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看不見。

    裴與墨面上神情淡然，可實際在他的眼前，那片不知遠(yuǎn)近的海全然隱藏在黑霧。

    手杖試探地?fù)v在海灘，聲響隱沒在細(xì)碎的砂礫間。

    不同于江璨所想的那樣支撐變幻為人腿的魚尾，這是用來分辨路障的。

    似乎有小小的水珠濺在裸露的腳踝處。

    襪子慢慢濕透，褲腳也沾了濕漉漉的涼意。

    裴與墨站在原地，太晚了，月色不足以讓他看清眼前哪怕半尺的距離。

    他微微抬著頭，心想，真是無趣的一天。

    然后什么都沒想了。

    裴與墨就站在一片黑霧里，臉色蒼白地和黑霧里不知名的東西對視。

    忽地，身后伸出一雙手臂將他牢牢地抱住，溫暖的體溫瞬間隔離了冰涼的風(fēng)，裴與墨微微往后倒，像是倒進一床嚴(yán)絲密合的被子，或者一張網(wǎng)。

    江璨的聲音清晰極了，張揚地將他拉回現(xiàn)實，“我不換公主了，我是亂說的，你不要回去不要變成泡沫！”

    裴與墨眼皮一跳：“？”

    背后的胸膛里裝著快速跳動的心臟，砰砰砰地從后背緊密地傳達(dá)著主人的緊張。

    向來淡漠冰涼的漆黑眸子里摻了幾分亂。

    后知后覺，裴與墨冷聲：“放開?！?/br>
    他試圖地拉開距離，但江璨的手臂紋絲不動。

    懷里的人突兀地開始掙扎起來。

    裴與墨：“放開?！?/br>
    江璨無措極了，他不知道該怎么挽留他，也是在這個瞬間，江璨終于想起了一個很重要的事。

    ——他沒有跟裴與墨說過愛！

    只有得不到愛的美人魚才會要化成泡沫！

    裴與墨掙扎著掰江璨護在他腰間的手，卻被江璨牢牢地握住，帶著guntang熱度的手指不容抵抗地擠進他的指縫，十指相扣，親密無間。

    再不只是摟著腰，江璨用力地把整個人都緊緊抱住。

    第一次見面時，江璨只比裴與墨高一點，可個把月過去，江璨微微低頭，下頜才能抵在裴與墨的耳邊。

    呼吸帶著某種克制的顫抖，江璨：“我、我…”

    耳尖像被灼傷，裴與墨還是那句話：“放開?！?/br>
    依舊平淡的語調(diào)，只有略微顫抖的尾音才泄露出些許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慌亂。

    他沒能來得及說第三遍，就被江璨一聲氣吞山河的怒吼給鎮(zhèn)?。骸拔?！我、我我我、我我我愛愛愛愛愛愛愛愛你…”

    作者有話說：

    裴：你為啥告白？

    江：因為你會變成泡沫

    ——

    今日份金主大大名單～

    燕綏 3瓶營養(yǎng)液

    算盤 3瓶營養(yǎng)液

    裹著棉被去蹭網(wǎng) 1瓶營養(yǎng)液

    黎蟬 1瓶營養(yǎng)液

    懷中貓 1瓶營養(yǎng)液

    幽幽子墨 1瓶營養(yǎng)液

    一支不愛刷牙的牙刷 1瓶營養(yǎng)液

    此棠非彼糖 1瓶營養(yǎng)液

    沈醇 1瓶營養(yǎng)液

    安德烈 1瓶營養(yǎng)液

    江崽大吼一嗓子：我愛你～？

    第31章 化成泡沫

    一共就三個字， 雖然自帶混響效果，最后一個“你”還幾乎微不可聞。

    但江璨的嘴唇就抵在他耳邊。

    裴與墨聽得清清楚楚，甚至能感受到江璨胸腔的嗡鳴。

    太猝不及防， 太出乎意料， 以至他連厭惡和人觸碰到的反應(yīng)都忘了，整個人僵硬得像個不成樣的空心泥偶， 輕輕一碰， 就掉落滿地粉飾的冷靜。

    江璨愛…他？

    愛？

    為了什么？

    蒙在眼前的黑霧依舊沉重幽暗，張牙舞爪得像要把他生吞活剝，周邊卻不再陷入冰涼的虛無，裴與墨閉了閉眼，無所適從地抓住橫在腰間的手腕。

    江璨說這話的目的是什么？

    他應(yīng)該做什么反應(yīng)，才是正確的？

    裴與墨十七歲借朋友的名義開辦工作室， 十九歲創(chuàng)立公司， 二十一歲吞并裴氏， 一路走來，把公司發(fā)展成這樣屹立不倒的龐然大物， 手段是整個京都圈子里有所耳聞的狠辣果決。

    卻第一次對什么事毫無頭緒。

    星星倒映在海面上， 像一幅色調(diào)最溫馨的油畫。

    淺淺的潮水中， 兩個人以背后擁抱的姿態(tài)，前后站立著。

    裴與墨仍舊不適應(yīng)和人肢體接觸，但習(xí)慣性的惡心感卻沒有泛上來。

    他喉結(jié)動了動， 正要說什么打破這奇怪的沉默，就聽見不遠(yuǎn)處似乎有細(xì)碎的聲響。

    是不明原因的女生驚訝地感嘆：“好浪漫！”

    裴與墨驟然感覺肩膀上一陣疼痛， 江璨貼著他的背， 彎著腰一腦殼撞進他的頸窩， 悶聲悶氣， “都說愛你了…”

    裴與墨：“什么？”

    江璨臉爆炸紅，爆炸guntang，帶著點無可奈何的順從，他小聲重復(fù)，“都說愛你了，我們能走了嗎？”

    因為說愛，所以可以走，是什么邏輯？

    裴與墨頓了一下，想起來了。

    江璨腦子摔壞了。

    沒有原因沒有目的，這只不過是他又一次，因為腦子摔壞了才做出的，不知所謂的行為。

    齒尖深深地切入唇角。

    裴與墨抿掉舌側(cè)的一點腥甜，心想，他的記性真的很不好，本該牢記的一點，卻總是忘記。

    又一波冰涼的海水掩過鞋尖，耳邊哎呀一聲，裴與墨腳下一空，像個小孩子似的被抱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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