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想讓我謀反 第7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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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晚上渾渾噩噩地過去, 第二天早上睜開眼,又是宮女進(jìn)來服侍洗漱,與先前的許許多多個日子, 并沒有什么不同。 郁燈泠不太想起床,揮揮手讓宮女退下去。 可能是昨晚考慮事情太多了吧。她心想。所以很累, 不想動, 也沒食欲。 就這樣躺著挺好的。 郁燈泠平躺著看著帳頂,打算再睡一覺,可是還是同昨晚一樣, 睡不著。 不知過了多久, 白日升得越來越高, 外頭也越發(fā)喧鬧起來。 時不時還能聽到他們的笑鬧聲, 喝彩聲。究竟是什么事這么讓人高興,長公主一點都不想知道。 郁燈泠閉上眼。 但那喧雜的聲音越來越近。 像是一團轟轟烈烈的火,一路挾風(fēng)帶電地沖過來。 珠簾被掀開又放下,彼此碰撞時發(fā)出輕微的聲響。 “阿燈,怎么還在睡啊?!?/br> 郁燈泠倏地睜開眼。 烏黑的瞳眸瞪向床邊來人,有幾分茫然和驚恐。 薄朔雪,怎么還在這兒。 他不是回去了么? 難道她又開始出現(xiàn)幻覺了。 昨晚那些事, 其實是她幻想的? 薄朔雪穿著一身雪白勁裝, 脖頸上還微微有汗, 像是剛剛還在劇烈運動。 他手腕上綁著護帶,手里抓著一條捆起來的九節(jié)鞭。 他一臉明朗, 而且還有心思練這個。 郁燈泠愈加地懷疑起自己的記憶來。 她疑惑的目光不確定地落在薄朔雪身上。 仿佛青天白日見鬼了一般。 看得久了,薄朔雪淡定無辜的臉上終于閃過一絲不自在。 郁燈泠頓時瞇了瞇眼。 好啊。原來不是沒發(fā)生過, 是他在這兒跟她裝沒事人。 郁燈泠想說話, 卻頓了頓。 目光看向左右, 讓屋子里的宮人都退了出去,才開口。 “我昨夜所言,你聽到了沒有?!?/br> 薄朔雪無法回避,抓了抓臉頰,沉默半晌后只能說:“聽到了。” “那你怎么還不走?” 郁燈泠抿抿唇。 她昨晚說的那些還不夠叫人生氣么。 郁燈泠想要從薄朔雪的神情中一探究竟,可薄朔雪卻只是一臉無奈地看著她。 仿佛是又在縱容著她玩什么無聊的游戲似的。 郁燈泠:“……” 他聽到了,但是好像沒有聽明白。 “我是說……” “好了,”薄朔雪打斷她,“想說什么都先得起來洗漱吃早膳,天都那么亮了?!?/br> 他的語氣也與平日一般無二。 到底要對他說怎樣的重話,他才會明白。 郁燈泠感到一陣頭疼。 薄朔雪見她不動,周圍又沒有仆婢,便十分嫻熟地拿起一個小銀盒,從里面倒出一點花蜜,摻上茶水?dāng)嚭蠑嚭?,這是長公主每日清口的第一步。 郁燈泠眼睫微顫,頭疼得更加厲害,開口道:“停下?!?/br> 薄朔雪一頓,疑惑地看向她。 “別做這些事。” 以前郁燈泠只把這些當(dāng)懲罰和折磨,因此只覺得他做這些覺得理所當(dāng)然。 現(xiàn)在明白了薄朔雪每個動作之后的心意,再看他做這些,忽然覺出了不可承受之重。 薄朔雪手中的小銀盒漸漸放了下來。 背在身后的那只手,隱晦地微微顫抖著。 