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襲
連續(xù)好幾天的陰雨下得元籬心煩意亂,這天好不容易天晴了,他恣意得奔馳在山林間,享受著雨后森林清新的氣息,正當(dāng)他徜徉于滿滿的芬多精內(nèi),鼻尖突然被一股香甜的味道攫住了,元籬循著那股氣味一直前進(jìn)來到了森林的深處,那里有一群小狐貍正圍著一株焦黑的斷木不知道在熱鬧什么,靠近一看那斷木表面還紅紅黑黑的似有東西在悶燒。 「你們在這邊干嘛?」元籬好奇的抓了其中一隻狐貍問。 「喔喔,是元籬大爺阿?!剐『傄灰娛窃枨纹さ嘏右幌卤亲痈蚵曊泻舨爬^續(xù)說: 「這樹昨天給雷劈倒了,火都還沒熄,我們正在烤糖吃呢?!?/br> 小狐貍把爪上一根插了烤的又香又軟的白色糖球細(xì)枝拿在元籬面前晃了晃,不等他反應(yīng),隨即大口咬下那看似烤得恰到好處的白團(tuán)子,露出一臉心滿意足的樣子,元籬見狀吞了一口口水,然后失望的看著最后一顆糖球被另一隻狐貍從袋中拿走。 「這糖球是月染大爺給我們的,說是什么叫做棉花糖的東西,烤過以后可好吃了,元籬大爺如果想吃也可以去找月染大爺拿?!?/br> 小狐貍似乎看穿了元籬的想法,但他只是撇了撇嘴就跟狐貍們道別,匆匆離開那個充滿甜膩香氣的地方,一路上腦子一直想著那白色糖球到底是什么樣的滋味,等到回過神來時,自己已經(jīng)站在月染家的后院了??蓯?,他才不想因為食物跟月染那傢伙低頭呢!元籬暗氣自己的沒骨氣正悻悻然回頭要往森林走,一陣劃破天空的爆音急速朝他飛來,元籬幾乎是反射性地伸出爪子一把抓住朝自己飛來的東西,這時他只感覺到手上一軟,那物體被他一爪抓裂,里面的液體也同時爆開,元籬的鼻尖嗅到一股嗆人的香氣,他還來不及反應(yīng)只覺得渾身乏力,接著就睜著眼任由無力的身體朝地面倒下,癱軟在地上的他用盡全身力氣試著將身體撐起,卻只是徒勞無功,驚愕遍布了他的全身,就在手足無措之際,草叢的深處傳來了沙沙的聲響,一尾黑色如成人大腿般粗的巨蛇從那片綠色的地毯中爬出,他用睥睨的眼神盯著趴在地上動彈不得的元籬,開始狂妄地哈哈大笑: 「我說這不是元籬大爺嗎?哈哈哈,怎么了,怎么像死老鼠一樣趴在地上,那天在老狐貍面前不是很囂張嗎?你再囂張阿!再囂張阿!」 偷襲成功的渦蛇一邊用他粗壯的尾巴狠狠的拍在元籬身上,一邊興奮的叫罵著。元籬這時才看清自己爪上是一顆被捏破的紅色酢漿果,但里面的汁液卻是黃色的,是渦蛇動的手腳嗎?他在漿果里面填了什么?他憤怒的瞪著那條黑蛇,下一瞬間就扭頭張開口死命地咬住渦蛇揮到自己身上的尾巴,渦蛇吃痛的大叫一聲,隨即將元籬整個身體拉離地面往月染家后院的籬笆上甩了過去。碰的好大一聲,元籬的身體結(jié)結(jié)實實的往籬笆撞上去,這一撞撞的他五臟六腑都移了位,卻也讓原本麻痺的身體有了一點知覺,他努力維持意識,拚了命蠕動身體想往草叢內(nèi)逃跑,但渦蛇已經(jīng)迅速靠近他了,接著他用那條沾滿血的尾巴將元籬的身體牢牢捲起,粗壯的尾巴開始一點一點的扭轉(zhuǎn)元籬的身體,元籬這時只覺得自己的四肢百骸都要散開了,心臟也因為受壓即將停止跳動。 「不愧是啞山第一大族的族長,中了麻藥還能這么生龍活虎,今天我們就來看看,誰會先去陰曹地府等卑!」 渦蛇朝著元籬從缺了牙的嘴內(nèi)吐出腥紅的蛇信陰狠的說。就在元籬快要失去意識時,他看到有一個嬌小的身影拿著一柄圓盤狀的東西朝著渦蛇的后腦勺狠狠揮下! 甄靜原本是在廚房內(nèi)練習(xí)月染教他的煎松餅技巧,卻聽到了廚房外的后院傳來好大的動靜,他緊張的從流理臺窗戶看出去,只見「黃老闆」被一尾好大的蛇甩到籬笆上后趴在地上不動了,這一幕的簡直嚇壞他了,甄靜本想衝上二樓去叫正在書房工作的月染??墒茄垡娔巧咭呀?jīng)靠近黃老闆,甄靜只有一瞬間的遲疑,便抓起還放在爐子上加熱的平底鍋往后院跑去,他迅速的靠近那兩隻交纏在一起的動物,就在那條蛇似乎發(fā)現(xiàn)有異要回頭的瞬間,甄靜害怕的閉上眼睛拿高燒熱的平底鍋死命的往那條蛇的頭上拍下: 「放開黃老闆,你這條壞蛇!壞!壞!放開!放開??!」 甄靜一邊尖叫,一邊狠命的用手上的平底鍋拍擊黑色的蛇,渦蛇沒料到居然會有人偷襲自己,還是用燒熱的鐵往自己頭上打,驚痛交加之下一時放松了勒緊元籬的尾巴,元籬感覺到束縛自己的力量減輕了,他立刻扭動身體掙開渦蛇的尾巴,一溜煙就往籬笆外逃走。