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怎么也沒有想到，自己還要活著面對這種事情，嘴唇幾動，百口莫辯。

    他實在時說不過穆晴嵐，一著急，就傾身摸到她的臉，然后一把把她的嘴捂住了。

    “唔唔唔唔唔唔唔！”大家快來看看啊！

    霍玨捂住穆晴嵐之后，面色紅得要滴血了。

    穆晴嵐順勢抱住了霍玨的腰身，半個身子都趴在他身上，眉飛色舞，笑意盎然。

    穆晴嵐還作勢掙扎，霍玨不敢再多聽一句，捂著她的嘴用了一些力氣，兩個人這么一動，抱得更緊了。

    霍玨眼上的白紗都掉了，他的眼睛清亮了不少，雖然還是看不見，但他已經(jīng)能感光了。

    他眼眶這會兒也微微泛著紅，看似用體力壓制住了穆晴嵐，實際上他很快發(fā)現(xiàn)自己上了當。

    穆晴嵐的鼻息就噴在他的手心，霍玨都有種被燙傷的無措。

    他呼吸得太急了，就又咳了起來。

    穆晴嵐這個不要臉的，她還壞心眼的撅起嘴唇，碰了下霍玨的掌心。

    霍玨飛快地收手，背到了身后，掌心的麻癢一路到心尖兒。

    “你……”

    穆晴嵐抱著霍玨，仰起頭，“嗯？”了一聲。

    霍玨艱難地組織了一下語言，說：“我不能要你的妖丹，生死有命，你還是把妖丹拿出來吧?！?/br>
    “那晚了，這都一夜了，妖丹已經(jīng)跟你合二為一了?！?/br>
    霍玨對妖族的事情確實如穆晴嵐所料，不甚了解，但這種明顯張口就來的說法，他是不信的。

    “再說你別這么反復無常好不好？”穆晴嵐說，“你昨晚還淚汪汪地跟我說你疼，你哪都疼，說出來不就是要我疼你？我真疼你了，你又不肯收我的妖丹，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樣嘛？”

    “你不能仗著我喜歡你就耍我啊?！?/br>
    “我沒有。”霍玨低聲道，“我昨晚是病糊涂了……咳咳……”

    “就不要拿病了說事兒吧?！蹦虑鐛共豢赡茏尰臬k這個好容易伸出觸角的小蝸牛再縮回去。

    “霍玨，”她語調很嚴肅，“你仔細想想，我們多合適啊，你喜歡吃的我都會做，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相處也十分融洽。”

    “別拒絕我，至少我的妖丹能助你等重生蓮回到門派，你難道對這人世間真的沒有留戀了嗎？”

    “你真能放得下門派，為何昨天都已經(jīng)那么痛苦，還要見段琴軒商討門派之事？”

    “你放不下北松山?！蹦虑鐛褂靡粋€半跪在地的姿勢，抱著霍玨腰身，仰頭看著他，不肯錯過他任何的表情。

    “你出生在這里，你父親母親都死在這里，你愛這里的萬里雪原，這里是你的家啊。你想死，只是不想以殘軀連累家人?！?/br>
    霍玨表情似有觸動，穆晴嵐又說：“現(xiàn)在有機會恢復，你為什么要抗拒？”

    “我怎能犧牲你來全自己之欲?！被臬k說。

    “這是我愿意的啊，我們這還算是交易。”穆晴嵐說。

    “交易什么？”霍玨苦笑了一聲，說：“我什么都沒有了，門派也搖搖欲墜?！?/br>
    “你啊?！蹦虑鐛拐f，“我用我千百年的修為，換跟你好一場，我都覺得值得，你為什么總是替我擔心？”

    “你要的，我給不了。”霍玨表情微沉。

    穆晴嵐也笑了，說道：“霍郎，你到現(xiàn)在還不肯面對你自己的心？”

    “你問問你自己，不喜歡我嗎？不喜歡我什么？”

    “不喜歡我纏著你？不喜歡我做給你的食物，還是不喜歡我說喜愛你？”

    霍玨無言，眉頭微著。

    他人清醒了，脫離了那種瀕死的狀態(tài)，他根本無法招架穆晴嵐的情愛。

    穆晴嵐循循善誘道：“你想一想，你若是不喜歡我，為什么在瀕死的時候，想要跟我在一起？”

    霍玨動了動唇，要辯駁。

    穆晴嵐立刻堵死他的話，“別跟我扯什么你不忍心讓弟子們擔憂讓我?guī)熥痣y受，跟我這個樹妖反倒是不怕?！?/br>
    穆晴嵐說，“是你親口留我的。”

    “你那時候根本什么都沒有想，你都病成那樣了你能想什么？你只是本能地想和我在一起?！?/br>
    穆晴嵐松開霍玨的腰，伸手扳著他的下巴讓他低頭，幾乎是鼻尖抵著鼻尖質問，“你覺得跟我在一起舒服，你甚至想死在我身邊。”

    “霍郎，凡塵有句話，叫做生同衾死同xue，是夫妻摯愛最真切的形容，你我到了這種地步，你還想狡辯什么？”

    霍玨垂著眼，腦子里被穆晴嵐幾句話掏得空蕩蕩的，什么都沒了。

    “可我們……”

    “你再敢說一句人妖殊途，我現(xiàn)在就把你扒了，去完成昨晚上我沒好意思做的那件事！”

