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姜容將寵物箱放在地上，打開箱子，里面是一只蜷著身體的小土狗，張著嘴巴喘氣。

    段澤棲道：“它看起來好像有點……”說不出來的感覺，有點遲暮的樣子。

    “有點老了是吧？”姜容伸手安撫似的摸了摸它，道：“他已經(jīng)陪了我七年了，我撿到他的時候，他已經(jīng)六歲了?！?/br>
    顧少鈞蹲下，問道：“你說它得了腫瘤病？醫(yī)生說要怎么治？”

    姜容垂著頭，半響說不出話來，段澤棲一個抬眼看去，就發(fā)現(xiàn)他眼眶已經(jīng)紅了。

    姜容低聲：“不治了……”

    “為什么不治了？這里的醫(yī)生治不了嗎？”顧少鈞正疑惑著，就被段澤棲拉了一下。

    顧少鈞了然：“是錢不夠？我這里還有點錢，就當(dāng)是我捐贈的……”

    姜容笑了一下：“不是這個原因……”

    “那為什么？”

    姜容卻不知道要怎么說出口，仰頭強行將淚意壓下，緩了緩才道：“醫(yī)生說是肝臟腫瘤，已經(jīng)是晚期了，剛剛在醫(yī)院抽了一肚子的血水，好多好多，我都不知道那么多……歡歡從來沒叫過，我都不知道他一直忍著疼，受著那么大的苦，要不是我這幾天發(fā)現(xiàn)他吃的那么少，肚子卻一直鼓鼓的，我還以為他只是年紀大了不愛動彈……”

    “我覺得他就是怕我擔(dān)心，歡歡那么懂事，他肯定知道我會難過，所以寧愿自己忍著，我早該發(fā)現(xiàn)的……”

    姜容的手一直輕輕摸著它嘴邊的白毛，狗狗似乎是感知到主人的難過，強睜開眼睛，伸出舌頭來舔了舔姜容的手，溫和水潤的眼睛就這么看著他，似乎在安慰他。

    姜容倏地就忍不住落下淚來。

    “醫(yī)生說化療也會很痛苦……他一輩子吃了那么多苦，我不想他最后也是痛苦著離開……我想他最后過得開心點……”

    說到后面姜容幾乎是泣不成聲，他伏在寵物箱上看著里面，一聲聲說著對不起。

    歡歡聽到哭聲，急切地想要站起來，仰著頭去夠他的手，把腦袋放在他的掌心里，想要給予自己的支撐。

    但是他的四肢沒有力氣，只有一次次的摔倒，然后再昂起頭來。

    顧少鈞一時啞然，怔怔的看著這一幕。

    段澤棲拍拍他的后背，安撫道：“不要覺得抱歉，它生命最后一段旅程有你陪著，應(yīng)該是開心的，你要好好陪著它。”

    “失禮了……忽然就崩不住了……”姜容擦了擦眼淚，露出一個苦澀的笑來：“本來我已經(jīng)看多了離別，我以為我會忍住的?！?/br>
    姜容經(jīng)常拯救一些流浪動物，有的是從小就在流浪，受了傷被姜容撿了回去，有的是自小當(dāng)成寵物培養(yǎng)，一朝被拋棄卻適應(yīng)不了外面的環(huán)境，姜容也撿了回來，那些長得好看的身體也不錯的動物們都很容易找到下一個家，只有那些病得很重的，或者身體殘缺很嚴重的，姜容就留在家里自己養(yǎng)。

    因此姜容手里的小動物們一般都留不了太久，要么被送給心善的領(lǐng)養(yǎng)人，要么送走到喵星汪星，姜容已經(jīng)習(xí)慣了一程一程的陪伴。

    只是歡歡不一樣，它是姜容迷失人生旅途中的指引者，是姜容被全世界拋棄后第一個讓他感到被需要的存在，盡管早知會有分離的這一天，卻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么突然。

    姜容緩了好一會兒，才抬起頭道：“耽誤你們時間了，你們回去吧，我也要回去了。”

    段澤棲道：“我送你。”

    “不用。”姜容將寵物箱關(guān)好，抱在懷里道：“我打的回去就好了?！?/br>
    “可是天這么晚，你這個狀態(tài)回家，我怕你……怕你太傷心?！倍螡蓷櫭?，他想說的其實是怕他想不開，又怕說出來反而提醒他，只好換個委婉點的說法。

    “就是說，有沒有可能，現(xiàn)在有個好心人在路邊，準備送你回家呢？”顧少鈞伸手指了指路邊一輛剛剛停下的熟悉的車。

    顧言慎下了車，站在了姜容面前，道：“我送你?！?/br>
    他注意到姜容的眼睛很紅，像是哭過了一樣。

    略帶責(zé)備地看了眼弟弟，顧少鈞聳肩表示「跟我無關(guān)」。

    姜容垂著頭后退了一小步，低聲道：“我家離得遠，顧總一來一回浪費很多時間的，還是算了……”

    顧言慎打斷他的推辭：“不浪費，我明天在你家附近有個會，今晚就住在那邊的賓館里，送你是順路?！?/br>
    見姜容還有些猶豫，顧言慎最后一記籌碼加上：“很多的車都是不允許攜帶寵物上車的?！?/br>
    姜容咬了咬唇，抱緊了寵物箱：“那麻煩顧總了?！?/br>
    看著顧言慎載著人離開，段澤棲嘆道：“居然這么巧，顧總剛好路過這里?！?/br>
    顧少鈞撇嘴：“哪有那么巧，還不是我給他發(fā)了定位?！?/br>
    他看見姜容哭的那么傷心，就知道大哥表現(xiàn)的時候到了，趕緊給他大哥發(fā)了一段姜容的哭聲和定位，段澤棲忙著安撫姜容，沒有發(fā)現(xiàn)他的小動作。

    段澤棲恍然：“所以那個「附近有個會」，應(yīng)該也是假的了？”

    “借口真是爛?！?/br>
    這居然是他大哥想出來的理由！真是不敢相信！

    顧少鈞很是鄙夷。

    返程途中，段澤棲輕扣方向盤想著什么，半響問了一句。

    “那位姜先生是不是生活的有點拮據(j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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