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關于單身
手機震動,陸仟打開微信掃了一眼消息。 她看完轉(zhuǎn)頭對袁詩桃說:“走吧。” 袁詩桃:“熠哥來了?” “他不來了,說排練搞不完。” “???他不是排樂隊?” “是啊。” “…可是,”袁詩桃滿臉疑惑,晃了晃手機,“沅安和前面就告訴我,他排練結束了啊?!?/br> 陸仟一瞬間沉默。但她直覺甘明熠不是會無緣無故騙她的,并未多在意:“或許是他還有別的排練?” “別的排練會不告訴你?” “……”陸仟強忍著的不適被袁詩桃一句話輕輕松松地挑了起來,她抿嘴,“有什么不可能?!?/br> 說罷她又半玩笑半警告地說:“不準挑事?!?/br> 袁詩桃橫眉豎目:“我?guī)湍隳?!白眼狼。?/br> “好啦,好啦,愛你,桃姐!回家吧。” 陸仟一把摟住好閨蜜的胳膊,親親熱熱出了咖啡廳。 回家的的士上,陸仟還是沒忍住給甘明熠發(fā)了條微信。 「陸仟:你排到幾點呀?!?/br> 「甘明熠:還不確定?!?/br> 「甘明熠:你先回家吧?!?/br> 「陸仟:好?!?/br> 陸仟握著手機,輕咬住下唇,側(cè)頭看窗外不停倒退的街景。她在腦海里過著今晚需要完成的工作,有七重奏要寫、德語作業(yè)要完成、還打算看一看曲式課的論文…而且今天難得能早點回家,若是甘明熠要排練一整晚,她還可以忙完之后獨自追追劇。 我很忙的。她在心中默念。 紅燈亮,的士停下,司機抬手輕點手機,回復了一條語音。咿咿呀呀的本地話,她只聽得懂“瓦拉瓦拉的”幾個字。 鮮紅數(shù)字還在不斷倒數(shù),只剩最后十秒時,陸仟深吸一口氣。 他媽的,不管了。 她開口:“師傅,麻煩你開去海都音樂學院好吧。謝謝?!?/br> “哦,行?!?/br> 下了車,陸仟著急忙慌地給司機展示了付款成功的界面,轉(zhuǎn)身匆匆走進了學校。離樂團排練廳還有不到兩百米的距離,她忽然清醒:我這是在干什么?抓jian? 她被自己的愚蠢模樣氣笑。不說有沒有“jian”這件事,她是以什么身份跑過來,且她又何時在意過這些事情。 陸仟的親近朋友們都知道一個小八卦,至今還被她們津津樂道。她跟某個前男友談戀愛時,互相告訴對方今晚要在家好好休息不約會了,兩個小時之后卻在同一個夜店偶遇。陸仟跟好閨蜜在卡座沙發(fā)上蹦得正歡,轉(zhuǎn)頭看見不遠處另一個卡座上坐著她當時的男朋友,四目相對,兩人都是一臉尷尬。她沒有走過去,前男友也只是繼續(xù)喝著酒,不過散場后,前男友默默站在夜店門口等著陸仟,把她送回了家。 當時的陸仟從夜店走出來,看到前男友在那站著,她什么都沒說。二人就像無事發(fā)生一般又談了一個多月,因為其他的原因分了手。 從前的她是真的不太在意男友身邊的鶯鶯燕燕。那天在夜店里看到本該在家休息的前男友坐在夜店的卡座上休息,她心里只有自己說謊被戳穿的尷尬,并未有半點對對方的不滿。即使她很清楚,帥哥泡吧,從不會百分百單純。 若一定要說有什么特別的情緒呢,那就是慶幸。當時的她特別慶幸對方也在蹦迪,使她的一丁點愧疚情緒消失的無影無蹤。 ——因為美女泡吧,也不會百分百單純。 是,她的愛情底線確實比較低,雖然違反原則的事情她從來不做,但在戀愛中撒謊去泡吧這件事,若是旁人想嘴她幾句,也是能找到地方下口的。她明知結果卻還是這么做,恰好證明她自身就從不在意對方是否會做這些在危險邊緣徘徊的事,自己也自然做得理所應當毫無顧忌。 