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九、再見(四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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藺思甜天真了。 她以為在性這件事上男人們分為很多種,霸道的溫柔的循序漸進的花樣百出的,但她沒想過把一只再優(yōu)雅的野獸關(guān)起來餓上十天半個月,你但凡在籠子里放上獵物,結(jié)果就一定是啃得渣也不剩。 藺思甜就是那只被餓上十天半個月的野獸——啃得渣也不剩的獵物。 哪有什么內(nèi)斂學霸,開了葷都是壞男人。 那之后周晟還和她做了好多次,起初藺思甜興致高昂,占據(jù)主動,或站或跪窗邊床邊她都想試試,到后來有人越戰(zhàn)越勇她反而不行了,哼哼唧唧縮在被子里躲,被周晟抱在懷中哄了半天最后一次…… 靠,每一次都是最后一次。 吃了小半個月的藥吃回本了,昏睡過去前藺思甜心里想。 第二天早上藺思甜醒過來,這次和丹青山那一早不同,她醒來發(fā)現(xiàn)自己不是一個人,而是躺在周晟懷里,兩人赤裸相擁。 大概昨晚真的做累了,向來自律的周晟到這個點都沒有醒,藺思甜仰頭看他的臉,睫毛很長,唇型漂亮,讓她忍不住想親。 忍不住就不要忍。藺思甜朝他挪了挪,親了一口。 嘶,感覺整個身子都在發(fā)酸,尤其是……那個地方。 就總覺得里面還有一個形狀把她撐滿。 “……唔?!?/br> 想這種事的時候,周晟醒轉(zhuǎn)過來,他真的好困,連眼都睜不開。 但是手上的動作很順暢,把她往自己懷里摟緊,聲音沙啞地問:”醒了?” 藺思甜輕笑說:“你是睡美人嗎?” 周晟眉頭微蹙,“什么?” “我一個吻你就醒?!彼{(diào)侃他。 周晟眼睫動了動,撐開眼皮看向她。 房間里窗簾還沒拉開,還是黑黢黢的,可是多少能看見五官輪廓。 周晟把頭埋了下來,意識到昨晚自己有多瘋狂,靠在她頭頂發(fā)出挫敗的哀鳴。 “……我沒忍住?!彼孟裨诘狼?。 藺思甜裝模作樣在他懷里掙了掙,“好酸,骨頭散架了?!?/br> “對不起?!彼娴脑诘狼?。 邊道歉邊把她的下頷抬起來,在她眼角眉梢親吻。 然后這個道歉就顯得不那么有誠意了,因為藺思甜感覺到身下有什么又立了起來,抵住了她,作為被蹂躪一晚上的那個人,她很清楚那是什么。 “還來?” “不來,”周晟說,“不管它過一會兒自己會下去的?!?/br> “哦?!碧A思甜聞言頓了頓。 兩人靠在一起緘默,呼吸聲均勻綿長。 被子下的周晟身軀一僵,緊繃著腰腹警告她:“藺思甜?!?/br> 女孩的身子往他懷里拱,絲毫不懼,“嗯?” 被子下兩人下身處罩出的形狀繼續(xù)動彈,看著像兩條腿纏在一起,有一方在動。 “不痛了?” 本來也不痛,又不是第一次,怎么可能次次都痛,只是累而已。 不過和快感比起來,受苦受累又算得了什么?她特別能吃苦,真的。 藺思甜抓著他的手往自己身下摸。 一摸就是滿指的滑膩。 周晟倏地臉紅微怔之際,藺思甜悄聲說,“那可不止是我的。” 拉住他的指尖沒入里頭。 滿滿的汁水溢出來。 “你自己想想為什么有那么多?” …… …… 后來又來了兩發(fā),那就更多了。 昨晚最后住的就是游樂園里的酒店,因為今天晚上有流星雨加上樂園的花車游行,藺思甜提議干脆看完再走,于是退了房之后兩人又繼續(xù)在園中玩到了晚上。 “啊,抓到了!”藺思甜一雙大眼的焦點瞬也不瞬牢牢跟隨抓鉤,抓鉤鉗著一只薩摩耶娃娃一路搖搖晃晃卡到玻璃罩邊緣,在恰恰好的時機松開,娃娃咕隆滾落進獎品滑道。 “哇!”藺思甜興奮地抱住周晟的胳膊直晃,“周晟你好厲害!才第三次就拿到了!” “前兩次是測試它調(diào)整了多少。”