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北宋不差錢的日子 第9節(jié)
薛紹彭興興頭地將牙刷子和牙膏收于袖中,起身準(zhǔn)備告辭。 明遠點頭:“早晚揩牙,每日堅持,一定有效。” 他將薛紹彭送出門外,然后關(guān)上門靜聽。片刻后隔壁薛家開門,便聽見薛紹彭蔫蔫的聲音,接著薛家大門“闊落”一聲關(guān)上,隔壁傳來女子大聲說話嚴(yán)厲訓(xùn)斥,伴隨著薛紹彭的哀告,聲音一直向里進傳去。 薛家看起來是內(nèi)院老太太當(dāng)家? 早先那位女郎是薛老太太所倚重的侍女? 明遠心中默默祝福薛紹彭好運。 他轉(zhuǎn)身回來收拾攤了一桌的茶具,忽然見到那枚標(biāo)了“1127”的建州窯小茶盞。 1127的聲音隨即在他耳邊響起:“恭喜宿主,您已獲得蝴蝶值50點?!?/br> 這是咋回事兒? 明遠愣住。 “我做對了什么?” “刷牙子和牙膏,都是這個時代已經(jīng)存在的物品呀?” 明遠想不通,他怎么就又得到蝴蝶值了呢? 明明之前他找人制出水泥的時候,就沒有獲得任何額外獎勵?。?/br> “蝴蝶值獎勵是通過‘影響未來’算法計算得出,只要您的行為影響了未來,就會按照影響幅度獲得相應(yīng)點數(shù),不會弄錯的?!?127開腔解釋。 “親愛的宿主,您這次的貢獻在于,推廣口腔衛(wèi)生手段,促進口腔健康,幸福一代人。” 明遠一下子想明白了。 這和上次與姚小乙討論水泥有所不同,薛紹彭算是消費者。讓擁有影響力的消費者體驗一把清新的口腔,更容易將清潔牙具和配套產(chǎn)品迅速推廣出去。只要自己將制作刷牙子的作坊和制牙膏的藥鋪告訴薛家,那家的產(chǎn)品怕是會迅速風(fēng)靡長安城。 他感覺漸漸摸到了試驗方的思路。 “是的,最最聰明的宿主,”1127不住口地吹捧,“就算是水泥,您也一定會想到推廣的方法的。” 這時飯時已至,十二娘從里進出來,喚明遠去吃飯。 飯桌上,明遠當(dāng)即提起,隔壁鄰居是薛向薛家,如今薛老太太當(dāng)家,明家初來乍到,理應(yīng)主動上門拜望一次。 * 第二天,舒氏娘子和明十二娘,由明遠陪著,到薛家拜望。 薛家門風(fēng)嚴(yán)謹(jǐn),輕易沒有訪客。但聽說是隔壁新鄰居家的主母過來,薛家門房馬上入內(nèi)通秉,不多時,就先將舒氏和十二娘請了進去。 明遠則在外院見到了他的“新朋友”——薛紹彭正可憐兮兮地跪在外院階前,容色憔悴,不曉得已經(jīng)跪了多久。 明遠忙走到薛紹彭身邊,袖子里有一件東西悄無聲息地落下來。 薛紹彭一見,頓時膝蓋挪了兩步,將東西藏在袍子下面。 那是一個在錦緞里塞了絲綿的墊子。明遠預(yù)料到新朋友會是罰跪的命運,所以特意從家里帶來。 “遠之賢弟,你真是仗義……” 薛紹彭感動得聲音發(fā)顫。 “看來府上的家教,也是挺嚴(yán)的!” “……” 明遠倒是沒想到薛紹彭竟會得出這么個結(jié)論。 “多說兩句好話,哄哄令祖。另外,”明遠想了想,悄聲提點,“我給你的刷牙子和牙膏也可以給令祖試試……我那里反正還有。” 