但現(xiàn)在僵硬停在音樂學院道路中間的女孩,不也是她陸仟嗎。 陸仟面色晦暗不明,心臟砰砰跳著,半晌后轉(zhuǎn)身往校門走。 “媽的,有病有病有病…”她不停小聲咒罵自己。 走到一半,冷著臉的女孩被一聲不確定的呼喚叫?。骸瓣懬壳??” 她暴躁回頭,看到聲音的源頭是一個白凈的男孩,個頭不矮,只是看上去很清瘦。她覺得對方有些眼生,不佳的心情讓她略有些不耐:“你是誰?” 男孩微微梗住,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你果然不記得了。我是翟盧,大二民…” “民樂系,學二胡的。”陸仟反應過來自己不太禮貌,努力擠出了笑容,“我記得,沒戴眼鏡看不太清,不好意思?!?/br> “沒事?!钡员R笑著走近,“你確實可能對我沒什么印象?!?/br> 他走到陸仟身前站住,看見抬頭望向他的女孩杏眼圓圓的,黝黑的瞳孔旁明顯有一圈隱形眼鏡的邊。他頓了頓,輕聲道:“現(xiàn)在你應該記得我了吧?!?/br> 陸仟因為翟盧帶著若有似無曖昧氣息的話毫不掩飾地皺了皺眉。見狀翟盧立刻站遠了點,恢復了正常的語氣:“我們民樂隊正在排練,今天人不多,排練不算很正式,你要不要去試試樂器?” 聞言陸仟很糾結。 如果翟盧不帶著她去,光憑她一個人敲門進排練廳,她臉皮再厚都沒有用——因為人家可能壓根就不搭理她。雖然眼前這個邀約者明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難得的機會她不想錯過。 于是她客套地笑:“那麻煩你了。” 翟盧咧開嘴:“不麻煩。” 陸仟再次轉(zhuǎn)身,重新走向排練廳。像是想到什么,她問:“民樂跟管弦用一個排練廳?” 翟盧搖搖頭:“我們有單獨的。但最大的那個樂團排練廳是共用的。” “哦。”她點點頭,“那今天用的是小廳?” “不是,最大的那個?!钡员R有問即答,“今天是民樂團排練,不過好多人請假了,所以指揮干脆讓我們自己分排了。” “嗯?!标懬俅吸c點頭。心里微怒,不知道甘明熠為什么要騙她。 翟盧時不時偷看一眼面色平淡的嬌小女孩,想著他刻意打聽來的傳聞和那天在KTV發(fā)生的事,猶豫片刻還是直接問道:“仟姐,你單身嗎?!?/br> “……”陸仟沉默。 半晌,像是為了掩飾剛剛自己試圖捉jian的愚蠢行為,她底氣不足道:“嗯?!?/br> 說完她莫名有種做了不軌之事的羞恥感。這個感覺太過于陌生,讓她很不舒服。 得到她肯定的回答,翟盧笑得燦爛,腳步輕快起來。 推開排練廳的門,里面拿著民樂樂器的同學們都面無表情地各自排練著。翟盧幫忙說明陸仟的來意,一聽是跟新音樂有關,民樂系同學的眼里都閃過一絲不耐,但看在系主任兒子的面子上,都勉強同意暫停一下排練,讓陸仟挨個試試音效。 陸仟平生最怕的就是勉強演奏員,尤其還是不怎么熟的演奏員。頂著高氣壓的她頭皮發(fā)麻,雖然翟盧一直站在旁邊鼓勵她再多試一下,每說一句民樂系同學就明顯更配合一分,但她還是渾身不自在。 “仟姐,再試試啊,這就結束了?” “不用了…”陸仟感覺自己受不了這壓抑的氣氛了,“謝謝大家,太麻煩了?!?/br> 一眾同學只是翻翻眼皮,假模假式地客套著。 陸仟剛準備轉(zhuǎn)身走人,卻聽翟盧開口道:“要不今天排練就到這吧?大家回去好了?!?/br> 她看見大家的眼睛瞬間都亮了起來??蛇€是有人略微擔憂:“指揮那…” 翟盧不甚在意地一擺手:“我去說,問題不大。