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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花匠精心照料著的花草們并不畏懼嚴寒,角落里的幾株紅梅卻亭亭而立,姿態(tài)傲然,星星點點的文心蘭也開得熱鬧,一片黃色在綠色的葉片的映襯下,有如繁星墜落其中。 還有些叫不出名字的花草,看起來都長得很精神。 江持風拿手機拍了幾張圖,想發(fā)個朋友圈。 點開微信,先看到了魏聞行發(fā)過來的幾張圖和一段視頻。 在B市,雪似乎是下了一夜。 皚皚白雪在地上鋪了厚厚的一層,放眼望去是清一色的白,視頻里雪還在下,像是滿天柳絮迎風而起,又翩然落下。 照片里堆了一個大大的雪人,圓滾滾的腦袋和身體,脖子上系著紅色的圍巾,鼻子是胡蘿卜,眼睛是黑色的紐扣,手臂是干枯的樹枝,直直地伸著,像是要去扶頭頂那頂帶歪了的帽子。 和昨天隨手一捏的小雪人比起來,這個大雪人像是個被精雕細琢的藝術品。 江持風笑了笑,打字回復。 [無事小神仙:今天雪好大。] [無事小神仙:雪人也好大。] [喂:鄰居家?guī)讉€小孩堆的。] 魏聞行的回復很快,也很誠實,江持風打算存圖的手一頓。 他真傻,真的,怎么能自作多情地覺得這人能有心給他堆個漂亮的大雪人。 摸了摸指節(jié)上的繭,江持風思緒空了一瞬間,然后回復:堆得很漂亮。 什么時候回來,你請我看雪,禮尚往來,我請你喝酒啊。 幾粒細碎的雪花被風吹到了手機屏幕上,魏聞行看清回復的一瞬,心不受控制地用力一跳,像是在提醒他趕快應下似的。 指尖抹去冰涼的雪粒,魏聞行有些恍惚地想起那天小少爺握住他的手,溫溫熱熱的,肌膚相觸的瞬間叫人的一顆心都暖了起來。 初六回。他一字一頓地敲出回復,你挑時間,我都可以。 好。 江持風彎了彎唇角,點開朋友圈,選上晚那個丑丑的小雪人的照片和剛拍的花園,發(fā)了條朋友圈。 無事小神仙:萬物生長。[圖片][圖片] 喝酒的日子,江持風挑了初八。魏聞行初六回來,怎么也得休息一天緩緩長途跋涉的勞累。 江持風看起來是萬事不過心的性子,其實只要他想,他體貼得很。這話是沈戾說的,只是一直以來也沒遇到個能讓他去思慮這些細節(jié)的人,好不容易遇見一個,他是真有些上心了。他這兩天在江老爺子家住著,約的晚上9點,吃過晚飯他就出門了,回趟家,挑衣服,換衣服,對著鏡子選滿意了才出門,到沽酒,離9點只差著十來分鐘。 魏聞行還沒到, 江持風點了杯心動玫瑰,跟在吧臺的沈戾閑聊。聊兩句就往門口看,沈戾給他洗了一碟草莓,打趣他:你不如去門口等。 他哪有這么大的面兒。江持風收回視線,拿了一顆草莓吃,挺甜,哪兒買的? 就附近的超市。沈戾看了他一眼,你是心情好吃什么都甜。 說話間有人從門口進來,正好切歌,倏然安靜下來的背景音,暖色昏暗的燈光下,男人不緊不慢地走了起來,身姿挺拔,眉眼從暗處慢慢被暖光渲染開,看起來更深邃了,像極了夜幕籠罩下的海,顏色暗而深沉,只在眼眸低帶著一點粼粼波光。 那點粼粼波光,不偏不倚,折在了江持風身上。 這邊。江持風抬了下手,眼底漾開笑意。 給你介紹。魏聞行在江持風旁邊坐下,聽著小少爺?shù)穆曇簦暰€落在沈戾身上,這是我朋友,也是沽酒的老板,沈戾。 沈戾禮貌地朝他笑了一下。 是那天晚上遠遠一眼端方溫然的青年,年輕的老板有一副清雋的相貌,看起來是很愛笑的人,和小少爺一樣。 但小少爺更張揚些,一雙眸子像是盛在清水里的黑琉璃珠,清澈透亮,微微一彎就漾開清波,叫人看著就心生歡喜。 這是魏聞行。 朋友兩個字在心頭過了一遭,魏聞行朝沈戾道了聲:你好。 你喝點什么?江持風也沒過多介紹,偏頭看向魏聞行,我們去卡座? 你點吧,我都可以。魏聞行以前沒怎么去過酒吧,和朋友喝酒也只是飯局上或者和朋友在家聚著喝,追溯到上一次去酒吧,大概是學生時代和室友去學校外面的清吧長見識,時間太過久遠,以至于他打量周圍環(huán)境的視線多少帶上了些好奇。 跟著江持風到卡座坐下,看著江持風點的酒和小吃拼盤水果拼盤上桌,這邊燈光很暗,桌上是薄薄的磨砂透明燈罩攏著幾抹燭光,耳邊是炸裂的鼓聲、節(jié)奏的鍵盤和繾綣的歌聲,魏聞行還沒開始喝,就覺得有些微醺了。 你是不是沒來過酒吧?江持風給他倒酒,看著他的眼睛亮亮的,抓住了他眼底的不適應,威士忌純飲你可以嗎?還是要加冰球或者半加冰? 這樣的酒吧沒來過。魏聞行看了一眼他杯子里盛的晶瑩剔透的琥珀色,純飲吧。 沽酒比清吧熱鬧,又比刻板印象里的迪吧清凈,沒有妖嬈扭動的身軀,只有寬闊的園舞臺上擺滿的樂器和駐唱的樂隊,卡座里聚在一起的都是談天喝酒的朋友,除了酒吧安排的節(jié)目,也有客人一時興致上臺唱歌或是跳舞,而旋轉樓梯往上,似乎還有一方清凈的所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