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女扮男裝一事只有冬蕙知曉，所以平日里如果沒有什么特殊的情況下，慕書玉一般都是會一個人待在房間。

    她洗澡穿衣等皆不用人服侍，對外說是有此怪癖，不喜歡在人前袒|露|身體。

    休息了一天，第二日清早，慕書玉只帶著凃卓出了伯府。

    京城里有一座墨客茶樓，意在“文人墨客”，也就是讀書人、學子們可以喝茶談天的地方。

    因為經(jīng)常在墨客茶樓里舉行文章品鑒、比詩詞歌賦、作對子等雅事活動的緣故，是以，墨客茶樓也被京城的學子們稱為“詩文樓”。

    這里慣常是國子監(jiān)的學子們聚會交友的地方，多是寒門出身的學子到來，當然，也不一定。

    近來，大盛朝各個地方舉辦的院試剛剛過去不久，各地州府縣便開始選拔優(yōu)秀的貢生人才。

    經(jīng)舉薦后，這些成績優(yōu)異、出類拔萃的貢生學子們就可以包袱款款的來到京城，入國子監(jiān)讀書。

    但是在此之前，他們還必須要經(jīng)過一場由翰林院組織舉行的入學考試，考試通過后方可進入國子監(jiān)，否則就需得打道回府。

    而這場考試至關(guān)重要。

    因國子監(jiān)內(nèi)設(shè)有六堂，分別是率性堂、誠心堂、崇志堂、修道堂、正義堂和廣業(yè)堂。

    貢生學子們?nèi)雽W考試的成績關(guān)系到他們會入哪一堂里面，六堂之間是有高低之分的。

    學子們?nèi)雵颖O(jiān)學習雖然不分年齡大小，但是卻分成績。

    這一考試成績差者會入崇志堂、正義堂和廣業(yè)堂，此三堂為一年級，學期有一年半。

    考試成績中等的學子們則要進入修道堂、誠心堂，這兩堂為二年級，學期也是一年半。

    率性堂則是國子監(jiān)的最高年級，學期為一年，自然是考試成績最好的學子們進入其中。

    不過，進入另外五堂的學子們也不必氣餒。

    學子們?nèi)雽W后，會經(jīng)歷考試淘汰制度，一般的話，一年大概會有八次考試，合格者可升入率性堂讀書，不合格就繼續(xù)在原來的學堂學習。

    而每次考試，成績優(yōu)秀的學子們會獲得祭酒和司業(yè)們的打分。

    ——特優(yōu)的監(jiān)生為一分，往下數(shù)中等者半分，成績差者就不給分，積滿八分的學子們則才可以畢業(yè)、離開國子監(jiān)。

    這其中，有些畢業(yè)后的監(jiān)生能夠無需參加科舉考試，只經(jīng)過考選就可以直接得到皇帝的接見，并且會授予官職。

    但這好處通常都會被官宦子弟給占據(jù)，輪不到寒門學子，畢竟考選的名額寥寥無幾。

    可見，入國子監(jiān)的前后處處都是競爭比較。

    那墨客茶樓里于這段時間，在考試之前多少匯聚了從南北各地選拔而來的貢生學子們，能夠成為貢生，學問自然都不算差。

    他們皆乃是各地州府數(shù)一數(shù)二、不可多得的人才，實為庸中佼佼之人。

    優(yōu)秀者都有其驕傲的心理，入國子監(jiān)就要入最好的率性堂，六堂不同，這才能顯出他們學問的高低水平。

    否則，先不提考試沒有考過，就是進了最末的崇志、正義和廣業(yè)三堂也是丟人。

    慕書玉回到京城，要做的第一件揚名的事情，就是取得入學考試第一名的好成績，入率性堂讀書。

    作者有話說：

    啊，沒寫到_(:3」∠)_明天一定

    第39章

    墨客茶樓里, 由于時間尚早的緣故，所以樓里的讀書人還不是很多，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 喝點茶、談?wù)撝虑? 氣氛怡然。

    二樓，宣平侯世子衛(wèi)萩側(cè)身站在窗邊的位置，眼睛往樓下望了望, 沒有發(fā)現(xiàn)要找的人, 轉(zhuǎn)頭說道：“殿下，你說那姜游今天會來這里嗎？到現(xiàn)在也沒個人影?！?/br>
    “還早，不急。”坐于桌前品茶的人淡淡說道：“安心等著就是。”

    衛(wèi)萩聞言, 便也走了過去, 坐下。

    墨客茶樓里賣的是茶, 是以，茶類的品種就多, 一等茶、二等茶……或者次等茶都有供應。

    寒門讀書人和一些學子們在樓里喝的就是便宜的茶。

    這會兒，衛(wèi)萩聞著茶香味兒, 不禁好奇問道：“殿下, 這回你喝的又是什么茶？”