卻見薛紹彭從袖中伸出大拇指,沖明遠悄聲說:“已經(jīng)送給家祖母了。托遠之的福,今天能少跪兩個時辰。” 明遠:…… 不久,薛家的侍從就又將明遠請了進去。到了地方,明遠見一位白發(fā)蒼蒼的老婦人端坐于堂上,舒氏娘子坐在她左手邊,十二娘侍立在母親身后。 不用多說什么,堂上這位必定就是薛向的母親,薛紹彭的祖母。明遠二話不說,向老太太行了禮,然后垂手退到一邊。 “令郎真是好相貌,”薛老太太望著舒氏娘子,一個字一個字地慢慢開口,“既然這孩子是為了你,專門將院子改建,就什么都不必說了。都是鄰里,千萬別再說什么攪擾不攪擾的話?!?/br> 老太太的語音不高,說的也都是客氣話,但是語氣嚴(yán)厲,讓人聽了憑空就心里發(fā)毛。 明遠有點理解朋友在犯錯之后為什么那么懼怕回家了。 這次明家一家上門,就是為了之前兩個月里,明遠在隔壁院子裝修時擾過的民來表達歉意的,明遠還為母親早早就備下了一份薄禮。 現(xiàn)在看起來,薛家老太太對舒氏娘子和十二娘已無芥蒂,但對明遠這個薛紹彭的“同黨”,依舊不那么客氣。 “這孩子可曾進學(xué)讀書?” 薛老太太指著明遠問舒氏娘子。 舒氏細聲細氣地回答:“這孩子開蒙是跟著橫渠先生。早兩年因為家里變故,遠哥的學(xué)業(yè)斷了一陣子,如今我也是盼著這孩子把書本子撿起來的?!?/br> 明遠當(dāng)場愣住。 開蒙?橫渠先生? 他怎么什么不知道? 還有—— 難道到了這里他還得讀書? 他……明明是來花錢的! 第9章 十萬貫 “真的要去進學(xué)嗎?” 明遠面對長安城中寬敞的街道,低聲咨詢起此刻以荷包形態(tài)跟隨自己的系統(tǒng)1127。 他一個專程來大手大腳花錢的,難道也要去學(xué)那“之乎者也”“子曰詩云”嗎? “最最親愛的宿主,相信您一定會理解我們的苦衷……” 1127確認(rèn)了舒氏娘子說的話,明遠的“前身”此前確實已經(jīng)開蒙,而且是跟一個“橫渠先生”的老師讀的書。 “不過您也不必擔(dān)心,橫渠先生眼下不在關(guān)西,您不需要馬上就去上學(xué)?!?/br> “橫渠先生……這個名號我只有些模糊印象,但怎么也想不起來了。” 明遠懊惱地拍拍頭。 他所擅長的只是金石字畫、古玩古董,對古人的經(jīng)義學(xué)問是一問三不知,對于宋代名人,也基本局限于課本上常出現(xiàn)的那幾位大佬。 “放心,您絕對知道橫渠先生,在某個時刻,您一定會想起來?!?/br> 1127不知何故,對明遠的知識面格外有信心。 “是否進學(xué)完全由您自行決定。不過我必須提示您,您進學(xué)后也完全不必擔(dān)心,我們有充分的道具可以供您選購,比如說,‘學(xué)富五車’卡,‘引經(jīng)據(jù)典’卡……等等?!?/br> “只要我有足夠的‘蝴蝶值’可以用來兌換,對吧?” 明遠輕輕一笑,表示他已經(jīng)看穿了一切。 他邁步向城中牙行走去。母親昨日在薛家提起進學(xué)的事,倒是幫了明遠一個忙,他剛好可以以此為借口,為自家雇一房雇工,來幫母親和meimei分擔(dān)各種家務(wù)。 此前借住在呂家,有呂家的一個老家人幫忙,加之母親舒氏不愿在借住的時候過于高調(diào),因而攔住了明遠雇人。 