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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定是他二十五年來最丟臉的一次。 顧嶼苦笑著想。 左手臂突然被輕輕碰了一下。 “你沒事吧?”程煜湊過來,擔憂地問他。 顧嶼振作起來,抬頭對他露出一個故作輕松的微笑。 程煜見他臉上還有濕意,就從兜里掏出張紙巾遞給他,小聲安慰:“沈導師的話你別放在心上,你也聽米瑋說了,他一向要求嚴格的,不管是對自己還是對別人。這是他的專業(yè)領域嘛,所以肯定會嚴要求高標準的。他不是針對你。” 是不是針對他,顧嶼比誰都清楚,但程煜的關心還是讓他感動,臉上的笑意也真誠了一些。 “我沒有在意?!?/br> 程煜不相信地嘀咕了一句:“都被說哭了怎么可能不在意?!?/br> “不關他的事?!鳖檸Z笑容一淡,將外套遞了過去。 程煜接過被他團成梅干菜的外套第一反應是:“臥槽!我就說你這雙手被詛咒過吧!這才幾分鐘啊就成梅干菜了!你是錢太多非得燒點掉才安心嘛!” 顧嶼輕提了一下嘴角,不在意地說:“放心吧,不用賠?!?/br> 程煜不相信地看他:“都這樣了還不用賠?” “不用?!鳖檸Z篤定道,隨即又問,“陶典跟你說這件衣服很貴的?” “是啊。”程煜告訴他,“今天中午午休的時候,你經(jīng)紀人特地來找我,說是從品牌方那里給你借了一件演出服,讓我?guī)兔粗c,除了上臺演出,其他時間別讓你碰,省得你把人家衣服毀了。” 顧嶼聽完冷冷一笑。 程煜覺得他的表情一些不對勁,就問:“怎么了?這衣服有什么問題嗎?” 顧嶼沒有解釋,只是說:“你聞聞?!?/br> 程煜就把衣服舉到鼻子底下聞了聞,臉色瞬變。他又湊近深深嗅了嗅,這才震驚地轉過臉:“洋蔥?!為什么衣服上會有洋蔥味?!” 說完他又頓了頓,明白了過來:“所以你在臺上哭不是因為沈染軒,是因為洋蔥?!” 顧嶼點點頭。 “誰他媽的惡作劇?。〔恢滥阊笫[過敏啊,居然還在你的衣服上噴洋蔥水……”程煜聲音猛地一頓,低沉思索了良久,才不敢置信地看向顧嶼,“是你經(jīng)紀人?!” 顧嶼苦笑了一下。 “臥槽!你經(jīng)紀人該不會是對家派來的臥底吧!”程煜又震驚又不解,“他干嘛往你衣服上噴洋蔥水啊?就為了讓你當眾出糗?!臥槽,他該不會是想讓你走黑紅的路子吧!” 顧嶼沒有做聲。 程煜琢磨了半天也沒琢磨出來陶典這么做的用意,可一想到自己無意間替他做了幫兇,就愧疚不已。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衣服被做了手腳,我以為你經(jīng)紀人是真心為你好,如果我能早點發(fā)現(xiàn)就好了?!?/br> 顧嶼拍拍他的肩膀,寬慰道:“和你沒關系,不需要道歉?!?/br> “可是大家都誤會你了……”程煜猛地抬起頭來,“咱們?nèi)フ覍а萁M和導師們說明情況,解釋清楚就好了。” 顧嶼卻搖頭道:“沒必要?!?/br> “怎么會沒必要呢?!背天蠎崙嵉溃斑@一切明明是你經(jīng)紀人搞的鬼,沒理由讓你承擔所有指責!” 顧嶼卻是淡然一笑,平靜反問:“在別人眼里,我和經(jīng)紀人又有什么區(qū)別呢?而且因為洋蔥過敏哭就要體面一些嗎?別人要是問你衣服上為什么會沾上洋蔥氣味又該怎么解釋呢?” 程煜啞然,弱弱道:“可是就繼續(xù)讓他們誤解嗎?還有沈染軒,他這么生氣肯定是覺得你心術不正,以后對你有偏見怎么辦?這樣對你往后的比賽不利?。 ?/br> 他恐怕早就對我有偏見了。顧嶼在心里苦澀地想,面上卻不在意地笑了笑:“無所謂,反正估計很快就會離開?!?/br> 程煜張張嘴,還想說什么,最終只是化為了一聲嘆息。 插曲過去后,錄制恢復了風平浪靜。 大概是有了顧嶼的前車之鑒,后面上臺的選手們發(fā)言都謹慎小心了起來,就怕一不小心說錯話做錯事。 而導師們顯然也是怕會有第二個選手淚灑舞臺,點評的時候都盡量溫和委婉,語氣盡可能的友好溫柔。 至于沈染軒之后基本就再沒說過話了,即便是有選手在舞臺上出現(xiàn)嚴重失誤也只是皺了一下眉頭。于是所有人就都明白了,他似乎只是在針對顧嶼一人。 一想到有人在比賽一開始就得罪了導師,所有選手不禁都在心里為顧嶼默哀。 四十組選手全部完成表演需要耗費很長的時間。錄制進行到深夜的時候還有十幾組選手沒有表演,然而此時無論是選手還是導師都已經(jīng)困累交加,所以導演暫停了錄制,給所有人發(fā)了宵夜補充精力。 顧嶼沒什么胃口,趁著休息的間隙鉆進了洗手間。 陶典為了讓他在臺上哭出來顯然是煞費了苦心,為了不讓他發(fā)現(xiàn)自己在衣服里做了手腳,所以只在外套里面噴了洋蔥水,又在外面噴了易揮發(fā)的濃烈香水,完美掩蓋了若有似無的洋蔥味。 洋蔥的氣味極為霸道,一旦沾染上就很難消除。雖然衣服早就讓程煜處理了,但是因為洋蔥水被噴在了外套里側,導致里面的襯衣也被沾染上了洋蔥的味道。 雖然留在襯衣上的氣味已經(jīng)很淡了,不至于讓他再流眼淚,但是仍然無法忽視。于是他躲進洗手間,用從程煜那里借來的香水從頭到腳噴了一遍,試圖用香水味來蓋住洋蔥的氣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