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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紅薯。 老頭給他挑出兩個,準(zhǔn)備包好,俞冬又改口了:算了,一個吧。 莫丞一哪喜歡吃這些。他日子一定過得很好。街邊貨怎么吃得慣。 接過老頭用牛皮紙袋子裝好的紅薯,捧在手里,燙,但他沒辦法松手。 莫丞一在信里還說,他要回國了,在正式出道之前,藝人可以回來看看父母,而他想借這個機會見一次俞冬。 意料之內(nèi)的,俞冬沒有很高興。等這一刻等了好久。也不知道是等他來信等了很久,還是等他說想見自己等了很久,還是說,等他決定和自己分手等了很久。 畢竟莫丞一三年來沒有一次說過想見自己。 俞冬不是不切實際的人,他知道莫丞一是來和自己告別的。 莫丞一要出道了,而且他已經(jīng)有了名氣,在某國練習(xí)生排名前幾,有了一批粉絲。公司決定讓他來大陸發(fā)展。 俞冬到機場時,已經(jīng)遲了很久。 可他沒有想到,莫丞一的飛機因為突如其來的冬雨而晚點了,俞冬比預(yù)計時間晚到了半小時,莫丞一的飛機卻晚了一個多小時。 于是俞冬坐在機場里的麥當(dāng)勞等了半小時。給莫丞一買了一盒雙層漢堡,價格是紅薯的十倍。 是這樣的吧,俞冬想,永遠(yuǎn)都是自己等他。 老天爺也沒給過莫丞一等自己一回的機會??赡苡?,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天空暗了下來,冬雨似乎要從莫丞一那邊落到這邊。烏云密布了好一會,也沒見下雨。 大廳的滾動LED屏幕上顯示,莫丞一的那班飛機到了。 俞冬站起身,離出口不多不少五十米處,伸著脖子張望。 沒一會,就看見一個戴著黑色口罩褐色帽子的男生從那邊出來,一張臉只看得見眼睛和半個鼻梁骨,但俞冬還是認(rèn)出了他。 三年沒見,莫丞一沒有一點變化。和當(dāng)初那個少年一模一樣。 窩蠶掛在眼睛下,生氣起來都像在笑。 俞冬朝他揮手:一 名字還沒喊出來,莫丞一就被一些女生包圍住。包圍住的人越來越多,雖然看熱鬧的不在少數(shù)。 俞冬又把手放下,小跑著緊跟過去。 擠進(jìn)那些meimei的尖叫群里不是件容易的事。 終于,他擠到了莫丞一旁邊偏后的位置。 一哥,一哥他氣喘吁吁地跟著。 可是莫丞一耳邊全是女孩子的呼聲,俞冬的聲音淹沒在浪潮里。 莫丞一捎帶瞟了一眼這邊。 一俞冬眸子一亮,莫丞一的視線卻轉(zhuǎn)了回去。 他沒認(rèn)出俞冬。俞冬笑容僵著,收了聲。 莫丞一的步伐越來越快,像一個倉皇的路人。想趕緊躲掉這些粉絲。 俞冬和他對視這一眼后,卻越走越慢,被人推搡著,踉蹌幾步就被擠了出去。 人群像螞蜂一樣,嗡嗡地從大廳門口出去。 他停了腳步。呆滯地望著莫丞一消失的影子,望了許久。 直到什么也看不見,冬雨醞釀了很久,緩緩而至。冬季又來廣東下下雨。 算了,俞冬想,莫丞一他說想見自己,也沒說是今天想。分手這件事,也不是非得今天。 俞冬回到麥當(dāng)勞,原來的位置被人占了去。他只好蹲在地上,把手里的紅薯剝了皮,一口一口地啃掉。 雙層漢堡舍不得吃,就揣回懷里,羽絨大襖捂住,怕它冷了。 吃的時候,俞冬總時不時撩開眼鏡,擦擦眼睛。 今天一整天了,或許是天氣太干燥的緣故,眼睛總掉眼淚。生澀得不像話。 可廣東的冬天,向來是陰冷潮濕的。 第2章 重逢(二) 莫丞一,我是向葉香,是你在大陸的活動負(fù)責(zé)人。尾音上揚,飄忽不定。 眼前是一個卷著酒紅色大波浪頭發(fā)的女人,戴著墨鏡,墨鏡不帶偏光,所以莫丞一還是能看見她藏起來的眼睛,細(xì)長得像柳葉。 看著就很精明,不好說話。 女人說完就坐進(jìn)了越野車前座。莫丞一坐進(jìn)后座,把門關(guān)上,粉絲被保安攔住,慢慢散了去。 莫丞一沒吭聲,摘下口罩,下顎線上有一道不大不小,剛好可以被下巴投落的陰影給遮住的疤痕。約莫一厘米。 女人轉(zhuǎn)過頭,他就向女人笑一下。不是明媚的笑,更像是對領(lǐng)導(dǎo)的討好。 練習(xí)生三年,他從一只狼狗被訓(xùn)練成了一只奶狗。 這兩個詞都不是褒義。只是他找不到合適的形容詞來形容自己現(xiàn)在任人擺布的狀態(tài)。 像個木偶。沒有斷線的那種。 以前當(dāng)學(xué)生的時候,莫丞一清高得很,唯一能讓他放低了姿態(tài)的人,就是俞冬。 俞冬。 莫丞一心里念了這個名字好幾次。 車子啟動時震了震,然后緩緩?fù)伴_。 三年了,廣東沒有一點變化。至少機場這邊沒有。高架橋收費依舊很高,機場出門的第二個轉(zhuǎn)彎口的道路依舊很窄,很容易堵車。 所有事物都沒變過,好像莫丞一只是離開了一天。 莫丞一沉默地看著車窗外路燈一點一點地掃過,俞冬今天好像沒有來接他。 向老師。莫丞一支起因長途奔波而疲憊不堪的身子,喊了向葉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