他其實也并不是毫無所覺。 阿燈突如其來的排斥和抗拒不像是假的,但他只能當(dāng)做假的。 或許糊弄著糊弄著,阿燈自己也就不當(dāng)真了。 但眼下的情形顯然并不像他想的那般樂觀。 薄朔雪扯了扯唇角,露出一個若無其事的笑來。 “怎么?今日不喜歡這口味了?” 郁燈泠感覺胸膛里的血rou都微微蜷縮著,有些窒悶。 她要回到最開始的樣子,回到薄朔雪對她橫眉冷對的樣子。 “不喜歡了。以后都不喜歡?!?/br> 薄朔雪喉頭微哽,不知為何,總疑心這句話是意有所指。 他問:“那阿燈喜歡什么樣的?!?/br> “不知道?!庇魺翥鰳O力任性道,“有的東西,看著看著就不喜歡了,也是常有的?!?/br> 薄朔雪眼睫唰的垂了下去。 看著看著就不喜歡了。 是真的厭倦了,還是看著看著,就發(fā)現(xiàn)喜歡的不是這一個了。 畢竟從一開始,她在千燈節(jié)欣賞的就另有其人。 薄朔雪一時沒能再說什么話。 眼見卓有成效,郁燈泠暗暗呼的出了一口氣。 他果然厭惡造作難纏之人,最初他就曾經(jīng)這般訓(xùn)斥過她。 乘勝追擊,郁燈泠挪動了一下,一只手撐著臉側(cè)半靠起來,雙腿曲著,柔軟的衣袍在曲線處堆出褶皺,露出白皙的小腿,和盈盈可握的線條。 “跪下?!?/br> 郁燈泠屏息下令。 她發(fā)覺,自己已經(jīng)許久不曾對薄朔雪用這般態(tài)度說過話了,以至于不習(xí)慣得聲音都險些發(fā)顫。 難道就是疏漏在了這里。 讓他不夠厭惡她了? 薄朔雪也似有幾分怔怔,在原地猶豫站了半晌,終究還是單膝跪下,聽?wèi){長公主吩咐。 郁燈泠同他面對面,呼吸有幾分急促起來。 但她勉強壓抑下去,常年習(xí)慣了面無表情的臉也沒有泄露什么情緒。 郁燈泠咽了咽口水,提起一只腳,朝他伸過去。 她身姿柔軟,上半身一動不動,伸出一只腳的動作如同靈蛇擺尾,雖是刻意侮辱人,看著卻輕靈優(yōu)雅。 “要服侍我起床,還不幫我穿鞋?” 這是最下等的宮女干的事。 薄朔雪盯著那繃緊的足弓,大受刺激。 昨夜也是這般,長公主在他身上胡亂動作。 只是黑夜里看不清晰,如今晨光耀眼,照在長公主的赤.裸潔白的腳背上,還瑩潤反光。 他看得出來,長公主是故意的。 故意引誘他,再貶低他,讓他知道自己還遠(yuǎn)遠(yuǎn)不夠得到長公主。 他只是一個被錯召進(jìn)宮來的孌寵,得了長公主一點寵愛,就開始癡心妄想。 可他永遠(yuǎn)不會甘心只做一個孌寵。 薄朔雪心中最深的隱痛被狠狠戳中,強裝冷靜的表面再也維持不住,竟不顧長公主的吩咐,徑自退后一步,起身奪門而出。 匆匆轉(zhuǎn)身的一瞬,郁燈泠分明看到他憋紅的眼眶和緊抿的嘴唇,高挺鼻梁的陰影將雙眸壓得越發(fā)深諳。 珠簾一陣亂響。 郁燈泠沒有再出聲,愣愣地坐在床沿。 薄朔雪心中激憤躁郁,眼前的路也看不清楚。 頭腦發(fā)熱,順著路一通疾走。 旁邊有仆婢同他說些什么,他也全聽不見。 直到走上了一條只能容一人的石子路,兩旁的樹叢和籬笆褪去之后,是一口平靜的湖泊,樹叢后突然躥出一名抱著竹簍的宮女,猛然與他正面相撞,也是驚慌失措。 薄朔雪步子邁得又大又急,這一下收不住了,差點就要撞到那宮女身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