周晟彎身取出了薩摩耶娃娃塞進她懷里,“你還要嗎,之后應(yīng)該都能拿到了?!?/br> “這么有自信喔。”藺思甜笑得眉梢彎彎,“不用,拿一個就好了,那么多我也抱不回去?!?/br> 她好像一點也沒有懷疑他的話。 這只薩摩耶穿著襯衫戴了一副黑框眼鏡,目光炯炯,乍一看,儼然是古板知識分子,可即使是眼鏡也沒有擋住它撲面而來的憨澀可愛,藺思甜越看越喜歡。 她把它舉起來,放在周晟臉側(cè),歪著頭比較。 周晟一臉莫名其妙。 “很像。”她說。 “……像狗嗎?” “可是它比你可愛啊?!?/br> “我比他聰明?!?/br> “和狗比嗎?” “……” “不管,我決定給它取個名字——”藺思甜丟下他抱著薩摩耶快步走開。 周晟挑了挑眉,追上去,“叫什么?” 藺思甜轉(zhuǎn)回頭:“叫‘小、老、師’!” “換一個?!?/br> “不要?!?/br> 周晟語氣吃味,“換別的,叫‘傻狗’好了?!?/br> “你一點取名天賦都沒有,干嘛自己罵自己?!?/br> “我……” 大概他們在樂園的集市攤位玩得太投入,等到了花車游行的時間點趕過去,那里路兩旁已是人山人海。 七月的夏夜,即使是夜晚也無法抵消熱浪。 耳邊花車一路歡騰長歌,卻壓不住喧囂蟬鳴。 她站在流浪人潮的燦爛燈火里,忽然之間,感覺世界擁擠不堪,她卻無處可去。 有人撞開她,有人握住了她。 “怎么了?” 藺思甜轉(zhuǎn)過頭,周晟的手將她握緊,“我叫了你幾聲你都沒應(yīng)?!?/br> “沒事。”她搖搖頭,就是覺得——時間過得好快啊。 一轉(zhuǎn)眼,今晚就快要過去了。 周晟問她:“這樣你看得到花車嗎?” 他還在舉目張望附近有沒有其他適合觀看游行的位置,藺思甜卻說:“不看了,我們換個地方吧?!?/br> 他們找了個小山坡。 游樂園里的一個小山坡,再往上走什么設(shè)施都沒有,還待開發(fā),下面也只能看見樂園里七彩斑斕的燈光,花車的隊伍在更遠的那一頭,那里熙熙攘攘,卻一點也沒有影響到這一方的清寥安靜。 周晟沒談過戀愛,但他也終于體會到為什么戀愛中的男女喜歡避開旁人,去幽靜的地方獨處。 只是這樣,他容易緊張。 藺思甜穿的是今天樂園里剛買的小碎花長裙,伸手一捊,很隨意地在山坡邊的草地上坐下,見周晟還站在山坡上頭不動,朝他招了招手,“來呀。” 周晟走過來,脫掉身上罩著的短袖襯衫,鋪在地上,“坐這里?!?/br> 樹下蟲鳴聲響特別鬧騰,周晟很好奇她怎么一點都不怕。 藺思甜抱著雙膝,看著周晟在她身邊坐下,隨即一歪腦袋,靠上了他的肩頭。 周晟停頓了片刻,側(cè)過臉鼻尖就縈繞上她的發(fā)香,還帶著盛夏陽光烘熱發(fā)絲的味道。 他彎起嘴角,也輕悄地靠上她。 “暑假剩下幾天要做什么?”她問。 “做題?!敝荜烧f,“九月份還有聯(lián)賽?!?/br> 也是,周晟不打沒有把握的戰(zhàn)。 可周晟很快又說:“如果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我可以出來找你?!?/br> “那我有好多好多?!闭娴模枚嗪枚?。 “那就都去,”周晟抿了抿唇,“暑假還有很多天,我的比賽其實也沒什么問題……” “暑假好短啊,”藺思甜突然感慨,“一眨眼就過去了——高二也是,不知不覺一個學期就過去了,然后下學期就是高三,大家都要埋頭學習,明年這個時候,我們高三就畢業(yè)了,大家都要各奔東西。” “藺思甜……”周晟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多愁善感。 他伸手覆上她被山風吹得有些發(fā)涼的手背,“就算暑假時間不夠,我們以后也可以去,我和你保證?!?/br> 靛藍色的蒼穹上掛一條星河,無數(shù)群星閃爍,明滅生輝,是在城市里看不到的昳麗光景。 “啊,流星。”藺思甜忽然坐起身,“周晟,快看流星!” 