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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時郁澤也不知道哪里來的火氣,大步流星走過去,一肚子罵人的話,但周清一露出略顯驚惶的神情,他就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郁澤跟周清沉默地對峙了五分鐘,他看著周清用紗布包裹的手指浸了水,讓青年去清理,然后接過肥料桶子開始干活,起初很生疏,但架不住人聰明,有力氣,做兩趟就會了。 郁澤心軟的次數(shù)很少,從某種程度來說也是周清運氣好,趕上了,郁澤不可能一直給他做工,但不等郁澤將心里雜七雜八的念頭驅(qū)趕走,周清祭出了殺手锏——豬油拌面。 周清很會投其所好,當(dāng)晚蒸氣蒙上窗戶,香味彌漫,郁澤連干三碗。 從此,郁經(jīng)理成了體恤下屬,樂于助人的好上司,每晚默不作聲地接周清下班,來了輕車熟路地套上衣服,藥肥配比精準(zhǔn),一眾小花苗在他的悉心照顧下茁壯成長,完事于微醺的暮色中跟周清在桌前吃豬油拌面,全然不顧公司是怎么瘋傳他們緋聞的。 郁澤喜歡吃,但一般人哪里架得住天天吃,為此周清給豬油拌面提升了檔次,他硬生生學(xué)會了手搟面,晚上郁澤想吃粗的有粗的,想吃細(xì)的有細(xì)的,面條筋道入味,可比掛面之類的強多了,裹上湯汁能讓郁澤瞬間一魂升天。 聞霜點撥周清,本以為這人會拉不下面子,誰知他簡直發(fā)揚光大。 答應(yīng)給唐蔚生的那兩株花苗長得已有半米高,就是根莖比較細(xì),周清說回去按時澆水就行。 郁澤跟宣哲一人一盆搬上車,然后郁澤從褲兜里掏出煙,抖出一根遞給宣哲。 宣哲沒客氣,但也沒點火,就那么含著,男人都喜歡煙草味,他也不例外,卻完全談不上依賴,主要是聞霜不適應(yīng),每回聞到都要嗆咳好久,宣哲就徹底戒了。 郁澤似乎明白了,就給自己點著,吐出層煙霧看向宣哲:“這就走?” 他不說還好,一說就見宣總微微挑眉。 郁澤:“……” 果然,宣哲下一句話就是:“不了,我們留在周清這里吃飯?!?/br> 周清自然不會拒絕,郁澤更沒立場拒絕,男人臉色吊得老長,聞霜覺得該給郁澤出本書,叫做《郁經(jīng)理總是不開心》。 人多熱鬧,周清搟面聞霜清掃冰箱,稍微有些蔫巴的辣椒跟皮蛋一起,先把青椒表皮燙焦,然后順著鍋邊淋入熱油,最后把皮蛋加進去,隨便調(diào)個味道,拌飯一絕!就一個大鯽魚頭,簡單,跟豆.腐一起做個魚頭湯;最后再來一盤熗拌土豆絲。 聞霜跟周清動作利落有條不紊,兩個幫不上忙礙手礙腳地就在外面坐著,隔著一層玻璃門安靜欣賞。 夕陽西下,萬籟俱寂,能在此刻打動人的,莫過于炊煙滋味。 郁澤漸漸生出一種恍惚而陌生的感覺來,毋庸置疑這讓他舒適自在,但莫名的,心里微酸,像是吞下了一顆苦澀的果子,不知是回味甘甜還是懷有劇毒,郁澤一直堅定地認(rèn)為自己不需要這種脆弱的情感,他的人生充斥著挑釁、征服,來回往復(fù),聞霜說的很對,他做事隨性,道德觀淺薄,偶爾以讓別人痛不欲生為樂。 按理來說宣哲應(yīng)該更甚,可郁澤扭頭,卻在男人臉上看不到絲毫空白或者乏味,像是一顆承載暖陽的琥珀落入宣哲眼底,在一陣紅塵煙火的暈染下,化作對聞霜絲毫不加掩飾的疼愛。 明知道不能說,但郁澤還是問了:“宣總就不會覺得無聊?” 宣哲聞言露出一種匪夷所思的神情,指了指正在廚房忙碌的二人:“你竟然會覺得無聊?” 你還是人嗎你? 注孤生吧。 呸! 郁澤:“……” 不愧是天花板,一句話情緒渲染到位,徹底把郁澤懟蔫巴了。 然而等菜肴上桌,口口聲聲說無聊的人吃的筷子就沒停下來過,尤其皮蛋尖角,郁澤本來是不愛皮蛋的,從未想過拌面如此美味,眼瞅著他一次下去四分之一,宣哲眼疾手快,趕緊給自己舀了一大勺。 “香吧?”聞霜嗦著面條。 宣哲笑著摸摸他的頭,“好吃?!?/br> 周清:“……”他不由得想到網(wǎng)上那些關(guān)于宣總跟聞霜在一起時的評論,的確虐狗。 一頓飯吃完天都黑了,周清收拾碗筷前把院子里的燈打開,聞霜他們還要去一趟唐蔚生那邊,說了兩句就要告別,郁澤原本是打算一起走的,但一行人從樓上下來,這才看清院子里還立著一位。 褚凱明。 郁澤開懟第一句,沖著周清:“你不是說他有男朋友嗎?” “……”周清望向褚凱明,不懂這人是怎么想的,褚凱明那位“小嬌妻”一看就是慣常泡進醋壇子里的狠角色,褚凱明但凡有點兒筆數(shù),都不該找上來。 “請問有事嗎?”周清語氣平緩,如同在面對一個無關(guān)緊要的人。 褚凱明一見周清就心里酸澀,明明他們曾經(jīng)那么美好…… 人啊,就是喜歡在失去后給自己加濾鏡。 褚凱明上前:“周清,我想跟你談?wù)??!?/br> 周清:“談什么?” 談什么……褚凱明也不知道。 郁澤習(xí)慣性掏出煙盒,然后聽宣哲來了一句:“郁先生,這都能忍?” 這人一看就對周清意圖不軌,倘若有個人當(dāng)著自己的面對聞霜說想談?wù)?,宣哲立刻送他去地府,跟閻王爺談吧?/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