗。 寧海棠臨危受命,領兵去了黎陽城。 本來以他的身手不會受傷的,但壞就壞在聽樓踩了人家的陷阱。 為了救聽樓,寧海棠右手手臂被敵人的投擲來的大石塊砸骨折了,血rou也被尖銳的石尖戳穿。 但他還是用盡全力把聽樓救了出去,然后自己被俘虜了。 他被關了起來,關在地牢,又被人拷打。 他以為他等不到十年了,等不到段熠微回來了,忽然一個墨色的身影出現(xiàn),落在了他的面前。 是因為太想他了嗎? 這才兩年時間,他沒有那么快活過來的,一定是自己出現(xiàn)了幻覺。 剛這么想完,他身上的鎖鏈便盡數(shù)斷裂,然后,在身體失去重量之前,他跌進了一個溫暖又熟悉的懷抱里。 那溫和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貓兒,我回來了,久等了?!?/br> 寧海棠還是覺得是幻覺。 但手上觸碰到的柔軟,真的是一個活生生的rou體,那么的真實。 “段熠微……”他輕喚出聲,“真的是你嗎……” “除了我,還有誰能這么及時出現(xiàn)救你?”段熠微寵溺的笑著,輕輕含住他的唇齒,給他渡氣。 重傷瀕臨死亡邊緣的寧海棠,因為這口氣,活了過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