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嫁給靈府破碎的廢人 第54節(jié)
可等他跑到霍玨身邊,霍玨和穆晴嵐已經(jīng)坐起來了。 確切地說是霍玨坐起來了,穆晴嵐虛弱地依靠在霍玨的懷中。 她這會兒倒不是裝,是真的挺虛弱的?;臬k現(xiàn)在抽取生機的速度太快了,她若不是同松靈們借了靈力,現(xiàn)在已經(jīng)維持不住人形了。 段琴軒不由分說以靈力探入霍玨和穆晴嵐經(jīng)脈,很快皺起眉。 霍玨開口道:“師姐不必擔憂,我并未受傷。是晴嵐受傷了,她為了保護我退守禁地,偷襲那些闖雪松院弟子的時候,被刺了一劍?!?/br> “逞能!”段琴軒皺眉叱道,“我不是要你老老實實待在少掌門身邊嗎?你那點修為,連劍招都沒有學過,劍才拿穩(wěn)幾天,你就敢偷襲?!” 段琴軒關(guān)心則亂,連霍玨語氣之中的維護也沒聽出來,一味地揪著穆晴嵐罵:“你可知攻上來的都是什么人?有尹荷宗的邪修!” “你本身就有穆家下的傀儡蠱,很輕易就會被那些邪修給cao控,你怎能如此不知輕重!” 霍玨抿起唇,穆晴嵐受傷因他而起,可他甚至不能為她辯解一句,因為那會暴露她的真實身份。 段琴軒罵得兇,也是擔心穆晴嵐。 穆晴嵐能分得清好壞,不敢回嘴,窩在霍玨的懷里像個鵪鶉一樣老實。 “你躲什么躲!”段琴軒道,“起來,去旁邊我給你……” 段琴軒想說給穆晴嵐療傷,結(jié)果霍玨有些冷硬的開口道:“師姐,夠了?!?/br> 段琴軒話音戛然而止,她愕然看向霍玨。 霍玨向來對段琴軒敬重非常,幾乎沒有這般疾言厲色的時候。她這個師弟,這輩子就用這種語氣和她說過兩次話。 一次是……那件事。那時候段琴軒無論說什么,他都一意孤行,甚至還提劍刺她。 這一次卻是為了她這個不省心的徒兒。 段琴軒表情難以形容,想起過往,又看現(xiàn)在,她不由得心中感嘆,難道……無論多么理智清醒的人,一旦陷入情愛,都是這樣的嗎? 霍玨手指捏了捏袖口,到底也沒有軟下語氣,他不想聽段琴軒一直斥責穆晴嵐。 穆晴嵐是為他而傷,半身染血,怎么還能被罵? 霍玨摟緊一些貼在他身前的穆晴嵐,手掌在她后腰輕撫,算作安慰。 “師姐,你怎么趕回來了,玉山長老呢?”霍玨轉(zhuǎn)移話題。 “哦!我真是急糊涂了,忘了跟你說,山下那些人已經(jīng)都解決了?!倍吻佘幧裆珡碗s地問,“師弟,你是不是給無間地的至尊秦妙言送過求救靈鳥?” “秦谷主親自帶弟子來施援,她一出現(xiàn),那些穆家雇傭的散宗和邪修,就都被秦谷主控制了?!?/br> “現(xiàn)在秦谷主正和關(guān)子石長老一起上山,應該很快就到了。” “你是說,秦妙言來了?”霍玨神色也變得奇怪。 段琴軒應聲,“是的?!?/br> “就是無間谷那個散修至尊?”曲雙忍不住插話,“怎么可能,她不是向來為人恣睢自矜,從不屑與正道宗門往來?” “休要胡說。”段琴軒說,“冥星海倒置,仙魔大戰(zhàn)之后,無間谷地已經(jīng)正式成為正道宗門?!?/br> 若非衡玨派還有湮靈仙尊和她的道侶坐鎮(zhèn),正道仙首的位置,怕是要這秦谷主來坐的。 “當日修律院背叛,我確實給各宗送了求助靈鳥,不過是病急亂投醫(yī)。” 霍玨聽到秦妙言竟然真的來援助,神色不見輕松,反倒凝重。 “我與秦谷主只有幾面之緣,仙魔大戰(zhàn)之前在南嘉國并肩作戰(zhàn)過一兩次,交情并不深?!被臬k說,“她派幾個弟子來援助,都算是仁至義盡,怎會親自來。” 段琴軒心中也沒什么底,秦妙言的出現(xiàn)確實讓他們慌亂。 若對方來者不善,秦妙言從未對外宣稱過修為幾何,但她是修真界絕無僅有的正邪雙修。除了會避諱湮靈仙尊之外,向來是橫著走,功法詭異,實在深不可測。 如今滿目瘡痍的天元劍派,沒有人能有與她一抗之力。 段琴軒想到對方手段亦是膽寒。之前在山下對戰(zhàn)那些邪修和散宗,為了避諱夾雜其中的凡人,束手束腳,打得十分憋屈。 當時段琴軒一和關(guān)子石長老匯合,便已經(jīng)知道中計,心中掛念山中,更是出手慌張。 兩個人被邪修纏住,正準備壯士斷腕,不管什么因果,召出道心靈盾用群攻的時候,秦妙言帶著弟子御劍而來。 未等秦妙言落地,她便一抬袍袖,袖口之中萬千傀儡絲——若柳絮紛飛,如急雨突至,無差別朝著那些散宗修士,邪修、還有他們挾制的凡人飛去。 沒入靈臺后頸,迅速成絲,又飛回秦妙言袖口。 那些正在對戰(zhàn)的修士、出手的邪修、慌亂的凡人、都在瞬息之間脖子一歪,一動不動——成了秦妙言的傀儡。 她竟是在眨眼之間,取了數(shù)百人性命,連凡人也不例外。 一個不顧忌因果的修士,尤其是這樣強大的修士,怎能不令人膽寒? 天元劍派這些“老弱病殘”,真的不夠?qū)Ψ揭惶帧?/br> “少掌門,若對方為了重生池而來怎么辦?”曲雙擔憂道。 “沒錯,師弟你也說和秦妙言并無交情可言,當日你送出的傳信靈鳥是求助三宗,連衡玨派都沒有來人,為何她無間谷地的至尊會來?!?/br> 段琴軒不想以惡意揣測他人,但是秦妙言實在是殺人不眨眼,暴虐恣睢,不得不提防。 段琴軒說:“她在山下一來就殺了數(shù)百人,連同那些凡人一起,變?yōu)榭堋_@樣無差別攻擊,定然是身上因果累累,她是不是也想求重生蓮重塑身體,逃脫天道懲治?” 幾個人再度沉默。穆晴嵐本來都在霍玨的懷中快睡著了,聞言忍不住道:“不一定啊,她可能就根本不在乎什么因果呢?!?/br> 幾個人都看向穆晴嵐,穆晴嵐眨了眨眼睛說:“你們也說她為人不羈,她或許純粹就是來看看雪原,玩一圈,順便幫個忙呢?!?/br> 圍在一起的弟子們聽了穆晴嵐的說法,都覺得她太天真。 但其實穆晴嵐妖魔商隊走南闖北了這么多年,和秦妙言手下弟子也是多次交易過的。 她的宗門是邪修和妖族組成,害群之馬肯定不少,但是她的記名弟子沒有人會干殺人越貨的缺德事,除了能講價之外,不會仗著師尊名號來硬的。 而且穆晴嵐還曾經(jīng)撞見過,有一次一個弟子們歷練的秘境出了高境邪物,她還曾親自進入秘境去救弟子呢。除了她自己的弟子之外,那次她也救出了不少其他宗門弟子,甚至是散宗弟子。 會救人,門下弟子也規(guī)矩,穆晴嵐覺得,她應當不至于太過可怕。 不過再多的穆晴嵐也不能說,說多了錯更多。 霍玨卻是在穆晴嵐開口之后,表情就越來越難看。 他才想到一個致命的事情,秦妙言是散修和妖族的至尊,她接觸的妖物千千萬萬,她肯定一眼就能看穿穆晴嵐是樹妖! 霍玨心中急轉(zhuǎn),開口道:“別管為什么,既然人來了,又幫了我們的忙,那自然是客。” “曲雙,召集門中弟子查驗傷員清點人數(shù),所有雪松院幸存反叛活口全部送入寒牢?!?