但昨晚明遠已和母親說定,今后他要進學(xué)念書,恐怕沒有太多時間照顧家里。 再者他勸說母親:將人雇來,也許正是解了旁人家里的燃眉之急呢? 舒氏娘子一聽也覺得是這個道理,就點頭同意了明遠的建議。 前往牙行的路上,明遠正好路過了豆腐坊。 豆腐坊里,豆腐娘子張嫂正帶著她新雇的兩個小工在忙碌。 豆腐坊外,“張家白玉豆腐”的字號已經(jīng)亮了出來,被書寫在大幅木制招牌上。招牌高高豎起,南來北往的人都能看到。 “明小郎君!” 張嫂一眼瞅見明遠,連忙大聲招呼,同時,一碗備好各種佐料的鮮嫩豆腐馬上遞了出來。 如今距離張家的豆腐坊創(chuàng)立“白玉豆腐”已有兩月。豆腐坊生意興隆,每日早間點出的兩大鍋新鮮“白玉豆腐”,不到午晌就全賣完了。 當(dāng)初明遠買的那些石膏,早已用完。但明遠每次早上路過豆腐坊,張嫂都要招呼他坐下,然后請他吃一碗熱騰騰的白玉豆腐。 明遠每每要給錢,張嫂也怎么都不肯收。這令明遠十分郁悶——五文錢也是錢,為啥他就花不出去呢? “味道一如既往地好,好極了!” 明遠嘗過,大贊了一句。 原本還略有些緊張的張嫂頓時舒開眉頭笑了。 自從張家豆腐坊制起“白玉豆腐”已有兩月,用石膏點豆腐的法子漸漸也流傳出去。長安城里出現(xiàn)不少家仿制的,價錢還便宜。 也是明遠勸張嫂堅持,出好工,用好料(山泉水和最好的豆子),而且每天只點兩大鍋“白玉豆腐”,就算早早賣完也絕不再做,請人明天再來。 在這“精耕細作”和“饑餓營銷”雙重手段之下,長安人民終于認(rèn)定了張家就是“白玉豆腐”第一品牌。每天趕來這里品嘗的人絡(luò)繹不絕。 此刻也是如此,明遠身后,食客們正冒著春日清晨的些許寒意排著長隊,還有幾個人好奇地打量明遠,暗中猜測這小郎君是什么路數(shù),竟能“加塞”。 明遠告別了豆腐坊,快步前往羅壽所在的牙行。 羅壽是專事房地產(chǎn)交易的牙人,雇傭仆傭他幫不上什么忙,當(dāng)下趕緊為明遠介紹了一位相關(guān)領(lǐng)域的同行,名叫程朗。 聽程朗描述,明遠大致了解了如今這時代的北宋所稱的“仆役”,一概出身良家,沒有所謂“賤奴”或者“賤籍”的概念。主家與仆從之間是雇傭關(guān)系,且雇傭關(guān)系依律最多只維持十年1。 此外官府禁止買賣人口,因此“買一戶下人”這種做法其實是不存在的。 明遠聽了暗想,這倒是宋之一朝,較之后來的元明等朝代更加先進的一點。 在程朗的幫助下,他很快決定了請來幫傭的人選:胡姓的夫妻兩個,男的行四,旁人都管他叫“胡四”,女的娘家姓關(guān),人多稱呼她“胡四家的”,或者叫她“阿關(guān)姐”。 這對夫妻年紀(jì)在四十至五十之間,有兩子一女。長女已嫁,兩個兒子一個外出行商,另一個在長安城里的西市坊做雇工,吃住都在西市坊。 胡家夫婦原本在長安一戶官員家中做事,偏生今年年初時那戶官員調(diào)回京中。胡家是本地人,不愿遠徙他鄉(xiāng),因此辭了主家。 他們想要找個長期穩(wěn)定,至少能打上十年工的主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