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幾天后，終于到了跨年夜。

    電視里一堆轉(zhuǎn)播跨年活動的節(jié)目，熱鬧的商業(yè)圈也是人潮擁擠，應(yīng)景的飾品也隨處可見，四處都是帶著笑容的人群。

    在這個充滿歡樂氣氛的時刻，我在巧妮她家巷口外等著她。點起一根煙，在寒冷的夜里等待會讓我感到溫暖的女孩。

    巧妮說，平常我們出門幾乎都是我載著她。而這次，該換她載我了。

    「不然從你送海軍豬給我之后，海軍豬就沒見過你了。它會想你的?！?/br>
    跨年當日中午，當我吃完午飯走到吸煙陽臺時，接到了巧妮的電話。

    「對耶，我都快把海軍豬給忘了。」

    「呵呵，所以呀，今晚我當你的司機吧！」

    聽著巧妮的聲音，望著遠方天空的我笑出了聲。

    「那一定很多人羨慕了?！?/br>
    「羨慕什么？」電話那頭的巧妮透露著疑惑。

    「有這么漂亮的司機，會有哪個男人不羨慕的?！?/br>
    「呵呵，少來。」巧妮笑的很開心。

    也因為中午的這通電話，今晚我終于能再一次坐進巧妮的愛車。

    看了看時間，8點半了，巧妮還沒出門。

    原本是打算今天的跨年夜和巧妮一起共進晚餐的。但是巧妮說，今天她要陪父母一起吃飯。

    嗯，這個女兒還算孝順。

    當我熄了第二根煙后，在昏暗的巷口里看見了一身熟悉的身影。

    「呵呵，很冷喔，廷喻?！骨赡菥o抓著外套，雙腿在原地踏步著。

    哇，這動作也好迷人。

    「嗯，剛剛很冷，不過現(xiàn)在不冷了。」

    「為什么？」

    「因為看到你就暖和了?！?/br>
    「呵呵，少來?！骨赡蓍_心的笑著，「那你把外套脫了，好不好？反正你是千歲，也不怕冷?！?/br>
    把外套脫了？

    「巧妮，其實我今晚只帶著rou身......」

    「呵呵。就愛貪嘴?！骨赡莩＼囂幾呷??！缸甙?，快進車子里?！?/br>
    「嗯?！?/br>
    巧妮，如果我把外套脫了能換來你一個溫暖的擁抱，那我寧愿把外套脫了。

    進到車里，我坐進后座?？粗请b雄壯的海軍豬。將近一公尺高，以布偶來說真算雄壯了。

    看著海軍豬，我想起了生日那天的情景。

    那天帶著它一路從桃園回來，就只為了見巧妮一面，也為了將這隻布偶送給巧妮。

    從生日后到現(xiàn)在，2個月了，這隻海軍豬也陪了巧妮2個月了。

    我仔仔細細的打量著海軍豬，從海軍豬的身上看不見任何的臟污，我想，巧妮很珍惜海軍豬的。

    那就好，那表示巧妮喜歡這個禮物。

    「怎么會到后座去？」正準備發(fā)動引擎的巧妮帶著笑意回過頭來。

    「我要陪陪海軍豬嘛！我們哥兒們很久沒聊天了?！刮椅罩＼娯i的手，「好久不見了，兄弟！」

    「呵呵，好，你喜歡就好?！刮覀兠利惖乃緳C聳著肩，一臉的笑容。

    雖然今天有跨年晚會，但是我們并不想當沙丁魚罐頭，所以，我們決定到寧靜的地方去。

    想來想去，我們決定去忠烈祠。因為那里不只寧靜，還能看這城市美麗的夜景。一路上車水馬龍，車群總是走走停停。

    「今晚的車好多喔?！骨赡萼街欤高^后照鏡看著后座的我。

    「是喔，」我摸著海軍豬的頭，「海軍豬，跟你主人說，請她要有耐心?！?/br>
    「海軍豬，幫我跟廷喻說，這我知道?！?/br>
    「海軍豬，跟你主人說，她剛剛嘟嘴的表情很可愛?！?/br>
    「呵呵，海軍豬，幫我跟廷喻說聲謝謝。」

