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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中晚自習一共上三節(jié),最后一節(jié)課并非強制的。住得遠的同學一般打個報告就能早退,而住宿的則是寧可在教室多學一點,翟辛恩管這叫學霸的倔強。 班里走了大約一半的人,翟辛恩家住的倒不是特別遠,可她爸爸擔心女兒放學太晚路上危險,硬是讓她早退。 翟辛恩走了后沒多久,最后一趟上課鈴打響,而楚瀾就在這時裹挾著一身潮濕的雨水走進教室。他對同學們的側目視若無睹,徑直坐到了自己的位置這節(jié)課沒有老師看守,理所當然地引起一點小sao動。 楚瀾沒和任何人說話也沒表現(xiàn)出情緒起伏,他意識到自己剛才動靜有點大之后,埋頭認真地翻開了一張新的卷子也沒向同桌道歉。 他像一個拒絕與外界溝通的紙片人,對周遭的所有都置若罔聞。 紀宵凝視他久了,發(fā)現(xiàn)楚瀾頭發(fā)都沒干。 體育課開始的那場春雨淅淅瀝瀝、綿綿長長地下到了現(xiàn)在,楚瀾又去了哪,為什么淋成了這幅鬼德行?他衣服上那一塊也是水漬吧?沒帶傘么? 問題胡亂地占據(jù)了他所有的理智,紀宵無心預習,只得隨便查了查單詞。 這節(jié)自習課因為紀宵的心不在焉變得像是短了很多,下課鈴響起時,紀宵還有些不知所措。他望向楚瀾的座位,那人好似從下午黑臉的狀態(tài)中剝離了,成了他熟悉的模樣 其實也不盡然。紀宵想,他一點也不知道真正的楚瀾。 他走過去,敲了敲楚瀾的桌子,在對方茫然的目光中說:一起回宿舍,我等你。 不聽楚瀾的回答,紀宵徑直在他空下來的前桌坐下,隨手翻著別人桌上一本練習冊,真的等起了磨蹭的楚瀾。 你等我干什么?并肩走在燈光昏暗的校道上,楚瀾突然問。 順路。紀宵撒謊面不改色,你餓了嗎,我想去小賣部買個夜宵。 楚瀾無可奈何地說:那還不是得我等你走吧。 買完夜宵和第二天的早餐,紀宵忐忑半晌,見楚瀾心情好似沒那么糟糕,試探著開口:今天下午還有晚自習,你去哪兒了? 楚瀾奇怪地瞥了他一眼,眉頭輕輕蹙起。饒是這個動作幅度很小,紀宵已經(jīng)悔不當初,恨不能把時間往回撥一分鐘,打死他也不問了:呃,不方便就不說,反正我只是隨口一提,肖老師晚自習的時候問了一下來著周揚說你去洗手間了。 楚瀾: 他被這借口弄得哭笑不得,低頭望著兩個人被燈光拉長的影子,用聽不出心情的平淡語氣說:我去找她了。 紀宵:誰啊,女朋友? 楚瀾點了點頭,他的影子忽然因為燈光折了一半,上半身頓時湮沒在濃重夜色中。紀宵以為自己問了個糟糕的問題,可一時半會兒就扯不開,捧著兩杯酸奶不知如何是好。片刻后他傻瓜一般遞給楚瀾一盒。 楚瀾把那盒酸奶往上一拋,在紀宵的提心吊膽中準確接住,半晌后沒事人似的說:我跟她吵架來著,原本也吵了好一陣子了。今天她突然提出想見一面,我剛開始覺得煩,后來還是去了去了,也沒什么大事,陪她吃了個晚飯,看了場電影。 紀宵: 楚瀾:我跟她說下次不要慫恿我逃課了,她又嬉皮笑臉的沒辦法。 他說到最后三個字時甚至露出一點微笑,語氣中也沾染上了寵愛的腔調(diào)。紀宵覺得心頭酸楚,只得裝作很忙地拆開蛋糕的包裝咬了一口。 紀宵心情復雜,開口時連自己都覺得神經(jīng)質(zhì):你這么喜歡她啊? 楚瀾:是不是特別不像話? 紀宵不知他希望得到什么評價,心里想著可不是么又有點酸楚,難受得喉嚨發(fā)緊。左右點頭搖頭都是錯,趁著已經(jīng)到達宿舍門口,他直接扔了毛巾在楚瀾頭上:淋了一下午雨,去洗洗,當心感冒。 楚瀾說哦,鼻音很重幾乎就是生病的前兆了。 他離開后,紀宵趴在書桌上,感覺自己分裂成了兩個人,一個說楚瀾從來沒講過這么多話,另一個說你智障吧人家說的都是女朋友聽眾換成誰都一樣,兩邊吵吵嚷嚷,他眼睛一閉,想要逃離的心情愈發(fā)昭彰。 之前看過一本書上寫,嫉妒是喜歡的雛形。 紀宵重重地磕在桌面上,額頭一陣爽快的痛感。他拿手掌墊著那塊稍微有點腫起來的地方,腦海中飛速掠過的,全都是楚瀾。 楚瀾提起那個女孩兒會笑,像所有戀愛中的人一樣無原則,分明還在冷戰(zhàn)可又穿過好幾個街區(qū)去別的學校見她,翹了課,淋了雨也許還會生病。 我是在嫉妒,我可能也是在喜歡。 他不愿意摻和任何人的感情,可他又控制不住自己。 越陷越深遲早要完。 第7章 偶遇 紀宵愁眉苦臉地說:我好像真的喜歡上楚瀾了。 翟辛恩一聽這怎么行,反手一本練習冊往他腦門扇。這狀似打情罵俏的行徑被剛從外面回來的周揚看在眼里,兔崽子嘿嘿嘿笑了幾聲,自覺地走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