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頁
司機不斷重復(fù)一個音調(diào)一句話。耳膜疼。 俞冬看周圍的乘客都火速收拾行李下車,他也立即下去他沒有行李,他是來接機的。 接莫丞一回家。 莫丞一來了一封信,三年來也只來了這么一兩封。 上一次是三年前,莫丞一說一切安好,勿念。 這一次,是前段日子,莫丞一告訴俞冬他要回國,時間地點航班號都寫得很清楚。 俞冬下了車,買了兩個烤紅薯,又怕莫丞一在國外吃洋餐吃久了不習(xí)慣這兒的紅薯,又去機場內(nèi)買了一盒漢堡。 而后,他就坐在麥當勞門前的排椅上,抬頭盯著LED顯示屏上的航班信息。 過了十幾分鐘,莫丞一所在的航班到了,俞冬心臟突然就跳了一下。 他想起來方才讓他呼吸不得的夢。 俞冬攥著紅薯和漢堡,手心出了很多汗。他站在距出口不遠二十米的地方。 莫丞一出來了,他戴著黑色的帽子,眼神在人群中游離一會兒,俞冬小心地伸手,揮起來,還踮起了腳,怕莫丞一看不到。 隨后莫丞一看見了俞冬,笑了起來,黑色的眼眸里好像有光在閃,他推起手邊巨大的行李箱,朝俞冬走過來。 俞冬跑過去,路程不遠,但是足以讓俞冬想起夢里的一切。 好像是真的一樣,他需要觸摸莫丞一,需要感受莫丞一,才能確認那真的只是夢。 怎么莫丞一話還沒問出口,俞冬便整個人撲向他,讓他向后一個踉蹌,所幸右腳抵住,站穩(wěn)了。 俞冬雙臂緊緊環(huán)繞住莫丞一的大棉襖,抱著他,抱得很緊,小腦袋埋在他開了扣的棉襖內(nèi),毛衣扎臉,他不肯松開。 怎么了?想我了?莫丞一看看周圍,有點不好意思,對幾個路過的人笑一笑,卻沒有放開俞冬,而是樓住他,這人多,先回家吧?我有些餓了。 不要。俞冬剛說完就哭了,肩膀在莫丞一懷里顫動,不要走。 不走不走,我這不是回來了嘛。莫丞一摸了摸俞冬冰涼的頭發(fā),哄小孩一樣。 我是說,以后都不走。俞冬話音漸弱,他心跳很快,很害怕。 莫丞一笑了出來:我能去哪?嗯? 我不知道。俞冬放開了莫丞一,莫丞一替他擦掉眼淚,拿過他手里的紅薯。 你都不知道,怎么又覺得我會走啊?莫丞一又被他逗笑了。 俞冬深深地看著莫丞一的眼睛,望了很久,他不知道自己的不安源自哪里。如果說,因為那一場冗長的夢境,會不會有點可笑。 你還會回去嗎?俞冬問。 你是說這個啊。莫丞一撕開紅薯皮,啃一口,有些燙嘴,他含糊不清地說,不回去了。 為什么? 沒選上唄,能為什么。而且啊莫丞一摟著俞冬的肩,俞冬推著他的行李,兩人并排走,隔了好幾秒,莫丞一都沒有說話。他的眼睛里倒影著整個火車站的喧囂吵鬧,他說,代價有點大,我舍不得,就考掛了全部考核,回來了。 俞冬安靜地走路,安靜地聽。 最重要的是,我想你了。莫丞一看著俞冬笑了笑,沒出息吧? 俞冬停下腳,抬起頭望進莫丞一倒影城市瞳孔,瞳孔里有一個小小的自己。 忽然他踮起腳,扯過莫丞一的衣領(lǐng),吻了上去。俞冬不知道自己又哭了。 明明只是等了三年的吻,為什么好像等了一輩子。 第45章 番外二 2009年12月31日晚。 俞冬打算請個小長假和莫丞一去塔斯馬尼亞旅游。 南半球的夏天是冬天,冬天是夏天。 俞冬蹲在行李箱前,翻找一瓶昨晚放入的保濕露,怎么也沒有找到,絮絮叨叨,所以現(xiàn)在去的話一定是非常非常熱的,保濕露可以不用帶了,但是我明明昨晚放進去了怎么找不出來了? 你可能記錯了。莫丞一聞聲走過來,盤腿坐在木地板上,手里端著一碗面。 哎哎你別在這里吃面,油星子會飛濺出來的!到時候掉在衣服上我還得洗。俞冬嗔怪,把行李箱挪遠了一點,莫丞一依舊坐在原地吃面。 俞冬是背對他的,莫丞一看著俞冬收拾行李的背影,瘦小的身子裹上了一件白色的大棉襖,像棉花糖一樣,莫丞一放下那一碗面,走到他背后,跪在地上彎腰抱住了俞冬。 軟軟的棉花糖很舒服。他臉埋在棉花糖里,閉上眼睛小憩。棉花糖有很濃的香味,俞冬喜歡用味道比較濃的洗衣粉。 這個習(xí)慣就像他喜歡用沙宣洗發(fā)水一樣,俞冬總愛這類留下氣味的用品。 俞冬本來還在找,被莫丞一環(huán)住好一會兒,他才淡定不下來,支支吾吾地說:那個,一哥 噓,讓我抱一會兒。 俞冬便不做聲了。 莫丞一回國之后,比以前要黏人一點,俞冬明白是為什么。 他告訴自己,他的父母在國外出車禍去世了,當時俞冬聽了卻不大驚訝,他總覺得自己已經(jīng)知道了這件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