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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寓被收回后,公司并沒有第一時間給他安排房子。 大上海的房租貴得要命,他兩年賺的真的不多,又沒車,根本無法在公司附近租到合適的。就在丁滿快絕望的時候,蘇夙如同天神下凡,拎起他那個行李箱,把他帶去了自己家,直到一手擺平新住處。 在蘇夙的勸說下,他的經(jīng)紀人還是馮涓。本來馮涓都要被指派去專注帶賀安西,但她頂喜歡丁滿懂事,蘇夙一說就答應了,兩邊一起帶,偶爾也給丁滿接小通告。 就因為他,丁滿總算沒有成為死在沙灘上的眾多小青年之一。經(jīng)此一役,他對蘇夙著實很服氣。 但他也逐漸發(fā)現(xiàn)了蘇夙這人其實很怕孤獨,有事沒事就來找自己,好像顧旻不在他就沒其他朋友。一來就聊天,吃點東西,蘇夙經(jīng)常趴在他背上,或者靠在他身上,丁滿習以為常,被他靠出了心得,自己偶爾也反過去靠一次,兩個人的關系是越發(fā)好了。 丁滿熬到夏末秋初,終于等來了正業(yè),蘇夙說為了慶祝,請丁滿去自己家吃飯。 你隊長可能還要等一段時間,爭取年底讓他參加一個拼盤。屆時看輿論反應如何,我覺得既然桑辰路人緣不錯,指不定他哭兩句說自己被騙是受害者,大家就原諒他了。蘇夙靠在廚房門框上說。 丁滿心無旁騖地切菜,嗯了一聲,把土豆切塊放進鍋里煮。 蘇夙說請他吃飯,結(jié)果還是要他來下廚。他的冰箱里什么零食都有,正經(jīng)菜不多,丁滿找出了一袋沒過期的咖喱塊和一點雞rou,下樓從小區(qū)超市買來胡蘿卜、洋蔥和土豆,打算給蘇夙做咖喱雞吃。 濃重的香味從鍋里化開,蘇夙吸了吸鼻子,笑著說:看不出來,你這么行啊? 以前在飯店打過工。丁滿簡單地說,聽他疑惑地問了一聲,又繼續(xù)說道,我什么事都干過,工地搬磚,飯店打工,咖啡廳服務生我家里條件不好。 他考上大學沒錢讀才去參加選秀的事蘇夙聽說過,從小生活優(yōu)渥的青年不曾想到這世上真有讀不起書的人,當時就對丁滿萬分同情。現(xiàn)在聽他親口說出,蘇夙頓時心都化了,恨不得趕緊跳出來說沒事我養(yǎng)你,我讓你回去讀書。 但蘇夙不能這么說,他只悶悶地應了,轉(zhuǎn)移話題:之前顧旻說他過幾年閑下來,打算去伯克利進修其實你也可以,就當現(xiàn)在攢學費了。 丁滿拿鏟子在鍋里攪了一圈,回頭拿切好的胡蘿卜時朝蘇夙一笑:謝謝師哥。 蘇夙頓了頓,還是遵從本心說:有什么困難你可以找我,真的。誰都有不順利的時候,以后你要能飛黃騰達那我多有成就感啊! 丁滿背對著他,腰細腿長的背影很是好看,過了會兒才說:你也有不順利的時候嗎? 蘇夙:有啊,我大學都差點沒畢業(yè)。 話匣子打開,見丁滿對這事感興趣,蘇夙不顧丟臉,一股腦把當年最不愿意提起的往事倒給他聽: 他考的大學是全國重點,大二出道后因為太紅,專業(yè)課全都沒時間去上。和娛樂圈半點不沾邊,蘇夙學漢語言文學。第一年延畢了,第二年蘇夙還想繼續(xù)拖,學校卻不同意給他開特權(quán),讓他盡快畢業(yè),免得開了這個先例以后不好做。 于是蘇夙只好拼死拼活地補學分,寫畢業(yè)論文,指導老師管他比管別人都嚴,用簽名專輯賄賂他女兒都沒用。答辯的時候他嚇得魂飛魄散,差點沒被教授懟得話都說不出,后來有驚無險地畢業(yè),蘇夙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他的學位證裱起來掛在家里。 他拉著丁滿走到客廳,指著玻璃柜最上層的那個學位證:喏,為了它,我真是殫精竭慮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一個春天。 這句話還挺富有哲理。丁滿忍俊不禁地把頭扭到一邊,他心道怎么你漢語言文學畢業(yè),至今連歌詞都寫不好? 他把咖喱雞端出來,又給蘇夙盛飯,兩個人在餐桌邊對坐,氣氛忽然就曖昧起來。 不怪蘇夙,他家餐桌擺在客廳邊上,頂燈壞了一個沒來得及修,只好開了壁燈。那盞暖黃色的燈營造出朦朧光影,蘇夙一偏頭看見丁滿線條好看的側(cè)面影子映在墻上,心猿意馬,再可口的飯都吃得沒滋味了。 丁滿自己嘗了一勺,抬頭見蘇夙沒興趣的模樣,疑惑地問:不好吃嗎? 蘇夙連忙說沒有,他的勺子在盤里攪來攪去,讓丁滿誤以為是自己少給蘇夙放了rou,把自己那份里的幾塊雞腿都舀給了他。 蘇夙: 那頓飯兩個人都吃得安靜,丁滿和顧旻不太一樣,他只對熟悉的人展示出一分安逸,其余的時候從外冷到里面。這天他不說話,蘇夙卻沒感到任何的尷尬。 后來他想通了,兩個人在一起其實沒那么多話聊不完,更多時候就是沉默以對,無聲地用眼神交流。此前他總找話題,是怕別人冷場這多好笑,萬眾矚目的小天王竟十分擔心別人不喜歡他,用聒噪和驕傲把自己包裹得結(jié)結(jié)實實,故意做出不稀罕的偽裝。 蘇夙送丁滿回他隔壁時,趴在門框上說:那什么,音樂節(jié)你會參加吧? 丁滿點頭,蘇夙笑開了:那我找顧旻給你寫首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