反正今天也沒多少人。” 他是音樂學院員工子弟,從小就在各個名家教授眼皮子底下長大,關系不一般,這是所有民樂系同學都清楚的事。得到系主任兒子的保證,大家歡呼雀躍,趕忙起身收拾樂器。 陸仟百般無聊地甩了甩手,剛想開口跟翟盧道別,男孩轉(zhuǎn)頭打斷了她:“仟姐,我給你試試二胡的音色吧?” “……” “你們系的有個教授給我媽寫過一首新音樂。當時我還拿著練過手,不少新音樂技巧我都挺了解的。” 翟盧站在原地,并未向她走近,臉色也如常,表面上是想幫忙,實際別有用心且她心如明鏡,可這個提議她很難拒絕。 陸仟垂眼,放空了兩秒。再次抬起眼,她滿臉漠然,聳聳肩:“行,麻煩你了?!?/br> * 甘明熠拉琴拉的心不在焉。 譜面上的音符變得陌生,看上去錯綜復雜。這個樂章他已經(jīng)練了兩個月,按理來說不看譜都能拉,但今天卻頻頻拉錯音。 干脆休息了一會,想給琴弓上點松香,找了一圈沒找到。思考片刻,他想起應該是放在排練廳了。正好今天練琴狀態(tài)不佳,他不假思索地收琴。 下樓還琴卡的時候腦子里不斷浮現(xiàn)陸仟的面容。想她現(xiàn)在在干什么,有沒有察覺到他是故意不去接她,是否發(fā)現(xiàn)了他在生氣,又猜測起她跟神秘男孩的關系,猜想是否是他醋意上頭想多了…心思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心情從憤怒變成了后悔,掏出手機看到微信一片寂靜又有些失落,躊躇片刻還是將手機放回了衣兜。 甘明熠背著琴,快步走向排練廳,心里打算一會去女孩家找她順便住一晚。 遠遠看見排練廳的門虛掩著,卻沒傳來本該有的民樂樂器聲。 民樂團排練就結束了?他有些疑惑,并未多想。 距離排練廳還有幾尺的距離,他聽見里頭傳來了斷斷續(xù)續(xù)的談話聲,穿插著二胡的聲響。傳統(tǒng)樂器眼下發(fā)出的聲音一點也不傳統(tǒng),尖銳又刺耳卻很獨特。 這倒真是像她所說的“吱吱呀呀”聲了。甘明熠一邊走一邊想,臉上還在輕笑。 很快他就笑不出來了。 從排練廳的門縫里,他一眼就看見了那個熟悉的窈窕身影,正隨意地側(cè)身站著。而身影旁坐著一位男孩,這次的男孩不再神秘了,他見過這張臉。 那天他和陸仟終于親上的唱歌局上,這張臉的主人望向陸仟的眼里是絲毫不掩飾的渴望。 而此刻這張清冷面容的眼睛彎彎,手上撫摸著樂器,目光卻頻頻瞟向陸仟。 他太熟悉這個眼神了——因為他也是這么看著陸仟的。 甘明熠感覺憤怒從腳底開始往上蔓延,他臉色冷若冰霜,緩緩推開了排練廳的門。 動靜不大不小,陸仟隨意回頭,看到來人是甘明熠,臉上絲毫沒有慌張的神情,反而有些詭異的平淡。 甘明熠推開門后只是站著,兩只手插兜,微揚下巴,盯著陸仟不說話。 陸仟也緊閉著嘴。 翟盧早就停下了拉琴的手,目光火速在明顯不對勁的二人轉(zhuǎn)了轉(zhuǎn),徐徐開口:“你是…熠哥對吧?我是翟盧,我們一起唱過歌?!?/br> 甘明熠不接話,看都不看說話者。他的臉色在陸仟的平靜注視下一點點沉下來。 見他不接話,翟盧也不尷尬,反而是覺得意料之中,且他的態(tài)度讓翟盧更加確定了一些事。他自顧自笑,轉(zhuǎn)頭看向陸仟:“仟姐,時間不早了,下次再幫你試?” 陸仟終于轉(zhuǎn)過頭,輕輕地“嗯”了一聲,側(cè)臉看向窗外。 