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甲醫(yī)院畢竟是三甲，雖然手續(xù)繁雜且人多嘈雜，至少醫(yī)生速度夠快，等個十幾二十個也就半個多鐘。

    莫丞一出門一個小時，算是看上了病。

    他帶著黑色的口罩，黑色的帽子，一身黑行頭把穿白大褂的醫(yī)生嚇到了，睜著瞇縫大的眼盯了半晌。

    醫(yī)生看起來五六十歲，一把年紀還坐鎮(zhèn)急診，不是因為閑，是因為資歷夠老。

    向葉香站在外面候著，看一看門前掛著的醫(yī)生介紹。

    上面寫著陳望樹，腫瘤科專家。

    向葉香想他應(yīng)該是因為年紀大了，不想天天面對那一群等死的癌癥患者，所以轉(zhuǎn)到急診和內(nèi)科。

    看起來應(yīng)該是個全科醫(yī)生，畢業(yè)于復(fù)旦醫(yī)院部，算是個老醫(yī)骨了。

    她等了一會，莫丞一被問診了十多分鐘，發(fā)個燒還能這么診這么久。

    終于他出來了，看起來臉色不太對，隨即向葉香聽見老醫(yī)骨在門診室里面cao著那一腔兒話語大罵：我一把年紀騙你干嘛?哄小孩嗎?!什么態(tài)度!

    向葉香嘴角抽搐，環(huán)顧一下四周，眾人的目光算是收斂了一點。她問：怎么了?

    他給我把個脈問了一下情況，說我有可能有重病，叫我去做體檢。我沒理他。

    什么病?能有啥病?禽流感不成?

    不是。莫丞一沒有繼續(xù)說下去，向葉香也懶得問，大醫(yī)院有個不好的地方，就是喜歡小題大做。

    莫丞一領(lǐng)了藥，付了費，回到酒店已經(jīng)是凌晨兩點。

    混著開水把藥吃進去，裹著大衣就躺在床上，遲遲不睡。

    剛才那個老醫(yī)生說，他這一個月頻繁發(fā)燒，左上腹持續(xù)疼痛，體力不佳，按照他多年的腫瘤科經(jīng)驗來看，莫丞一有肝臟患重病的幾率，右上腹的位置就是肝臟的位置。

    并且?guī)茁拾俜种迨陨?，最好去做體檢，早點發(fā)現(xiàn)早點治療。

    每一個字，莫丞一都聽得很清楚，面上風平浪靜，心里的火山熔漿已經(jīng)溢出來了，順著血管流淌。

    莫丞一坐起來，撈起床頭柜上的贈送咖啡，往地上猛的一砸。

    第26章 破鏡(二)

    深夜的病房，每一個床鋪位都有一盞不亮不暗的橘黃色床頭燈，房間里溫暖，比外面要高個三四度。

    一個夜班護士來巡查了一遍，見到俞冬和陳航，微笑點頭，又去了下一間病房。

    你說，這護士倒也自得其樂的。陳航撐著下巴，壓低嗓門，值夜班還能這么高興。

    你看上她了?俞冬想讓氣氛稍微輕松點兒，開了個玩笑。

    母親的病況有所好轉(zhuǎn)，主治醫(yī)生說估計隔個三四天就能出院了，他決定出院后帶母親吃頓好的，然后就想辦法找莫丞一。

    可陳航臉色不大好，聽了這話，悶著不吭聲，垂著眼睛看病床上的珍姨，珍姨剛睡下，睡態(tài)倒安詳。

    走吧，她已經(jīng)睡了。陳航撈起椅子上的大羽絨，俞冬站起來，他就給俞冬裹上。

    動作自然流暢，俞冬沒覺得有什么怪異，陳航看他的背影看了一會，才把珍姨的床頭燈調(diào)暗了，最后慢慢滅下去。

    兩個人在街頭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晚上寒涼，俞冬縮著肩膀快步地趕路。

    姜雪伊明天過來一趟，她說她想看看珍姨。陳航說，不露聲色地看了俞冬一眼。

    俞冬耳邊刮著大風，心思根本不在對話上，沒有回話。

    陳航就繼續(xù)說：她最近還挺忙的，聽說在查什么案子。話說，你知道他哥吧?

    幾秒鐘后，俞冬不咸不淡地應(yīng)了聲知道。

    陳航見他不大想聊，只好閉了嘴。

    姜雪伊最近在查他哥自殺的事，據(jù)說找的是私人偵探和調(diào)查機構(gòu)。

    陳航家就住姜雪伊對面，鄰居好多年，那天晚上聽到姜雪伊和她爸爸那個小老頭吵架。

    凌晨三四點把陳航吵醒，聽著兩人在樓道里吵了一宿，陳航一晚上沒睡。

    睡不著就干脆聽聽。

    他們在爭執(zhí)，到底該不該找私人偵探。她爸爸怕被侵犯隱私，他老人家只認警察這一個機構(gòu)。

    姜雪伊卻固執(zhí)地說找警察辦事不方便，而且前些年這個案子已經(jīng)翻篇了，根本沒機會翻盤。

    姜雪伊還說，怕驚動那邊的人，怎么說他哥也是死在國外的，算得上半個國際案件，她不了解那個公司有多深的水。

    你這拍國產(chǎn)刑偵嗎?!壞人不是拿來藏著掖著的，而應(yīng)該讓他知道害怕!讓他知道我們就是找了警察重新查案!他爸估計喝了酒，舌頭捋不直，還氣得不讓閨女進家門。

    姜雪伊哆哆嗦嗦著嗓子，態(tài)度比他爸還要強硬：這事我已經(jīng)安排了!我明天就開始配合他們工作!你就別管了打你的麻將去!

    姜雪伊一柔柔弱弱的姑娘，兇起來也挺像那么回事，至少陳航隔著幾層門也能感受到她的破釜沉舟。

    找私人偵探有風險，花費大，也不知道姜雪伊能不能辦成。

    她一直說他哥是被逼自殺的，但一直沒有證據(jù)。

    陳航，你先回去吧。

    快走到家門口了，巷子幽深地探入夜里，俞冬停住腳，不走了。

    什么意思?大晚上的你去哪?陳航回過頭，疑惑地瞧著俞冬，俞冬面上平靜，看不出什么風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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