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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無光的三十年在線閱讀 - 第15頁

第15頁

    兩人走進(jìn)后,沒等許易揚跟著鄭辰謹(jǐn)叫舅舅好,小舅就冷漠地扭頭,用方言說:走了走了。

    雖然聽不懂方言,但見到對方并不領(lǐng)情地轉(zhuǎn)頭就走,許易揚禮貌的笑容瞬間變得尷尬。

    前方,小舅對被他拉上前的鄭辰謹(jǐn)說:沒有人不讓你爸再婚,但是沒必要把第二個老婆的兒子帶回來吧?真不知道那個老太婆非要他跟著回來干嘛?外人一個,沒有人歡迎他!下午上墳不可能帶著他上山,知道嗎?

    鄭辰謹(jǐn)沒有接話。盡管他反感小舅把外婆叫做老太婆,但是,他知道小舅說得在理。對于許易揚跟著回江村這件事,出發(fā)之前,鄭辰謹(jǐn)自己也有些膈應(yīng)。

    可是現(xiàn)在,他聽著這針對許易揚的話,心里的不適感立刻浮上水面,怎么也按不下去。

    人口多,地方小,不舍得讓鄭辰謹(jǐn)和外人擠一張僅寬一米二的床,差點被派遣去和一幫小孩子睡的許易揚,最終被外婆出手相救,還是和鄭辰謹(jǐn)住在一間屋子里了。

    午餐時,一兩個看起來尖酸刻薄的長輩說著一些關(guān)于許麗的酸溜溜的話,盡管有些長輩好言相勸但是藏不住他們眼里的冷漠。

    許易揚進(jìn)了房間午休,他縮進(jìn)被子里。

    說實話,他受的這些冷眼都不算什么,比起他童年的經(jīng)歷,有過之而無不及。

    許易揚更擔(dān)心已經(jīng)去上墳的鄭辰謹(jǐn)。如果說他忘不掉兒時那些家暴的場景,那么鄭辰謹(jǐn)又怎么可能忘掉四年前那場血rou模糊的車禍呢?

    迷迷糊糊地不知道睡了多久,房門被叩響了。

    許易揚下了床去開門,沒想到竟然是外婆。

    外婆年紀(jì)大了,腿腳不便,已經(jīng)不能去山上上墳了,所以她也留在家里。

    外婆坐在床邊,緊緊抓著許易揚的手,說她一身的疾病,又得不到兩個兒子很好的照顧,怕是已時日無多。

    辰謹(jǐn)啊,一直沒有走出來。外婆說。

    許易揚知道外婆指的是什么。

    他太想他mama了。

    小時候他爸爸就工作忙,他就跟mama親近??墒?,這孩子不能一直這樣。人都會死的,外婆、爸媽啊,都會先死的。

    外婆直白而樸實的話語沉重地?fù)粼谠S易揚年輕的心上。

    只有兄弟才會陪對方到老。

    外婆不想你們像我的兩個兒子一樣,明明是兄弟還爭個不停。我想我的這個孫子開開心心的,我知道他這些年一直都

    許易揚看著越說越激動的外婆,急忙伸手輕輕拍著她的背,安慰著。

    孩子,答應(yīng)外婆,好嗎?

    許易揚看著外婆,歲月的溝壑已經(jīng)布滿了她的面頰,但是她的眼神卻格外的清澈??粗馄诺难劬?,不知怎么地,許易揚想起了鄭辰謹(jǐn)。

    年輕的孩子懵懂地點頭,懵懂地知道有個詞叫一諾千金。

    本應(yīng)安享晚年的她卻滿面愁容,為子子孫孫cao勞一生;本應(yīng)享受青春的他卻面色凝重,看余生任重道遠(yuǎn)。

    人生與人生不過就是環(huán)環(huán)相扣的結(jié),主動或被動地與其他人捆綁。已經(jīng)被鎖住了手腳,又如何干凈地抽身?愛與責(zé)任,或許在年少的時候還能被標(biāo)記著不同的顏色,但是在這片講求血脈與姻親的土地上,早已水/乳/交融。

    而現(xiàn)在,上墳的一行人回來了。

    走在前面的男人們大聲講著許易揚難以聽懂的方言,大概是抱怨山路遙遠(yuǎn)、暑氣熏蒸。

    男人們?yōu)蹉筱蟮赜可巷堊?,擋住許易揚的視線,但即使這樣,許易揚還是在縫隙里找尋到了那個沉默的少年。

    鄭辰謹(jǐn)看似自然地坐在了許易揚的身邊,可是已他茶飯無思。

    雖然那場車禍已經(jīng)模糊在四年的時光里,但是每年的這一天,那些畫面就驟然清晰起來,怎么也甩不掉。

    鄭辰謹(jǐn)放下了筷子,他一點吃不下。

    小舅看到了,若無其事地將許易揚面前的雞rou和鄭辰謹(jǐn)面前的青菜換了個位置,若無其事地說:快吃。

    按道理,兄弟倆挨著坐,兩人想夾青菜還是雞rou都可以輕易夾到,小舅這是多此一舉,又或者說是有意為之。

    不爽。鄭辰謹(jǐn)及其地不爽。

    墳上,這個小舅居然還抱怨,鄭辰謹(jǐn)母親的死導(dǎo)致了現(xiàn)在和大舅要負(fù)擔(dān)極不公平的贍養(yǎng)費用。

    于是,鄭辰謹(jǐn)一言不發(fā)地將那盤雞rou和青菜換了回來。鄭辰謹(jǐn)不知道自己這么做的真切原因,他也從不分析,他從來都是受著沖動和直覺的指引。

    餐桌上的所有人都尷尬地停下動作。

    外婆用方言訓(xùn)斥了一句小舅。小舅不服氣,他故意cao著不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為了讓許易揚聽懂說:他媽的你這個老太婆懂什么?他跟我們不是一家人!

    鄭辰謹(jǐn)?shù)难凵裰饾u變得尖銳。鄭辰謹(jǐn)忍夠了,他從不是能耐下性子的隱忍之人。

    選擇的做出,有時候是一個過程,有時候是一個瞬間。就算是薛定諤的貓,它的匣子也有被解開的那一天。

    鄭辰謹(jǐn)盯著舅舅看了一會兒,擋住了本來要罵回去的外婆,用低沉的聲音說:他跟我是一家人。

    許易揚趕緊在桌子底下抓住鄭辰謹(jǐn)?shù)氖?,本想示意他不要再激化矛盾了。而鄭辰?jǐn)將自己的手從許易揚的手中抽出來,反過來緊緊地抓住許易揚的手,緊緊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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