    「海軍豬，跟你主人說，前方的車群動了。」

    「海軍豬，幫我跟廷喻說，我知道了?！?/br>
    我跟巧妮藉著后照鏡相視而笑。

    「巧妮，海軍豬今天好忙喔?！刮艺f著，握著海軍豬的手。

    「呵呵?！骨赡菪α诵?，繼續(xù)開著車。

    當巧妮專心在開車時，我則像個天真調(diào)皮的小孩跟海軍豬對話。

    「海軍豬，你主人平常開車會跟你聊天嗎？」

    「會喔，你主人果然還童心未泯呢！」

    「什么！你主人會跟你吐訴我的壞話喔？那她都罵我什么？」

    「是喔，原來是說我英俊瀟灑、氣宇非凡、為人風趣、體貼細心啊。海軍豬，我跟你說，這些是讚美的好話，不是壞話喔。要記得?！?/br>
    「嗯，沒關(guān)係。你不懂的我會教你，不過你要請你主人常常當我的司機，這樣我才有機會教你啊！而且有這么漂亮的司機，我很榮幸的呢！」

    「什么！不會吧！你不知道你主人很漂亮喔！喔，你的審美觀有問題喔！你主人可是有傾國傾城、沉魚落雁的美貌呢！會讓很多男孩子迷死的?！?/br>
    「你不信！唉，你小心你主人討厭你?！?/br>
    「是嗎？你主人很喜歡你呀！那很好啊，表示我沒送錯禮物給她呀?！?/br>
    「什么！只有你一個不夠？不然呢？你覺得還要什么？」

    「不會吧，還要一隻女海軍豬??！你主人光照顧你們就忙死了。而且買你的時候就花了我一半的家產(chǎn)，再買另一隻母的，我就要破產(chǎn)了?！?/br>
    巧妮聽著我自言自語的對話，從一開始展露笑顏，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捧腹大笑了。

    「廷喻，你別玩了，害我一直笑，都不能專心的好好開車?！骨赡莶潦昧藙傂Τ鰜淼臏I滴，「你還是坐到副駕駛座好了?！?/br>
    巧妮將車停在路旁，指著副駕駛座。

    「海軍豬，對不起了。你主人要跟你搶我，我一定選你主人的。畢竟你主人迷人多了?！?/br>
    我拉著海軍豬向巧妮揮揮手，而巧妮則是給了我一個認輸?shù)男θ荨?/br>
    「少臭美了。」巧妮繼續(xù)開著車，右手則在我肩上輕輕拍了一下。

    我好喜歡這種感覺，那一拍又讓我嚐到幸福的甜蜜。

    到了忠烈祠，冷冷的寒風呼嘯而過，周圍的樹群沙沙作響。

    忠烈祠外人潮還算多，于是我們買了些關(guān)東煮后，便向忠烈祠里走。

    到了更里頭，只有零星的幾對情侶。寧靜的山區(qū)，彷彿都能聽見城市里的節(jié)日喧囂。

    而從山上俯望整座城市，城市里數(shù)點的燈火，猶如倒印在水面的繁星，星光閃閃。

    我和巧妮走到一處圍墻旁。我點了煙，而巧妮則是雙手搓揉著關(guān)東煮的杯子。

    「好安靜喔?！骨赡莺糁鵁釟猓傅且埠美溧??！?/br>
    「是啊，真的很冷。不然我們回車上？」

    「嗯......」巧妮鎖著眉頭，嘟著嘴，「不要，人家要看夜景的?！?/br>
    「呵，」好可愛的表情啊，「好，看夜景?！?/br>
    我吐著煙，在這寒風肆虐的山里化為一片煙霧?？粗砼缘那赡?，她正吃著關(guān)東煮。那在寒風中捧著一杯熱騰騰關(guān)東煮的表情，好滿足。

    我也很滿足，也很知足。因為，巧妮就在我的身旁。

    「廷喻，」巧妮遞著關(guān)東煮的杯子給我，「喏，喝些熱湯吧，身子會暖和的喔?！?/br>
    看著巧妮泛著微紅的臉頰，說話時竄出的白煙，與她今晚所穿的白色毛毛連帽大衣，一整個感覺就好夢幻。

    「怎么了？恍神了？」巧妮微傾著頭，眨了眨雙眼。

    「喔......」回過神來，接過關(guān)東煮的杯子，「謝謝?！?/br>
    「怎么啦？怪怪的喔？」巧妮拉下右手的手套，手掌背貼在我的額頭上，「有沒有發(fā)燒呀？」

