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門口還站著一堆人,當(dāng)即一靜,直勾勾盯著這邊。 宣哲從未往老宅帶過什么人。 如今同性.戀合法,哪怕是上流權(quán)貴公開的也不在少數(shù),但這種事發(fā)正在宣哲身上,就很匪夷所思。 “哇,這房子好大?!甭勊驹谛苌磉呅÷曕洁?,“比我爺爺在鄉(xiāng)下的都大?!?/br> 宣哲的眼神一瞬間有些古怪,心想你快暴露干凈了小鵪鶉,資料上顯示你爺爺走得早,家里窮得叮當(dāng)響,哪里來的大院子? “宣哲回來了?”唐琬素迎上來,很想展露一下慈母姿態(tài)。 多少年了,她接連碰壁竟也不放棄。 宣哲自然不會給她這個臉面,牽著聞霜頭也不回地進了老宅。 女人姣美的笑容有絲絲裂縫。 人群中不知是誰嗤笑了一聲,聲音不大,卻將唐琬素的神經(jīng)狠狠一刺,她倏然攥緊手,咬牙忍住涌上胸腔的罵意。 三樓一個靠窗的位置,修長的身影立在那里,看了幾分鐘后“唰”一下拉上窗簾。 宣仲算起來五十八歲,但是瞧著像六十八的人,許是那張臉過于刻板嚴(yán)肅,連上面的皺紋都錯落有致,拐角嚴(yán)密,如同在一個板磚上鑲嵌了五官,硬邦邦的。 宣仲聽到動靜看來,目光觸及宣哲時有瞬間的軟化,但是一瞥見聞霜就rou眼可見的森冷起來,末了淡淡移開,像是看到一抹討厭的灰塵,卻也不足為懼。 聞霜感受分明,但奇怪的是一點兒都不害怕,可能是因為宣哲牽著他的手很緊。 宣仲家長架子大,他明明很希望宣哲來,但是宣哲來了又不愿意張嘴,氣氛有些死寂,直到宣仲身邊的一個年輕女人開口:“宣伯父,這位就是宣哲吧?” 宣仲猶如找到了一個臺階,接道:“嗯,宣哲,這位是你向伯伯家的女兒,云姍?!?/br> 向云姍?聞霜心頭一動,他記得是原著中安排給宣哲的未婚妻,但出現(xiàn)的時候宣哲已經(jīng)十分喜歡陸理了,向云姍的存在說白了就是一個專供主角跟讀者發(fā)泄的炮灰,后來似乎出國了?關(guān)于她的結(jié)局交待不過寥寥幾句,但性子刻畫已十分鮮明,簡而言之綿里藏針,不好相處。 宣哲輕輕點頭示意知道,向云姍倒是站了起來,身著一襲寶藍色長裙,栗子色的波浪卷,五官大氣美艷,朝宣哲伸出手,“我才回國,很高興見到你?!?/br> 宣哲看了一眼,女士都這樣了,他沒必要第一次就下人家面子,于是只輕輕碰了半掌,光速移開。 要不是人多聞霜差點兒笑出聲,宣哲一碰向云姍另一只攥著自己的手就更緊,掌心瞬間溢出冷汗。 宣總冒冷汗絕不是因為怯場什么的,而是跟別的女人接觸還被自家媳婦看到了。 這是最基本的禮儀,聞霜心想我又不是你,瞎吃飛醋。 宣哲一直牽著聞霜,但無論宣仲還是向云姍都好似沒看到一般,他們不問宣哲也不說,當(dāng)然也沒必要交待,他跟宣仲的父子關(guān)系早就冰了,沒有上趕的道理。 一大家子人坐下來吃午飯,擺在聞霜面前的是一盤肥蟹,他看了一眼,繼續(xù)低頭扒白米飯,然而下一秒宣哲拿了一只放進盤子里,去殼剝蟹挖蟹黃,一氣呵成,完事盡數(shù)到了聞霜碗里。 聞霜真想給宣哲一個親親!男朋友就是墜吊的! 而宣哲一個簡單的動作,將宣仲那層自以為是的猜測敲得粉碎,如果只是一個小情兒,宣哲沒必要做到這種程度,不等他想罷,宣哲又夾了一只蝦剝了起來,最后不用說,還是到了聞霜碗里。 宣仲有些吃不下去了。 他兒子是什么人他再清楚不過,從小到大幾乎不近人情的教育讓他將“矜貴”二字刻在骨子里,這種場合別說剝蟹剝蝦了,連碰都不會碰,因為吃起來不雅觀,宣哲一直是同齡圈子里的榜樣跟模板,因為沒人能比得上他,更無人能超越他,宣仲再跟宣哲鬧矛盾,兒子也是他畢生的驕傲。 宣仲的驕傲生于云端長于云端,凡塵俗世不配染指,可現(xiàn)在他一身紅塵氣息,叫宣仲心里狠狠一空。 “還要嗎?”宣哲低聲詢問。 這些大家族吃飯講究一個食不言,連拿放碗筷都格外小心翼翼,一片安靜中宣哲的聲音其實清晰可聞。 聞霜搖搖頭,示意夠了。 “爸?!庇腥送回5睾傲艘痪?,從二樓下來。 男人淺藍色破洞牛仔褲,純白T恤,一頭黑發(fā),五官有宣仲的影子,但是更偏向于唐琬素,尤其眉眼生得無雙艷麗,笑著的時候莫名勾魂奪魄,比起唐琬素遮掩不掉的俗氣,他終于造就了這種美的進化版。 “你怎么才來?!”唐琬素急忙起身,使勁兒給唐蔚生擠眉弄眼。 “哥也回來了?”唐蔚生在唐琬素身邊坐下,比起宣哲這個長子,他跟宣仲反而離得更近,雖說不是晚上的主宴,但是當(dāng)眾遲到也十分大膽,看起來并不害怕,反而落落大方,不由得讓人想入非非,是不是唐蔚生在宣仲心中的地位更重?不然何來底氣? 宣仲也的確沒生氣,頂多臉色不濟地說了句“下次早點兒。” 宣哲沒理他,于是唐蔚生將視線挪到了聞霜身上,顯而易見的驚訝,“這位是?” 宣仲跟向云姍勉強維持的平衡被唐蔚生一腳踩爛。 宣哲沉聲,“我男朋友?!?/br> 滿廳死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