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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門的人裹著厚睡衣,全身毛絨絨的,顏色又像極了身邊布丁的毛色,紀宵有一秒誤會自己看到了成精的布丁。連帽的睡衣,楚瀾好像還沒清醒,紀宵進了門,偵查四下沒有敵情,不放心,問道:阿姨呢? 楚瀾迷迷糊糊地說:我媽?她去打麻將了。 紀宵早知道楚瀾他媽的作風,對此只驚訝了片刻,立即將楚瀾摟在懷里,擼下他的帽子,在楚瀾唇上輕輕地吻。 他欠的那句話憋了足足兩天,這下說出時裹挾著一顆真心,深情又嚴肅:除夕夜忘說了,今年第一次見面阿瀾,我也愛你。 楚瀾被這句話徹底喊醒了,他揉著惺忪睡眼,露出一個笑來。 他見楚瀾睡衣裹得嚴實,腳上卻還赤|裸,連忙一拍楚瀾后腰:去把衣服換了,想賴床就再睡會兒,我把早飯做好給你端上來。 楚瀾連忙說你最好,末了一扭頭就跑,看樣子是冷得夠嗆。 紀宵目送他離開,自行打量起了楚瀾家。陽臺上的洗衣機在運轉(zhuǎn),布丁的狗盆里空蕩蕩的。他看見了旁邊的狗糧袋,給布丁添了一盆,又倒?jié)M了水,這才進了廚房。 他給楚瀾煮了碗水餃,剛準備起鍋時,楚瀾就下樓了。他夸張地說:哇!好香!走到廚房里,從紀宵胳膊下穿出兩條手臂,隔著個人撥弄漏勺:還有多久? 紀宵:你別攔著我,馬上盛給你吃了。 以前看過的一本書里說,做飯給喜歡的人吃不會覺得累。紀宵感同身受,尤其是他看楚瀾吃得腮幫子鼓起來,不斷吹氣時,沒忍住揉了揉楚瀾的頭發(fā)。 新年好。紀宵說,想了想又補上,以后我給你做一輩子的飯。 楚瀾咬著餃子:那可真是太好了,昨天我媽還批我什么都不會?,F(xiàn)在你什么都會了,那我還學來干嘛。 他好似從來不曾想過吵架或者分手這樣的字眼,分明是聰明得很的一個人,這會兒卻單純得近乎天真了。紀宵心頭掠過一陣陰影,他收回手,開玩笑一般問道:怎么就不學了,萬一哪天咱倆掰了呢? 楚瀾:現(xiàn)在還沒想過那么久遠的事。反正不會主動跟你說分手,你要是哪天不樂意了,好聚好散,別用掰這么難聽的字眼。 我喜歡你都來不及,怎么會不樂意。紀宵說,我只是擔心,比如某天你發(fā)現(xiàn)你還是喜歡女生就跟姜星河他男朋友一樣,我會難過的。 楚瀾停下吃飯的動作,認真望向他,眼里的不解一閃而過。他似是也記起了姜星河最近半年來要死不活的狀態(tài),難以想象紀宵也會那樣,主動握住他的手,像在堅定自己一般,說道:我不會讓你難過。 趴在桌下的布丁聽不懂海誓山盟,它懶懶地伸長了前爪,嗷嗚一聲,仿佛打了個巨大的哈欠。紀宵伸手撓了撓它,布丁又舒服得哼了兩聲。 那年他住進宿舍,楚瀾對他說:真巧啊。從那以后原本不相關(guān)的兩個人生有了交集。 而今又是一年立春,楚瀾說:我愛你。 早飯后紀宵聽到洗衣機的提示音,順便把衣服晾在了陽臺。而后他發(fā)現(xiàn)地板積灰,又潔癖發(fā)作,自覺地找出了吸塵器和拖把,將一樓收拾得干干凈凈。 楚瀾全程坐在沙發(fā)上看手機,紀宵拖地路過他時,還沒說話,他的腳就從善如流地抬起來。紀宵無可奈何,揪了把楚瀾的臉,點評道:懶死你得了。 楚瀾不以為恥反以為榮:么么噠。 他談戀愛后又軟又乖,雖然以前也很好說話多少有點不親近。紀宵覺得楚瀾像極了貓,高傲且矜持,徹底地把他當做自己人后,伸了個懶腰,翻過身來露出柔軟的肚皮,去揉揉他的下巴,捏捏他的耳朵,他也毫不介意,甚至十分依戀。 是只貓科動物。紀宵這么想著,放好了拖把,問道:現(xiàn)在去干嘛? 楚瀾一翻身從沙發(fā)上爬起來:我?guī)Р级〕鋈マD(zhuǎn)一圈你跟我一起吧。 他做了半天的家務(wù)活,此刻任勞任怨陪楚瀾遛狗,還挺開心。三歲的大金毛拉力驚人,楚瀾牽著狗繩仍然被布丁拖得滿小區(qū)跑,紀宵在后頭優(yōu)哉游哉地觀賞金毛遛人,笑得幾乎合不攏嘴,被楚瀾遷怒,只得接過了狗繩。 小區(qū)綠樹成蔭,南方城市里并不常栽種落葉林。錦城的行道樹偶爾是大片的銀杏與梧桐,冬天枯枝切割鐵灰色蒼穹,居民區(qū)里,冬青樹與香樟襯托著凌寒獨自開的梅花,既有春意盎然,又不讓人覺得冷。 布丁拖著紀宵走在前面,這次換楚瀾雙手插兜嘲笑他。 紀宵正好不容易盼到布丁興致闌珊,準備打道回府,它卻突然跟打了雞血似的,猛然拽著紀宵向前狂奔。紀宵險些栽了跟頭,他見布丁義無反顧地沖向一位女士,連忙拉住它:誒誒,布丁,你不要激動! 那位女士笑得前仰后合,紀宵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他近視三百度,平時打死不戴眼鏡,遠處的細節(jié)根本看不清待到女士走近了些,他頓時尷尬了。 以前家長會上見過幾次,眉眼間和楚瀾十分相似,紀宵連忙立正:李阿姨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