    看著巧妮的動作，我笑了。「呵呵，沒有啦，我沒事。」

    「嗯，」巧妮笑著，「沒事就好?！?/br>
    喝著關(guān)東煮的熱湯，由喉入胃的熱氣突然暖和了全身。好舒服。

    「廷喻，我父母說，如果我交了男朋友要帶回去讓他們看看?！挂兄鴩鷫?，巧妮別過頭來微笑的說著。

    才剛喝下熱湯的我，差點噎住。

    「呵呵，連喝湯也會噎住喔。」巧妮輕拍我的背?！高€好嗎？」

    「嗯，沒事?！刮铱攘藥茁暋！改慵胰嗽趺磿@么說？」

    巧妮突如其來的這句話真是出乎我意料之外。雖說每個做父母的都會這么講，但是，那也是要自己的兒女有了另一半之后才會說出口的，不是嗎？還是，這是巧妮給我的暗示？

    「因為我現(xiàn)在常常不在家吃晚飯，而且中秋、生日、圣誕節(jié)和今天都沒待在家里，所以我父母以為我交男朋友了?！骨赡菸⑿Φ恼f著，伸著懶腰。

    「喔喔喔?！刮也恢涝撛趺椿卮鹎赡?，因為我還蠻心虛的。

    「其實......」巧妮倚著圍墻，望著遠方，「我父母會擔心?！?/br>
    「擔心？」我放下關(guān)東煮，也倚著圍墻，「如果是我，我也會擔心?！?/br>
    「嗯？」

    「開玩笑，女兒這么漂亮，想追的男人一定也多。當然會擔心女兒被騙?。　?/br>
    望著遠方的巧妮，突然別過頭來看著我。這一看，就將近一分鐘之久。

    怎么了？難道我說錯了嗎？

    看著巧妮，那乾凈白晳的臉龐沒有任何表情，就像個空洞一樣。

    巧妮怎么了？

    「廷喻，你......想聽個故事嗎？」巧妮說著，語氣平穩(wěn)。

    「嗯?！?/br>
    「七年前，有位女孩喜歡上一位同班同學。那位男孩很帥，至少對女孩而言。雖然女孩身邊追求者眾，但女孩的眼里只裝的下那位男孩。在大三時，女孩終于鼓起勇氣向男孩表白，男孩在考慮幾秒后也給了女孩yes的回應(yīng)。女孩喜出望外，她沒想到同班三年從沒和她說過任何一句話的男孩居然也喜歡著女孩?！?/br>
    嗯，這故事到目前為止還算開頭而已，沒什么特別的。然后呢？

    「自從女孩表白成功后，心里就只放的下男孩。每天睡前的甜蜜問候、三天兩頭的愛心便當、連二個人出門所有的花費都由女孩支付。女孩心甘情愿的付出，她認為，愛，就是為一個人付出所有，讓對方開心。只是，男孩對女孩的態(tài)度始終忽冷忽熱，他似乎認為女孩能呼之即來，揮之即去。當他開心時，對女孩會溫柔、體貼；但，若是男孩心情不佳，他就只把女孩當空氣，甚至要女孩別去煩他。」

    這個故事有些悲傷。我點了煙，繼續(xù)聽巧妮說故事。

    「尤其畢業(yè)后，這狀況更是有增無減。男孩從不會主動打電話給女孩，更不會約女孩出門。女孩很傷心，為什么男孩對她的態(tài)度從來不會像男朋友對待女朋友般的呵護。直到某次同學會，女孩才在無意間聽到一件讓她感到晴天霹靂的事實?！?/br>
    「什么事實？」我追問著巧妮，這故事似乎不止表面這么悲傷。

    「原來，當初女孩向男孩表白的時候，男孩對女孩根本沒有『愛』。男孩只是因為女孩漂亮，想說有個漂亮的女孩貼上來，所以他才接受女孩的表白。而且那時.候，男孩早就有個不同校的女友了?！?/br>
    我聽著，心隱隱痛著。因為，我的第六感告訴我，這故事里的女孩是巧妮......

    「知道了這件事的女孩躲在昏暗的堤岸哭了很久，她不敢相信自己這二年多的付出居然只是往個無底洞丟，還是個付出而無收獲的無底洞。女孩在堤岸打了電話跟男孩問清一切，男孩也承認這件事，并且在那通電話里跟女孩分手?！浩鋵嵰婚_始跟你在一起還蠻開心的，因為你真的很正點，帶出門很有面子。但是，現(xiàn)在我已經(jīng)不想再花心思在你身上了，因為同一張臉孔看久了，就不新鮮了?！荒泻埲痰囊痪湓捵屌⒈罎⒘?，她對愛情也失望了。從分手后到現(xiàn)在，三、四年了，儘管之后步入職場，女孩身邊也有過許多追求者，但，女孩已經(jīng)不想再觸碰愛情了?！?/br>
    聽完巧妮說的故事，我已經(jīng)百分之百確定這故事里的女孩是巧妮。因為那句『同一張臉孔看久了，就不新鮮了?！?/br>
    腦海里的回憶倒轉(zhuǎn)到第一次約巧妮時，在那家咖啡館里，巧妮曾表情暗淡的說過這句話。

    原來巧妮，真的曾有過讓她傷心悲痛的愛情故事............

    緣起情人節(jié)（18）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