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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種幾乎被人戳破心思的窘迫。 謝嘉川愣怔了半秒,呆呆迎上江驍?shù)难劬?,一時間忘了回答。 也不知道是不是江驍?shù)谋砬樘^于柔軟了, 眉眼彎彎,溫亮的燈光落入長長眼隙間,似灑了細(xì)碎的星。 謝嘉川看見對方很輕地眨了下眼睛, 半真半假道:我聽見哥哥喊了我的名字。 江驍神色困惑:是我在夢里做了什么,惹哥哥不高興了嗎? 做夢就做夢 他喊人家名字做什么? 謝嘉川啞然, 好不容易建設(shè)的心理防線又開始逐漸崩潰, 止不住埋怨自己干嘛非得哪壺不開提哪壺 有句話怎么說來著? 時間是最好的良藥。 謝嘉川決定把這個話題喂狗,就此消散在歷史的塵埃里。 他隨口應(yīng)道:沒什么,記不太清楚了。 江驍若有所思地沒移眼。 謝嘉川說:太晚了, 早點(diǎn)休息吧。 忽聽江驍遲疑道:不過,哥哥 謝嘉川:嗯? 江驍說:你的耳朵好紅。 謝嘉川: 對方這話半點(diǎn)聽不出來輕挑之意,不光如此,還帶著顯而易見的擔(dān)憂。 可落在謝嘉川的耳朵里, 本就發(fā)燙的耳根更是灼得如同火燒, 乃至于被對方吻住時無法言說的畫面, 也在腦海中蕩漾開來, 剎那間愈發(fā)清晰。 謝嘉川強(qiáng)行狡辯:你看錯了。 江驍堅持道:明明就有。 謝嘉川噎住,往被子里一鉆,再也不理人了。 他閉著眼,聽覺卻在同一時刻變得尤為敏感。 謝嘉川聽見由遠(yuǎn)及靜的腳步聲,繼而停在床邊。 就在他的身邊。 被子被人輕輕掀開一角,謝嘉川僵著后背,沒來得及反應(yīng) 有微涼的掌心覆上他的額間。 江驍一邊探著他的體溫,一邊抬手,用手背試自己額頭的溫度。 對方額前碎發(fā)也隨之被撩上去,連帶著深邃的眉眼都在一瞬間無比清晰地展現(xiàn)在他的面前。 江驍俯身,小聲嘀咕:還是很燙。 謝嘉川卻聽得有些不太真切。 從他的角度望去,垂眸便能看見對方簡潔鋒利的頸部線條,包括頸窩處的那一大片冷白,隨著江驍這么一彎腰,哪怕是鎖骨間凹下去的那點(diǎn)濃稠陰影,都真切得不像話。 瞬息,謝嘉川覺得自己燒得更厲害了。 耳畔傳來江驍不安地問詢:哥哥你還好嗎? 說實(shí)話 不太好。 謝嘉川半晌沒動。 仿佛此時此刻,連一個吞咽的動作都顯得無比突兀。 沒等到他的回應(yīng),江驍迷茫抬了下眉,半垂的眸光就這樣輕飄飄落下來:哥哥? 謝嘉川終于是憋不住,喉頭滾了滾,深深呼了一口氣。 再不呼吸他就要窒息了。 我想睡覺了,謝嘉川別扭道,好困啊。 嗯。 江驍沒立即挪開手,指尖稍微挑起謝嘉川遮住眉眼的一絲亂發(fā),才不緊不慢地回:我就在旁邊守著。 謝嘉川: 他本來想勸江驍也去睡,可話到嘴邊,又覺得喉嚨渴得慌,就連口里和嘴唇也干得厲害。 遲疑了半秒,謝嘉川干脆什么都沒講。 反正江驍倦了的話就會去休息,應(yīng)該不用他提醒。 而且有人陪的滋味其實(shí)并不差 謝嘉川也沒有想到,都說謝家小少爺自小被家里人寵上了天,捧著怕摔了,含著怕化了,平日里被保護(hù)的極好。 但估計誰也想不到,生起病來,陪在他身邊的就只有江驍一個人。 照目前的形勢來看,那些將謝小少爺寵上天的家里人 老爺子謝長云只關(guān)心小少爺跟聞家的婚事; 大哥謝青恒跟他的關(guān)系也沒有別人講得那樣親近; 而那久未露臉的謝夫人,這么長時間,他更是瞧都沒瞧上一眼。 默了須臾。 謝嘉川動作很輕地翻了個身,能明晰地感覺到額上那點(diǎn)涼意傾潮散去,與此同時,那股燥熱感便無休止地涌上來。 他舔了舔下嘴唇,又多嘴了一句,咕噥道:我沒事的,你別睡太晚了。 身后傳來江驍帶著笑的清冽聲線:知道了。 謝嘉川:唔 江驍輕聲道:晚安,哥哥。 謝嘉川: 謝嘉川:晚安。 謝嘉川燒了多少天,江驍就陪了他多少天。 直到馮叔過來幫他收拾東西,接他去謝家老宅子。 對方語重心長地勸他,謝夫人籌劃的慈善晚宴不參加也沒事,但老爺子的壽宴他必須出現(xiàn)。 謝嘉川奇了怪了,那慈善晚宴也沒人要他去啊,怎么就成了他的不是。 同一時間,江驍拿來體溫計,在他額間輕輕「滴」了一下。 謝嘉川湊過腦袋去瞅了瞅,得意道:你看吧,我都說我已經(jīng)不發(fā)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