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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樊繁不怎么客氣的話說就是已經(jīng)身為特權階級還裝白蓮花,阿瀾你做人不要這么自打臉。 小迎春深知楚瀾性格擰巴,看他說得堅決,把勸他的話都咽了回去。 她又提點了一些老生常談后結束了這次并不成功的談心,揮揮手:你把紀宵叫出來一下吧。隨后狀似意猶未盡,當著楚瀾感嘆了一句:紀宵這個孩子,太讓我cao心了。 不愛多事的楚瀾卻停下,眨了眨眼:他怎么了嗎? 小迎春寬容地笑笑:紀宵啊,感覺有點眼高手低。他成績不能說不好,但就是懸吊吊的,上次班里不是辦那個第一志愿嗎,后來我和他有次聊天,他說想考F大哎,他這個水平,要上F大還是有點懸。你們有空也幫我勸勸,有理想是好事,但高考怎么能當兒戲,還是穩(wěn)妥點。 楚瀾不知道還能怎么勸,他覺得別人自己的決定任何人都不該插手,又不好當著老師的面反駁,于是匆忙一點頭,回了教室。 等紀宵一臉茫然地撓著頭發(fā)出去,楚瀾用墨水筆抵住下巴,在腦袋和桌面之間撐出了一個不倫不類的頂天立地,突然福至心靈地想起了什么。 好像當時那個大家調侃助興用的簡短班會上,楚瀾說的第一志愿就是F大。 墨水筆啪嗒一聲倒下,順著桌面骨碌碌滾出好長一截距離,然后不情不愿地摔下了桌子。楚瀾揉著刺痛的下巴,皺起了眉。 中午本來楚瀾習慣了和紀宵一起吃飯,這天他卻被姜星河提前拎走。楚瀾盯著他們遠去的背影,又聯(lián)想到姜星河那異于常人的性取向,臉上不知不覺浮現(xiàn)出了憋屈。 阿瀾吃飯嗎?翟辛恩先是隨口一問,然后被他似乎要把墻面戳出一個洞的目光嚇到,問他,你這是在仇恨誰啊? 楚瀾如夢初醒,從善如流地搭下眼皮:沒事,走吧,請你改善伙食。 高三生有辦出入證的特權,雖說五中外頭瀕臨市中心,但學生們最愛的依然是重油重鹽的蒼蠅小餐館。改善伙食指的是走出一條街,有家相對干凈的港式茶餐廳,翟辛恩一聽楚瀾有意請客,立刻興高采烈地背叛了革命,把剛才的奇怪拋在了腦后。 飯點遇到排隊,又磨磨蹭蹭地吃完回學校,午休時間都過了一大半。 楚瀾不習慣在教室睡覺,想了想,仍然同辛恩告別,決定去宿舍打個醬油。 午休時間大部分同學都會抓緊小憩,楚瀾走到宿舍門口,聽到了隱約的水聲。他推門而入,狹窄的洗手臺前紀宵正在搓衣服,楚瀾往門框一靠,見那人轉過頭來。 起先雖然恢復正常,到底都是在有別人的場合?,F(xiàn)在四下安靜,除了水聲偶爾輕輕地撩起一波響動,只剩下呼吸聲。 紀宵面色如常地轉回去,把校服白襯衫展開,平靜地說:剛看到你掛在衣柜前的外套,我拿來一起洗了。 楚瀾:我 紀宵飛快地打斷他,好似生怕楚瀾受不起他的好,下一秒就會把那件濕漉漉的衣服拎起來:別跟我客氣,不就一件衣服么。 楚瀾:我兜里有錢。 紀宵的動作停頓了一會兒,等回憶起了楚瀾說的是什么,他滿頭黑線地又看向楚瀾:你那一把毛票我放在桌上了。上哪搞那么多一毛兩毛?你是打算積少成多嗎? 楚瀾反駁:是為了化零為整之前買酸奶找的,反正存著。 沒頭沒尾的對話看上去倒是很平常,楚瀾沒質問紀宵怎么突然幫他洗校服,紀宵也懶得辯解理由,讓往事隨風而去。只是楚瀾沒回自己床位邊坐,硬是守在狹窄的門口,隨后又跟著紀宵去陽臺晾衣服,收拾完一切,才心平氣和地試圖挑起話題。 今天中午去吃什么了? 紀宵一笑:查崗? 楚瀾聞言立刻翻了個白眼,身體力行地表示自己不屑。他心頭當然有一點疙瘩,那也是在和姜星河暗中過不去,只是紀宵現(xiàn)在偶爾越界的玩笑話聽著卻沒那么刺耳,所以楚瀾索性裝傻充愣,當作自己聽不懂。 紀宵見他沉默,不打自招道:他找我有事,本來后來說給你提一下,但是沒帶手機,他又沒你號碼。反正就是一頓午飯。 楚瀾一挑眉:我問你吃了什么,你提姜星河干嘛? 全然好整以暇的姿態(tài),他唇角上揚的弧度看上去像只志得意滿的貓。紀宵聳聳肩:我隨口說幾句,快上課時間了去教室么? 笨得很的聊天,兩邊都各懷鬼胎。而紀宵卻敏銳地感覺到楚瀾在向他示好。 楚瀾這個人實在很矛盾,一方面他心高氣傲得十分欠揍,把普通同學都當傻逼看,另一方面他對朋友又掏心掏肺,有話就說,有求必應。這種好與通俗的溫柔不同,來得沉默又尷尬,楚瀾根本不會委婉地表達自己,于是直眉楞眼地把想說的話、想送的禮物都一股腦兒地塞到對方手中。 他心知肚明紀宵無疑對他有好感,先入為主地覺得自己虧欠紀宵十二萬分,所以就格外地關照你今天去哪兒了怎么不跟我一起了,他大概自己都沒意識到這話中隱含的在意簡直令人浮想聯(lián)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