/br> 霍玨說,“師姐,令人將觀雪閣收拾出來,準備接待貴客?!?/br> “是!”曲雙應聲,很快去辦事。 段琴軒要扶霍玨起身,把輪椅給他推過來了。 霍玨卻低頭,溫聲問穆晴嵐:“可還能站起來,要么你坐輪椅,我能走?!?/br> 段琴軒:“……你能走?!” 霍玨輕輕“嗯”了一聲,沒解釋。 他應該能站起來,就能走吧,雖然很久都沒有走過了。 穆晴嵐身上看著血糊糊,但是傷都已經(jīng)自動恢復好了。 她虛是虛的,可也不至于搶霍玨的輪椅。 “不用不用,”穆晴嵐甜蜜地說,“我能走?!?/br> 兩個人起身,霍玨嘗試了一下走路,很快出了一頭細汗。 穆晴嵐和段琴軒見狀,趕緊扶著他坐下。霍玨坐在輪椅上,拉著穆晴嵐不放,段琴軒看著兩個人拉在一起的血糊糊的手,表情幾變。 然后給兩個人一口氣施了好幾個清潔術(shù),弄得干干凈凈。 這才對穆晴嵐說:“你受了傷,就先回冰塵院,等為師料理好門中事,再為你療傷。你中的劍有可能是邪修的劍,保不齊會有戾氣邪氣沾染其上,這個給你?!?/br> 說著從儲物袋摸出了一瓶傷藥,扔給了穆晴嵐。這藥不僅能療傷,還有清靈醒神的作用。 “不行。”霍玨白紗覆眼,正蓋住他焦灼的神情。 馬上秦妙言就要上山了,他必須把穆晴嵐藏起來。一旦秦妙言察覺到什么,她那性情,若是開口戳破,事情就麻煩了。 霍玨回手,把藥瓶要過來,塞進自己儲物戒,道:“晴嵐,你先隨我來。我們?nèi)ゲ貢w?!?/br> “什么?” 段琴軒立刻要阻止,藏書閣和禁地還有重生池一樣,都是北松山的鎮(zhèn)牌之寶。藏書閣常年以陣法護著,封山大陣崩了都影響不到分毫,是天元劍派重中之重,怎能隨意讓人進出? 霍玨道:“冰塵院寒冷,不適合療傷養(yǎng)病。再者大陣崩毀還未修復,山上風雪侵襲,并不適合弟子們療傷,就只有藏書閣因為有陣法阻隔,稍好些。” 霍玨說:“將受傷弟子全都轉(zhuǎn)移到藏書閣之中,二樓封鎖,在一樓給弟子們設療傷陣?!?/br> 霍玨這么決定,不光是心疼弟子們,也是暗藏私心,要尋個地方為穆晴嵐藏身。 只有將穆晴嵐藏起來,他才會放心。 他讓段琴軒把受傷弟子都轉(zhuǎn)入藏書閣,段琴軒雖然覺得不妥,但一想,門中現(xiàn)在已經(jīng)如此,還有什么不妥的? 且珍貴書籍大多都在二樓,封鎖了二樓,一樓作為弟子們療傷場所,倒也可行。 “事不宜遲,師姐,你快去清點弟子吧?!?/br> “好,弟子們定會感念少掌門體恤?!倍吻佘幒芸祀x開。 霍玨連忙跟穆晴嵐說:“晴嵐,推我去藏書閣。” 穆晴嵐不知道藏書閣的方向,有兩個弟子跟著他們一起行路。 整個北松山依舊是風呼雪嘯,穆晴嵐從儲物袋之中摸出狐皮大氅,為霍玨披上。 很快到了藏書閣外,穆晴嵐看著陣法籠罩之下的巍峨宮殿,還以為自己置身在皇宮之外。 這藏書閣修建得和天元劍派的素雅建筑截然相反,畫棟雕梁,精妙恢弘。 “這是個芥子樓閣?!被臬k似是聽到了穆晴嵐感嘆,解釋道。 霍玨拿出掌門密令,很快帶穆晴嵐進了藏書閣。 一跨入陣法之中,風雪立即被阻隔在外,霍玨和穆晴嵐齊齊打了個抖。 守藏書閣的弟子們都在閣外,穆晴嵐推著霍玨進入其中。 門內(nèi)和門外一樣的富麗堂皇,層層疊疊的書架摞在一起,站在大殿之中向上看,藏書簡直像是直入云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