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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沒有進入內(nèi)殿的鑰匙。 鑰匙肯定在顧念春身上,他不會輕易把鑰匙給別人。 段熠微觀察了鎖孔的形狀后,用隨身攜帶的一根鐵絲,隨手彎了幾下,一捅便開了。 他悄然進入,然后重新鎖上了門。 內(nèi)殿里很安靜,紗幔圍繞的床上,確實躺了一個人,身型很眼熟。 只是他剛走了兩步過去,床上的人便發(fā)話了:“二十年未見,沒想到我們師徒還能重逢?!?/br> 紗幔擋住了段熠微的視線,亦擋住了南塵的視線,既然二十年未見,段熠微不知道他是怎么認出自己的。 他默默走過去,撩開紗幔,映入眼簾的是一頭銀亮白絲的男人被鎖鏈捆綁住的情景。 男人雖白發(fā)白瞳,卻樣貌年輕,看起來也只有二十五歲左右,一張清冷絕美的臉上,沒有半分表情。 段熠微低聲且恭敬道:“老師?!?/br> 他又看了眼鎖鏈,竟然沒有鎖孔,也就是說,除非砍斷,不然是打不開的。 而這鎖鏈的質(zhì)地,又是硬度極佳的鋼筋,哪怕是用同等硬度制成的利刃,都砍不斷。 這讓段熠微都有些束手無策。 南塵道:“鎖鏈你弄不斷,就算你弄斷了,我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是個廢人了?!?/br> 段熠微不語,他的手指放在南塵的手腕,確實感受不到筋脈的存在,說明已經(jīng)斷的徹底。 但他卻調(diào)動內(nèi)息,想幫南塵愈合。 只是剛調(diào)動起來,他便猛地咳出了一大口鮮血,落在了雪白的床單上。 南塵平淡的看著他這模樣,問:“你動情了?” “是?!倍戊谖⒋鸬奶谷?,他抹去嘴角的鮮血還在保持微笑。 “動情就別用了,你也不必救我?!蹦蠅m還是淡漠的口吻。 段熠微有些猜不透他的心思,但看起來他似乎也沒太想走。 于是問道:“二十年前,您為何要假死,去了渝國?” “歷劫?!蹦蠅m冷冷的吐出這兩個字來。 段熠微沒想到他竟然會給自己這么一個答案,“歷劫?” “我修的是仙法,凡人修仙,就會有歷劫?!?/br> 南塵繼續(xù)道:“我身上有兩道劫,一道是天劫,受雷引,一道是人劫,在渝國。” 段熠微頓時悟了,所以那晚的萬雷降世其實是南塵的天劫,他之所以虛弱也是因為受劫所致。 這之后他為了受第二道人劫,就去了渝國。 “那顧念春,就是您的人劫?”段熠微問。 南塵卻閉了眼,不再回話,還轉(zhuǎn)過了頭去,面向了墻壁的方向。 而隨著他的脖頸轉(zhuǎn)動,段熠微發(fā)現(xiàn)他白皙的鎖骨之上,有非常密集的紅痕。 有深有淺,像是長年累月持續(xù)不斷的被侵犯留下的痕跡。 段熠微也算經(jīng)驗豐富的人,他看了一眼就知道顧念春干了些什么,況且他那個性格,也很難不對自己愛慕之人動輕薄之心。 但南塵是徹底斷了情魂的人,他不可能會喜歡顧念春。 不過段熠微還是有件事想不明白,他再次問道:“為什么要把萬象之息給我?” “若您只是為了歷劫,那么云國的一切都跟您無關,甚至留著內(nèi)息,也不至于被顧念春……”段熠微話只說了一半。 可南塵還是不回話,他似乎根本沒打算跟段熠微解釋這一切。 段熠微不喜歡強人所難,既然南塵不愿意說,他也沒再問。 “真不想走?”他又再次確定了下南塵的想法。 依舊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但沒有回應就是最好的回應,南塵不想走,就說明他的劫還沒歷完。 段熠微離開床邊,沒走兩步,床上又傳來聲音。 “段熠微,若你想活,就把你心里那個人忘了,不然被反噬而死,你會極其痛苦?!?/br> “我知道?!倍戊谖]有回頭,嘴角卻揚起一抹笑意:“但我不會再放開他了?!?/br> “為什么這么執(zhí)著?當初你對我保證,你絕對不會愛任何人,雖然你只有十二歲,但你聰明,已經(jīng)有了明辨是非的能力?!?/br> “而且,我也壓制住了你的情魂?!?/br> 段熠微回頭,“人這一輩子總該有些執(zhí)著的東西,您執(zhí)著于修仙,我前半輩子執(zhí)著于普度眾生,后半輩子……也只想執(zhí)著于他一個人?!?/br> 雖然,所剩的時間寥寥無幾吧。 “若你死了,云國也許就沒了,你真不在乎?” “我死云國不一定沒,但是就算沒了,我也不在乎了?!?/br> “段熠微……”南塵的聲音逐漸弱了下去,最終消失于邊際。 “我還是看錯了人?!边@是他最后的話,夾雜著無盡的失望。 其實,段熠微知道他失望,也許他真的是想把自己當他的接班人培養(yǎng),所以才把他的仙法給了自己。 “抱歉,讓您失望了?!?/br> 段熠微說完這句話,便再也沒有回頭,轉(zhuǎn)身出了長春殿。 第79章 死和我走,你選一個 在段熠微走后,床上的人躺了片刻,突然坐起了身。 他是用手腕撐著身體起來的,并且抓起身上的鎖鏈,手掌豎劈下去,鎖鏈應聲斷裂。 那一條條鋼筋所制的粗大鎖鏈,在他瘦弱白皙的手掌下,仿佛一塊塊**,輕輕一碰全碎了。 他踱步下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