周晟循著她指的方向眺望,果真有一道流星從天際劃過。 “快許愿快許愿?!彼叽偎?,然后自己閉上了眼睛,雙手在胸口握緊,低下頭陷入祈禱。 周晟沒有許愿,他只是托著下頷靜靜看著她。 他是唯物主義者,他堅信這世界上的事情,只要你做得到,就靠自己去爭取,如果爭取不到,那它就不屬于你,愿望這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不切實際。 他不需要愿望,何況,他最想要的那個愿望,已經(jīng)被滿足了。 藺思甜睜開眼,天邊又是一道流星墜落。 然后是第三道,第四道。 其實和想象的不同,沒有那么華麗的焰尾,也不明亮,它們稍縱即逝。 ——連自己生命都保不住事物,又怎么實現(xiàn)別人的愿望?周晟想。 可她還是很興奮,唇角揚起來,眸子里綴著比流星還燦爛的光。 她又閉上眼。 “如果每一道都要許愿的話,今晚你會很忙。”周晟不由得調(diào)侃她。 “許最想要實現(xiàn)的三個就可以了,人不能貪心。” “是什么?” “說出來就不靈了,別問。”她煞有其事。 ——希望奶奶的病能有好轉(zhuǎn),不求長命百歲,但求平平安安看到她成家立業(yè)。 ——希望她和周晟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學。 ——希望…… 一聲嘯響打斷了她的許愿。 藺思甜睜開眼,是花車游行盡頭的盛夏焰火。 你見過焰火嗎? 燦爛的,盛大的,曇花一現(xiàn)的,焰火。 在她十七歲人生的盛夏擱淺。 “有了煙火就看不見流星怎么辦?”周晟笑著問。 “周晟?!?/br> 她仰頭看著天際綻放的火樹銀花。 “我要轉(zhuǎn)學了。” 周晟的笑意忽然頓住,他轉(zhuǎn)頭看向她,想從她的表情里找到一絲戲謔。 藺思甜的側(cè)臉被漫天花火照亮,她笑著說:“所以,暑假真的好短啊?!?/br> 他忽然手足無措。 “藺思甜……” 藺思甜偏頭,和他解釋道:“爸爸有了新對象,很快會在他工作的那個城市買房結(jié)婚,奶奶病了照顧不了我,所以他要把我們都接過去,新mama會幫忙照料我們的生活?!?/br> “我戶口也會遷走,所以不可能回來高考了?!?/br> 她說得很平靜,平靜得讓周晟想起那個雨夜,她提到母親的時候。 一切都是習以為常,有時候是妥協(xié),有時候是體諒。 “所以……”她終于深吸一口氣,笑起來,轉(zhuǎn)向他。 “我們分手吧?!?/br> 煙花仍然在遠處盛放,聲音很吵,吵得腦仁嗡嗡響。 周晟問:“為什么?” “什么‘為什么’?” “為什么要分手?” “因為我要走了啊?!碧A思甜好像很沒心沒肺地看著他,“我要走了,去另一個城市,以后我們異地就見不到面,明年高三我們都要努力讀書沒心思談戀愛,然后我們會上不同的大學,畢業(yè)后做毫不相干的工作……” 說到這里,她停下來,忽然哂笑著問,“你不會還相信異地戀吧?” 那些年少的單純熱烈,在彼時化作她口中陳詞濫調(diào)的落筆。 少年緊緊攥著自己的手心,指節(jié)攥得發(fā)白,他掩去眼里的光,從喉嚨間擠出她的名字—— “藺思甜……” 你看看我。 “如果我連地理位置上的距離都和你拉近不了,我們天差地別又怎么在一起?” “你可以相信我——” “我相信你,周晟。”藺思甜伸手捧住他的臉,“我是不相信我自己?!?/br> 周晟的眸光微熠。 “我不想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個人,我害怕?!碧A思甜低頭笑了笑,“我說過了,我很缺愛,缺愛的人就會很黏人,如果兩個人距離太遠,感情就會一點點消失,與其有一天我突然發(fā)現(xiàn)我們沒有愛了,不如讓它停在最好的時候。” 那一瞬間,淚水忽然從周晟眼角滾落。 