渦蛇眼見到手的獵物居然逃跑了,氣得回身擺出攻擊的姿勢直往甄靜的方向撲過去,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巨大的槍聲響起,在渦蛇和甄靜之間的草地上多了一個被子彈打出的窟窿,甄靜和渦蛇都同一時間往上看,只看到站在二樓窗臺邊的月染手里拿著獵槍,冷峻的眼神藏在眼鏡后狠戾的瞪著渦蛇。眼見已失去先機,渦蛇冷笑了一聲,朝著月染吐出蛇信便扭動黑色的身體快速的退出了籬笆消失在草叢后。 看到那條黑蛇消失,甄靜也覺得自己身體的力氣迅速被抽乾,他癱坐在草地上,直到月染匆忙的從二樓趕下來,把她扶了起來抱在懷里。 「小靜,沒事吧?有沒有受傷?」 月染的聲音多了一分擔(dān)憂,他伸手輕輕地拂開甄靜貼附在額上的濕發(fā),甄靜搖搖頭。 「沒有,可是黃老闆不見了?!?/br> 「別擔(dān)心,我去找他?!?/br> 月染將甄靜扶到后院的涼椅上坐好,便轉(zhuǎn)身往森林的方向去找元籬,甄靜在椅子上坐了一下,就看到月染高瘦的身影出現(xiàn)在籬笆外,而他的手上躺著一隻奄奄一息的黃鼠狼。 元籬又做了那個惡夢,燃燒的森林、倉皇逃竄的族人,大水、毀滅……他倏地睜開雙眼,夢中周圍的火海和尸體都消失了,自己正躺在輕軟的枕頭上,四周一片黑暗,只有一盞昏黃的檯燈照亮他身邊的環(huán)境,從噩夢中驚醒過來的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像被一百頭熊踩過一樣,他艱難的移動四肢想探看情況,卻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躺在一個浮夸的竹籃內(nèi),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應(yīng)該就是那天那個女娃拿來迎接自己的籃子。那個女娃!對了,渦蛇呢?那個女娃拿鍋子敲他以后發(fā)生了什么事?腦子一片混亂的元籬只記得自己逃出了渦蛇的追殺,但跑不出幾步就昏死在地上了,根本不知道后來怎么了,不過現(xiàn)在看來自己還好好地躺在月染的屋子里,應(yīng)該是月染后來有出現(xiàn)解決了渦蛇吧?就在他思忖之際,有腳步聲往自己這邊走進(jìn),溫暖的黃光照亮了來人的樣子,那是甄靜,手上還端了一盤熱騰騰又香氣四溢的松餅。他一發(fā)現(xiàn)元籬醒了,端著松餅的身體僵硬了一下,接著小心翼翼一步一步的走上前來,元籬看著他慎重的將松餅擺在自己面前,雙手合十。 「黃老闆好,我送了松餅來給您,請您慢慢享用。」 敢情自己現(xiàn)在是被當(dāng)鬼祭拜了嗎?元籬對著眼前這丫頭的舉動覺得滑稽不已,這時他不經(jīng)意的看見那合十的雙手上有包扎的痕跡,他想起了自己面臨生死關(guān)頭之際如果不是這個女娃不顧危險出手相救,自己可能真的就栽在渦蛇這卑鄙的小人手上了,想到這里不由得心里一暖,他想離開那好笑的竹籃向甄靜表達(dá)自己的謝意,卻發(fā)現(xiàn)自己全身都纏了繃帶根本無法自由行動,甄靜看著被包得像木乃伊一樣的元籬,小手默默地拿起刀叉把松餅切成小塊,再用叉子恭敬的戳起送到元籬的嘴邊。 「月染說你受傷了需要休息,他去幫你找治療的藥,我不敢抓老鼠,就煎了松餅給你,等一下月染回來,他應(yīng)該會幫你準(zhǔn)備你喜歡吃的東西。」 甄靜像在自言自語又像在跟元籬說話,元籬聞到了似曾相似的香甜味轉(zhuǎn)頭咬了一口,甜膩的味道立刻在他嘴里散開,然后看到松餅內(nèi)包了白色的海綿物體。 「我找不到蜂蜜,所以就夾了烤棉花糖,好吃嗎?」 甄靜看著這隻彷彿通人語的絨毛玩偶正好奇地盯著松餅內(nèi)餡,眼睛里也好像迸出了奇異的光彩,急忙解釋道。 好甜……難怪那群笨狐貍吃的一個也不剩,元籬在心里碎念,接著狼吞虎嚥的吃掉剩下的松餅,看到黃老闆好像喜歡自己做的松餅,甄靜好開心,差點又要伸手去摸他,卻在瞬間想起了幾天前發(fā)生的事,小手就這么尷尬的停在半空中,元籬抬頭看著甄靜的手,遲疑了一會才緩緩地伸出自己的右爪輕輕的碰了一下。他看著甄靜白玉般的小臉發(fā)出光芒,小小的櫻唇勾起露出開心的笑容。 「你喜歡嗎?那我再去做一點給你吃!」 甄靜說完就蹦蹦跳跳端著空盤子跑了出去,留下元籬一匹狼趴回潔白的軟枕上,試圖釐清自己剛剛到底對她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