    霍玨閉緊嘴唇，轉開頭，又被穆晴嵐捏著下巴扳回來。

    他辯無可辯，額角脖頸的青筋根根鼓起，像他心頭堆積鼓噪的血液。

    在奔流、在肆虐、在橫沖直撞，讓他的心臟不堪重負的停擺。

    他像一只被扒了皮的蛇、被刨了心肝的鹿、被拔了爪牙的猛虎、赤裸裸地暴露著五臟皮rou和筋脈，皮不附體魂不守舍，再也無可挽回。

    穆晴嵐怕把他逼急了適得其反，又放軟了語氣，晃著他的手催促，“霍郎，你說句話嘛。”

    霍玨咬了咬牙，心如山崩潰不成軍，他知道穆晴嵐說得沒有錯，那些事沒有其他的理由能夠解釋，即便是他再怎么不想面對，他也找不出理由反駁。

    到最后他只能色厲內荏，惱羞成怒地對著穆晴嵐低吼：“就算……是，那你到底想怎么樣！”

    第30章 來嘛

    霍玨終于不再是無動于衷。

    他惱羞成怒的低吼, 這一次沒有把穆晴嵐嚇著，穆晴嵐心中喜悅如同焰火一樣同時盛放，炸了個天地同春。

    認了。

    認了！

    他承認喜歡她了！

    穆晴嵐簡直想跳起來繞著雪松山跑上一圈！

    穆晴嵐費盡心機這么久, 現(xiàn)在總算是將霍玨這蚌殼撬開了一個縫隙！看到了里面無所遁形的軟rou。

    撬開了，穆晴嵐反倒是不著急了。

    抓著霍玨的手按在自己臉上, 語調不再咄咄逼人, 柔軟下來, 安撫道：“你兇我干嘛，我想怎么樣你還不知道？無論我想怎么樣, 只要你不愿意, 我什么都不會做……”

    “你想想, 我有真的強迫你如何嗎？”

    穆晴嵐說著循著霍玨的指尖，輕輕落下一串吻。

    霍玨手指蜷縮了一下, 表情依舊堪稱猙獰，但是他最終卻沒有躲開穆晴嵐的吻，沒有將手指抽回來。

    他已經(jīng)是被剝了皮拔掉爪牙的猛獸，失去了攻擊力，也失去了防御能力。

    這兩日的種種, 在他心中一幕幕閃過, 霍玨現(xiàn)在因為妖丹在體內身體恢復，病好了大半, 腦子也清醒了。

    他自問, 他只肯在穆晴嵐的面前暴露的脆弱和狼狽，瀕死的時候想同她在一起的想法, 真的還有其他的解釋嗎？

    霍玨固執(zhí), 卻并非傻子。

    沒有其他的解釋, 那就是像穆晴嵐說的一樣, 他待她特殊，對她……有情。

    霍玨想到這里心中又開始焦灼起來，他竟然喜歡上了一個妖精，還是樹妖。

    若是霍袁飛活著，怕是會活劈了他吧。

    穆晴嵐給霍玨自我掙扎和懷疑的時間，反正事到如今，霍玨想要再縮回去已經(jīng)是不能了。

    她循著霍玨的手指，細細密密的親吻，一次性親個夠，連敏感的指縫都沒有放過。

    她像個總算是叼到了rou骨頭的狼，再不肯松嘴，也不急著狼吞虎咽，只細細品味。

    霍玨渾身毛發(fā)奓了一層又一層，一遍又一遍，心中野火燎原無數(shù)次，卻攔不住春風吹又生。

    糾結的時間那么長，卻仿佛又那么短。

    霍玨垂眸對著穆晴嵐，手指上濕潤溫軟的觸感，清晰明白，像他無可挽回的心。

    罷了。

    霍玨想，我一個將死之人，若能僥幸活上幾天，難道不能隨心所欲而活嗎？

    妖又如何？她從未害人，比很多修士手上要干凈多了。

    霍玨想通之后，整個人都沉下來。

    他的指尖不再發(fā)顫，呼吸也不再紛亂，他垂著頭，微微抬起手，用指節(jié)輕輕刮了下穆晴嵐的臉。

    穆晴嵐動作一頓，抬頭驚喜地看向霍玨，眼睛如同傾落了整片星空一般明亮。

    霍玨心想著我不緊張我不緊張我不緊張……

    然后他緊張地咽了一口口水，壓著咳意，開口道：“雖然你的妖丹在我體內，但我不能一直依靠消耗你的修行而活?！?/br>
    穆晴嵐“嗐”一聲，道：“你怎么還說這個，我都說了，我自愿給你的，你要是過意不去，那就以身相許?。　?/br>
    霍玨沒接這個話茬，喉結滾動，又說，“給我一點時間?！?/br>
    “關子石長老這兩日回山，他會帶回重生蓮的消息，”霍玨說，“我也會再送傳信靈鳥去衡玨派，等取回了重生蓮，我便能重塑rou身靈府?！?/br>
    霍玨這些話說了，他自己都覺得是空話，他不想占據(jù)穆晴嵐的妖丹活命，若非穆晴嵐逼他承認喜歡，他絕不肯接受的。

    但他承認了，便不會再扭捏推辭。所以他讓穆晴嵐給他一點時間，等他重塑了身體，好好活過來，再同她談情。

    他這殘軀病體，依附人而活，怎配談情，他甚至護不住她。

    因此霍玨就算決定暫時接受穆晴嵐的妖丹續(xù)命，心中還是愧疚，索性直說道：“若是一月內，我尋不回重生蓮，定然將你的妖丹還給你，絕不空耗你的修為活命?！?/br>
    “我都說了……”穆晴嵐還欲再勸，霍玨循著她的臉蛋，按住了她的唇。

    他微微偏頭，說：“聽我的，我是個男人，怎能一直依附于你，就算我們……也該是我護著你?！?/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