落得倉促,慌亂。 他低頭,佯裝鎮(zhèn)定地說:“我不懂你在說什么?!?/br> 他不懂,也不想去懂。 “啊,你干嘛呀,不要哭,”藺思甜靠上前把他攏進懷里,“我一直保守這個秘密到今天才跟你說,就是想最后這一個多月開開心心的,你也能好好準備比賽,這樣不好嗎?你看,我到現(xiàn)在也還是很喜歡你,最喜歡你了……” 最喜歡你了,周晟。 最喜歡你了。 突如其來的熱淚滲入他的發(fā)間,藺思甜閉上眼止住涌到喉間的哽咽。 “只是可惜,那些‘好多好多’的承諾,你要食言了。” 隱約間,她聽見了周晟克制的哭聲。 到現(xiàn)在她自己都想不起來自己到底是怎么能滿不在乎地說出那些話,自己一定讓他很受傷,果然,她也不懂怎么談戀愛,她以為只要笑著就能好聚好散。 畢業(yè)就分手,可他們還沒畢業(yè),也要分手了。 藺思甜仰起頭,好不容易止住的淚珠還是掉了下來。 她不想讓周晟看見。 “你不能這樣……” 周晟的肩膀在微微顫抖。 “你不能……” 聲音悶在方寸之間,斷斷續(xù)續(xù)。 “……讓我學會喜歡上一個人……又轉(zhuǎn)身就走……” 他什么都學得會,學得好。 然而喜歡一個人,卻是她教他的。 所以,不行。 身體被他驀地抱緊,周晟直起身來抹了一把臉。 煙火下辨不清他漲紅的面龐,可眼眶里的淚光和血絲出賣了他。 “我們可以一起考一個好大學?!?/br> 周晟固執(zhí)地盯著她的眼睛,想在她眼神里找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但是沒有,沒有肯定的答案。 “周晟,你不會以為我能考得上清華北大吧?”藺思甜笑著彎了彎眉眼,“就算你讓我看到了我的潛力,但人也要現(xiàn)實一點。” “你以后一定會很好,越來越好,去大城市,去最好的學校,不能因為我停下來?!?/br> 她努力對他笑,笑著笑著,卻哭了。 “而我是一個小鎮(zhèn)姑娘。” 后來的故事是什么樣呢? 他被保送進了清華,畢業(yè)后繼續(xù)深造讀博,然后進入國內(nèi)或者國外一流的研究院,以他的家境和眼界,一定會找到一個和他旗鼓相當?shù)呐笥?,兩個優(yōu)秀的人琴瑟和鳴,還會去更遠的地方,開拓他們的世界。 而她,她考上一個不錯的大學,畢業(yè)后在自己的城市找一個不錯的單位,可能會去考公務(wù)員,找一個還不錯的人結(jié)婚,過一個其實已經(jīng)不平凡的,平凡人的一生。 這才是他和她人生最合理的故事線。 如果不走出校園,本來這些都不是他們要想的事情,可是如今他們要分開了。 思緒頓在這里,藺思甜這才徹底意識到—— 他們要分開了。 …… …… 她舍不得。 她怎么可能會舍得? 喜歡是思念一個人時的百口莫辯,所有藏匿起來的那些離經(jīng)叛道的愛意,在這個不經(jīng)意的瞬間潰堤。 她撲進周晟的懷里嚎啕大哭,哭聲驚擾了夏夜的蟲鳴。 良久,良久。 他似乎作出了決定。 “好,那我們分手吧?!?/br> 那顆因為他而悸動不已的心臟,陡然,空落落缺了一塊。 “你不想變成你討厭的那個人,你害怕等待,所以,我不勉強你。” “你說得對,人往高處走,我也不會為了你回頭?!?/br> 言語如刀,她體會到了什么叫心如刀絞。 “但是……” 周晟用所有的力氣將她抱緊。 “我可以在前面等你?!?/br> “只要你還愿意,我可以一直等你?!?/br> “還有你要記得——” 她聽見他說。 “你不是小鎮(zhèn)姑娘,你是藺思甜。” “是我喜歡的人?!?/br> 他的輕嗓與她的眼淚,一同淹沒在最后一朵煙花的綻放聲里。 初戀是七月流星里的焰火,盛極一時,浪漫之至,用短暫的生命銘刻。 再見了,我的初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