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還愿意要我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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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枝再小一點(diǎn),連字都沒認(rèn)識幾個的時候。偏愛盤在父母膝上追每晚八點(diǎn)檔的電視劇。 當(dāng)?shù)厝藧塾们械盟樗榈那嗖酥笾嘟o小兒吃,上面鋪一層脆rou松,吹涼了往嘴里送。 沉枝專注著連續(xù)劇,勺子老往臉蛋兒上捅,一頓飯下來,兩邊頰上都繃緊了干涸凝固的粥湯。 母親笑著拿濕毛巾給她抹:“這么好看?這么小能看懂什么哦?” 沉枝不服氣地指著屏幕:“能看懂啊!這個是好人,這個是壞人…那個也是壞人。” 小孩的世界單純,她看不懂其中彎繞,只覺得世界不是白的便是黑的,不是好人、便是壞人。 譬如父親最愛看的緝毒劇。她那么小,總是一眼能找著臥底—— 眼里總是閃過惻隱之心的。 一臉正氣、低眉順目的。 制作方只恨怕觀眾看不懂,一股腦兒把全部關(guān)鍵信息扒吐出來,嚼碎了喂嘴里,憂心吊上個十來集,最后再以英雄落幕升華至高主題。 她其實(shí)一直都知道,于屹在這方面做得很好。 除卻那些無法擺出公正評判的手段而言,他整個人邪得仿佛能與黑市完全相融。 在自己闖入之前,男人全然沒留下把柄,一句“謹(jǐn)慎”不足概之。 這樣的人,心思縝密而狠辣,輕易不斬斷后路—— 但如今前有懸崖、后路盡失。 這算什么? 蠢嗎? 于屹挨了這一句罵,笑容卻隱隱有擴(kuò)大的趨勢。 “這世上,不是所有事都需要考慮后路?!?/br> 批準(zhǔn)加入中國國籍的申請人,本該在審批后持有6個月的時間辦妥國外的一切手續(xù)。于屹卻整個囫圇了個個兒,先是將東非的扔了,這頭審批走了還沒兩天—— 這般不要命的,往小了說送回遣散,要是往大了說,被當(dāng)成黑戶都是輕的。 天大的事塌下來,不過是個輕飄飄的賭。 “我如今哪里都去不了了,你要趕我走嗎?” 打火機(jī)是市面上一塊錢的充氣型,焰口外側(cè)的金屬保護(hù)殼因溫度過熱融化了打火機(jī)塑料構(gòu)件,沒多久便“啪”一下熄滅。 沉枝借著最后的光,窺到男人紅了一圈兒的眼窩,像是被逼到了崩潰邊緣,杵在崖前要落不落,就等她一句審判宣下。 聲音低啞,黑沉沉的瞳底翻涌著絕望。 仿佛只要沉枝說一句“是”,立馬鬧著要去自掛東南枝,或是日日纏著和cites住一處,除非沉枝一輩子與小象斷了,不然便是一面,也得與他撞上。 至死方休。 于屹接觸自然草原十年,到如今才算明白了一個道理—— 設(shè)下陷阱的,并不一定是獵人。 跳進(jìn)陷阱的,也不一定是獵物。 受傷的獵物頭也不回地跑進(jìn)了叢林,而勝券在握的獵人,卻再也沒有出來過。 “你還愿意要我嗎?” 他換了個問法,老鈍的銼刀磨著心口的rou,痛得哆嗦。 對方每沉默一秒,男人面上的死灰之色就再添一分。 “沉枝,你看著我,別不說話?!?/br>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