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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知道自己自作多情一場。 沒有賀晏臻在場,他也不著急,先應酬著上面的賓客,過了會兒才下來,緊皺著眉頭將東西遞過去。 林筱在樓下坐了半個小時,接過自己的東西時仍是客氣道謝,只是臨走時問:賀晏臻在嗎? 王越搖頭:他不在,沒來。 哦,那就好。林筱點點頭,轉身要走。 王越見天色昏暗,雪片飄飄揚揚似乎沒有停下的意思,不由問:你怎么走?讓服務員給你叫個車。 不用。林筱匆匆擺擺手。 王越也懶得多管,他轉身上樓,然而就在抬腳的一瞬,大廳的大門被服務員向內拉開,有人撐著傘邁步進來。 王越的余光先是看到了那人的鞋子,白凈的運動鞋,鞋頭上濺了幾點雪泥。 他心里暗嗤,哪個不懂事的穿這個來參加宴會?然而等視線上移,看到那張清冷的臉時,他不由怔住,張大了嘴巴。 林筱已經快步走了過去,她警惕地回頭看了王越一眼,隨后壓低聲對何意道:你怎么過來了?我就拿下東西而已。 不放心你。進來這么久了。何意笑笑,他將傘往外遮了遮,遠遠地沖王越略一點頭,權做招呼,隨后轉身同林筱朝外走去。 林筱低聲道:還好,那誰今天沒來。你這剛回來,要是因為我的緣故就碰上他,那我得內疚死了。 何意今天才回來,原本約著今晚跟她見面。聽說她傍晚要來這里取東西,不太放心,于是親自開車接送。 今天路況不好,不好打車。何意為她撐著傘,笑著抬頭,突然停下了腳步。 林筱走快了一步,雪花頃刻間便鉆進脖領,她縮了下脖子驚訝地抬頭,隨后,她也愣了。 在前方不遠處,賀晏臻摁滅手里的猩紅,緩緩站直了身子,他的神色有幾分茫然,似乎并不敢確認眼前的人是不是真的。然而即便如此,林筱也看到賀晏臻的眼角紅了。 林筱腦子里嗡地一聲,心想,完蛋了,這可怎么辦? 第72章 雪不停地落, 賀晏臻望著幾步遠外的人,不敢眨眼,也不敢呼氣。 一小時前, 王越上樓, 賀晏臻坐在車里許久,給姥爺打了電話。那邊是護工接的, 說老爺子剛剛做了檢查, 在臥房打盹。賀晏臻問了幾句姥爺的情況,又詢問舅舅一家近日會不會過去。 護工低聲一一跟他交代, 賀晏臻要掛斷時,梁老爺子卻醒了。于是電話又轉接進去, 祖孫倆閑聊天。 老爺子先跟他說那只大兔子。 何意當初救下小兔子時,小東西絨毛雪白,巴掌大小, 一舉一動都憨氣十足。后來賀晏臻把兔子送到姥爺那養(yǎng)著,護工和警衛(wèi)們都愛投喂它東西,不知道是吃太多還是品種如此,小兔子越長越大,一身雪白長毛下肌rou健碩,如今已經比隔壁的泰迪狗大。 賀晏臻暑假時去看過一趟,那兔子并不認得他,他也難以將這只巨兔跟記憶里的那只對上號。倒是老爺子喜愛得不得了, 時常將兔子抱在懷里,一起在安樂椅上午睡。 老爺子照例又將兔子夸獎一番,細數它身上種種優(yōu)點, 又說它那天跟鄰居的小狗打架如何威風, 并堅定地認為兔子聰明護主, 很通人性。 賀晏臻耐心陪著老爺子聊了半天,又約了時間去探望。 等電話掛斷,他突然想起兩年前,那只兔子就是被何意從這里抱了出來。那天的何意一直在傻笑,小兔子是他從小到大擁有的第一只小動物。 何意擁有的東西太少太少了。 賀晏臻前一晚失眠,想著想著便在車上睡了過去。等他轉醒時,便見漫天大雪里,他想念許久的人正撐開傘,往會館走去。 賀晏臻以為自己在夢里,他屏住呼吸怔怔地看著。等何意身影消失后,他才急慌慌地下了車。 冰涼的雪片讓人清醒,他卻遲遲判斷不出這到底是現(xiàn)實還是夢境。又點了煙,然而才吸了一口,就見那人去而復返。 棕色大傘下,何意穿著淺色棉服,側頭看向身邊的人,笑眼彎起。 他擁有一身漂亮的骨骼,像是勻刀里拉過的竹絲,細薄柔軟。這身骨上長出的rou,亦如瓷胎般獨有一種溫柔韻致。 脆弱又堅韌,是何意,也只能是何意。 何意回來了。 賀晏臻的大腦里反復確認這一句話,而同時,韓阿姨的那句提醒也在他腦海里想起。 如果不能保護他,那至少,不要再去傷害他。 何意抬頭,看到他,停下了腳步。 賀晏臻張開口,那聲呼喚已經到了齒間。他看著何意臉上的笑消失,林筱匆匆倒回去,擋在何意前面。 韓阿姨的話像警鐘敲得他耳膜發(fā)疼。 何意傾斜了傘面,與林筱錯步朝另一側走去。細雪徐徐,地面上的腳印轉了向,賀晏臻咬住牙,伸手,摸到眼角一片冰涼。 當晚,他喉嚨發(fā)疼,又咳嗽了幾聲,梁老師嘴上埋怨他暴雪天氣非要出門,還不知道多穿點,手里卻拿了藥和熱水過來,又去給他沖紅糖姜粉驅寒。 賀晏臻抱著熱乎乎的杯子想事兒,思緒卻時不時走偏,反復想著何意現(xiàn)在怎么樣。 林筱從剛剛便一直悄悄觀察何意的表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