翟盧起身收拾樂器,余光瞥見門口那個高大的身影還在一動不動站著,似乎寒氣比剛剛更甚,他暗笑,火上澆油道:“仟姐,晚上一起吃飯?” “…不用了。我不餓。” “那你下次請我吃吧?”翟盧絲毫不介意,蹬鼻子上臉,“我今天也挺忙的,就是看你需要所以我才騰出時間?!?/br> 陸仟莫名其妙:我求你了?不是你主動的嗎? 她有些惱怒,但又不想當著甘明熠的面解釋,仿佛是為了說給他聽一般,只能隨口應了下來。 余光中甘明熠還是死死盯著她,冰冷的目光讓她有些背脊發(fā)涼。她討厭這種莫名的感覺,就像是被男朋友抓到自己出軌一樣,可她和甘明熠又不是戀愛關系,他憑什么這樣對她? …況且先說謊的人明明是他。陸仟也開始氣血上涌。 忍受不了排練廳里詭異的氣氛,她連道謝都沒跟翟盧說,直接轉(zhuǎn)身準備走人。 翟盧卻又叫住了她,在她側(cè)頭疑惑的表情里,對方慢慢綻開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用不大不小、門口那個人剛好可以聽到的音量跟她說道:“等你想結束單身了,可以問問我?!?/br> 陸仟瞪大了眼睛,倒吸一口涼氣,腦袋不受控制地轉(zhuǎn)向門口,卻只捕捉到一個大步離去的身影。 她想也沒想,追了出去。 翟盧露出了惡作劇成功的得意笑容。 “甘明熠?!?/br> “甘明熠…” “甘明熠…??!”她氣喘吁吁追上走的飛快的男孩,伸手想去拉他,卻被對方毫不留情地甩開。琴盒上的帶子不小心擦過她的臉,讓她忍不住吃痛輕呼出聲。 許是因為她的輕呼,憤怒的男孩終于停下了腳步。只是看都不看她一眼,冷冷道:“有事?” 兩個字吐出來,陸仟被氣的腦袋生疼,她壓抑著火氣:“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對方語氣很沖:“你追出來干什么?” “……” 陸仟的胸脯一起一伏,努力壓制著腦中的委屈和憤怒,試圖讓這場只應該發(fā)生在真正情侶之間的爭吵平息下來,她斟酌片刻,緩和了語氣:“你不是有排練嗎?” 甘明熠卻根本不配合她,譏笑出聲:“我真有排練是不是還耽誤你了?” 陸仟被甘明熠一副“我就是說謊了你能怎么著”的態(tài)度激得再也抑制不住火氣,她冷下臉來:“你憑什么說話陰陽怪氣的?!?/br> 甘明熠夸張地笑了一聲,勾唇道:“我確實憑不了什么。” 他再度換上嘲諷的表情,咄咄逼人:“兩年我都說少了。三年四年,研究生畢業(yè)了也輪不上我吧?” 男孩的話比刀還要鋒利,字字準確地扎在了陸仟心上。 吵架陸仟從未怕過,可此刻腦海里空白和混亂交織,她努力找尋著反擊的話,卻只在角落里看見了一些她刻意遺忘的片段:穿著制服的合照、人影模糊的麻將桌、冷漠的側(cè)臉、走向他人的背影…從未得到解決的問題就像病毒一樣安靜潛伏著,眼下被男孩的冷嘲熱諷再度激活,傷心的回憶一件件復蘇,在她的大腦沖撞叫囂,試圖吞沒她。 她還沒來得及把傷人的話說出口,眼眶就先紅了。 甘明熠終于低頭望向安靜的女孩,看她呆愣在原地,神情哀傷。 他的大腦還沒顧得上思考,身體已經(jīng)控制不住地想去撫摸她的臉頰。 手抬得很迅速,女孩躲避的更加迅速。 她微微側(cè)臉,無視他僵住的手,冷冷吐出一個字。 “滾。” - 給我~狠狠的~吵~ 5555吵架真的很爽有沒有? 九點見! 本文全文免費,請支持正版。JJ、po等全平臺同名,微博@我還是自己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