    眼前，被宣平侯世子衛(wèi)萩稱呼為“殿下”的人便是瑞親王的嫡長子, 裴妙珩。

    “殿下”這一稱呼只有太子、皇子們或者公主, 以及親王才能被予以的尊稱, 因為“殿下”之上就是“陛下”, 其他人皆不可用。

    不過, 當今陛下卻到現(xiàn)在為止都無兒無女。

    親王及郡王的兒子奉旨入京, 養(yǎng)在京城多年, 特被圣上下旨予以“殿下”之尊稱。

    因此, 裴妙珩在外可被稱為殿下。

    “峨眉雪芽?！?/br>
    裴妙珩的聲音清清冷冷，就如同他的人一樣，氣質(zhì)閑雅似霜姿，猶落人間的琉璃雪，五官則濃淡適宜，外表矜貴清雋、不俗至極。

    只是，他身體看來稍顯病弱，臉有少許蒼白的模樣，唇色較淡。

    衛(wèi)萩不太懂茶，裴妙珩卻對茶頗有研究。

    京城里很少有人知曉這墨客茶樓是屬于裴妙珩名下的產(chǎn)業(yè)之一，其中有從各地采集而來的名茶。

    峨眉雪芽便是名茶之一，采集自蜀地一帶，葉底嫩綠均勻，以井水或泉水泡過后，茶的香氣清新馥郁，湯色則油潤明亮。

    衛(wèi)萩品嘗一口，味道確實淡雅且清醇，不禁內(nèi)心感嘆一聲，殿下可真會享受。

    畢竟他們每回來墨客茶樓里，殿下喝的茶都不一樣。

    當然，他和殿下來的次數(shù)并不多。

    今日到樓里，卻是為一人而來。

    此人名為姜游，二十多歲，不是京城人士，籍貫江州，是這次江州院試的案首，也是江州縣試和府試的案首。

    一人連得三案首，為江州的小三元。

    姜游也是這一批要入國子監(jiān)的貢生學子里面，學識最為優(yōu)秀的一人。

    姜游的詩和賦是出了名的好，曾出過一本詩集。

    裴妙珩之所以關(guān)注他，除了這一點以外，就是江州乃瑞親王的封地，江州學子值得裴妙珩注視一二。

    姜游為首，自然就是重中之重。

    更何況，以姜游的才華和學識來講，入國子監(jiān)讀書便是板上釘釘?shù)氖虑?，考試必定不在話下，根本無需擔心。

    而往后再想長遠一點，倘若姜游參加科舉能夠金榜題名，日后在朝為官，對暗中所屬勢力就是一大助力。

    收攬人才，下手就是要快。

    裴妙珩此來，一是想看姜游的人格品行如何，二就是若還不錯，便找機會將姜游收于手下了。

    衛(wèi)萩知曉裴妙珩的打算。

    這時閑聊起來，他道：“我聽說在這一批貢生學子里面，有不少人都挺崇拜姜游的，除卻夸獎他的學識很好以外，就是贊他的人品了?！?/br>
    “殿下，此人確實值得看重一二，畢竟小三元可不好考得?！?/br>
    “不過，提到小三元，我倒是想起五年前青州府的那個九歲的小神童，叫什么……慕書玉？”

    衛(wèi)萩回想一下，接著繼續(xù)說道：“他才年僅九歲，卻也是一人連得三案首，取得小三元?！?/br>
    “九歲啊，是我大盛朝至今為止最年輕的秀才，陛下都曾稱贊他一句年少英才?！?/br>
    “聽說他從小在青州縣里生活，七歲于同一年接連參加縣試和府試，竟都取得了第一的好成績?！?/br>
    “而才過去一年多，他就敢參加院試，院試竟也第一，真是……”

    衛(wèi)萩不由地咂嘴感嘆，道：“這慕書玉和姜游一比較，卻是姜游差了幾分意思，誰讓人家是九歲的神童，姜游可不算?！?/br>
    姜游考中秀才，得了三案首時都已經(jīng)二十多歲了，差太多。

    但小三元確實稀奇，大盛朝就近三十年來數(shù)一數(shù)，都沒有幾個，不夠一個手掌指頭的數(shù)量。

    沒想到天晟帝在位期間，一下便來了兩個，其中之一還是年僅九歲的小秀才，單是這一點，就必然會有人來稱頌陛下了。

    “但是可惜，這慕書玉居然外出游學了五年之久。”衛(wèi)萩嘆道：“還是遠在江南一帶的地方，也不知道他這五年以來書讀得怎么樣了。”

    “別是荒廢了學識，再來個傷仲永之談，叫人嘲笑是‘小時了了、大未必佳’的典范，那可就是成為京城的笑柄了。”

    “您覺得呢？殿下?！?/br>
    不知殿下對這慕書玉有什么看法。

    裴妙珩：“我的想法不重要?！?/br>
    衛(wèi)萩：“是啊，還可惜他不是寒門學子，哪怕是一些小官員家中的公子，也好過……”

    也好過這慕書玉竟是安定伯府上的庶長孫，嘖，不好拉攏啊。

    尤其據(jù)他所知，安定伯一府曾經(jīng)可是和端親王走得很近，直至端親王離開京城，前往封地徐州，兩邊的聯(lián)系倒不那么明顯了，但誰知道暗地里呢。

    現(xiàn)在，端親王的長子裴奕在京城，似乎安定伯府上大房慕正成的嫡子慕紀兆與其走得近了。

    端親王裴晏尚還沒有嫡子，只有側(cè)妃所生下的一兒兩女，裴奕就是側(cè)妃的兒子，奉旨來了京城。

    而這端親王側(cè)妃的身份……與裴妙珩的母親有些關(guān)系。

    嚴格來說，因為此等“關(guān)系”，端親王府和瑞親王府之間有些隱晦不得昭顯的齷齪之事。

    是以，裴妙珩自是和裴奕不對付，兩人來往十分冷漠疏離，甚至是……敵對。

    這樣的情況之下，即便慕書玉過去五年之久依舊有才、有絕好的學識，可要想相識籠絡(luò)，也得仔細的思量一番。

    裴妙珩不置可否，只表情淡淡地品著茶。

    兩人此時卻并不知曉，慕書玉已帶著凃卓來到了墨客茶樓，他們也上了二樓，進入一處包間。

    這包間里，有提前到來的尹煜之、林興、趙儉和關(guān)笙四人。

    五年前一別，如今總算是再次相聚了。

    第40章

    此前慕書玉讓凃卓送出去的信件, 就是約定好今天一早來墨客茶樓里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