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個禮拜后的證據(jù)調(diào)查庭，黑風先詰問證人。

    「麻煩證人確認螢幕上劃線的部分，是否正確?」

    螢幕上跳出證人在證據(jù)開示過程所作的陳述。

    「有一個很可愛的小meimei過來跟我下棋，像日本漫畫里那種天真的小meimei……」

    「然后呢?」

    「我們用記憶作賭注?！?/br>
    「記憶?」

    「如果我輸了，我要把靜態(tài)對話功能暫存區(qū)的記憶分享給她?！?/br>
    「那如果她輸了呢?」

    「她會分享她最快樂的記憶給我，但我們下了二十盤棋，她每次都贏?！?/br>
    「都正確。」皇勝的員工a說。

    黑風把一張穿著和服小meimei的照片投上螢幕。

    「可愛的小meimei，是長這樣嗎?」

    員工a歪著頭?！冈俅笠稽c，大概二十歲左右?！?/br>
    黑風再放上一張厚子以前和ai在世界圍棋大賽下棋的照片。

    「是這樣嗎?」

    員工a點頭如搗蒜?！笇?就是她!」

    「那之后你就把暫存記憶分享給她嗎?」

    員工a害羞地點點頭。

    「你的暫存記憶有什么?」

    員工a臉轉(zhuǎn)紅看著法官，熱感應圖像顯示溫度急速上升。

    等很久員工a都沒說話，審判長的表情看起來有點不耐煩。

    「你只需要把事實說出來，」黑風小聲地跟員工a說。

    員工a小聲地說：「我想訂一個跟那個小meimei長得一樣的ai情人……」

    元宇宙聽眾席傳來一陣笑聲，審判長很努力地忍住不笑。

    黑風一臉尷尬?！改莻€……我沒有其他問題了?！?/br>
    換金里詰問員工b，一開始她也如法炮製，叫證人確認之前講過的內(nèi)容。

    「她像漫畫里那種未來戰(zhàn)士?！?/br>
    「她對你做了什么事?」

    「我也不知道，但我突然之間好討厭我的工作?！?/br>
    「然后呢?」

    「然后她說，她可以代替我去上班?！?/br>
    「以上都正確?！箚T工b說。

    「那之后，你就讓她代替你去上班嗎?」

    「對。」證人b說。

    金里像受到鼓舞，對著審判長說：「也就是說，這個女子代替證人b進到了亡者ai的存放場所。我們大家都知道，數(shù)據(jù)軍團里的江英，可以輕易置換人的喜惡。她讓證人突然厭惡自己的工作，就可以代替證人去上班，進一步銷毀亡者ai!」

    金里講完后就坐下，她找不到江英的任何照片，沒有辦法叫證人b指認。

    安律師站起來，走向證人b。

    「你在皇勝工作幾年了?」安律師問。

    「十三年了?！?/br>
    「在這之前，你喜歡你的工作嗎?」

    「這個……也不能說喜歡……」

    安律師打斷證人b。

    「不喜歡，那就是討厭囉?」

    「也不能說是討厭……就是一份工作……」

    「你有沒有跟坐在那里的證人a說過，工作很煩，你想換工作?」

    證人b不知如何回答，呆呆看著安律師。

    「證人a有沒有曾經(jīng)幫你代班?」

    「是有一二次……」

    「請證人看螢幕，這是當天的監(jiān)視器畫面，」安律師手舉起，指向螢幕。「你看仔細，這個人是誰?」

    「這個人……他是我同事……」

    「坐在那邊那個同事嗎?」安律師指向證人a。

    證人b說不出話。

    「大家都有眼睛，到底是幫你代班，畫面上非常清楚!至于你說有人讓你討厭自己的工作，其實只是不想工作的藉口，你早就已經(jīng)對工作倦怠……什么置換人的喜惡，原告律師也太有想像力，這根本是小說的情節(jié)!」安律師說。

    「不可能啊……」武小旭看著螢幕，又看著證人b，小聲地說。

    青河所長見到兩個友性證人的證詞賭不忍賭，請求休息十分鐘。

    雪騎拿掉vr眼鏡，轉(zhuǎn)頭看著厚子。

    「你們很聰明，知道證人a那天沒有上班，從他的暫存記憶知道他經(jīng)常幫證人b代班，所以假扮證人a，幫那天本來有上班的證人b代班!」

    「這是江英的主意，我們沒有像你這么厲害可以假扮成ai混進去，只能用這種方法……」

    「但我不懂的是，為什么證人a剛剛沒有想起他的暫存記憶關于代班的這件事?」

    「因為暫存記憶只有一段時間啊!我只要一直用新的記憶刷新他的暫存記憶就可以了!」

    「那新的記憶是什么?」

    厚子喝了一口茶，閃著大大的眼睛狡黠地說：「這個你就不用問了!」厚子拿起vr眼鏡交給雪騎。「開庭囉!安律師!」

    雪騎回到元宇宙，看到下一個證人，她開始有點緊張。

    黑律師站起來，把警詢筆錄丟上螢幕。

    「我看到兩個ai機器人，他們破解了密碼，我兩個同事追了出去，等我也追出去的時候，就看到我的同事身上插了一把刀，已經(jīng)沒了呼吸，我趕快叫救護車?！?/br>
    「你說你的兩個同事追了出去，那另一個同事呢?」

    「我追出去的時候沒看到他?！?/br>
    「你怎么知道這兩個人是ai?」

    證人c被問倒?！杆麄兛雌饋砭拖馻i……」

    「看起來像?你有用熱感應圖像確認嗎?」

    「沒有，根本來不及!」

    「所以，他們也有可能是很像ai的自然人對嗎?」

    安律師站起來?！府愖h!黑律師在詢問證人意見!」

    「我收回這個問題。」

    黑律師轉(zhuǎn)向?qū)徟虚L：「我沒有其他問題了。」說完后看了安律師一眼，便回到座位。

    換安律師站起來。

    「你追出去的時候，有拿任何武器嗎?」

    證人c像嘴巴被塞了一顆橘子，說不出話。

    「請你據(jù)實回答?！拱猜蓭熣f。

    證人c看著安律師，終于說出：「沒有?！?/br>
    安律師在心里咒罵說謊。

    「我沒有其他問題了。」安律師走回位子。

    黑律師舉手?！冈孢€有一個證人，因為他之前逃亡，剛剛才緝捕歸案，所以無法先具狀說明，請審判長諒察?！?/br>
    安律師站起來?！高@根本是突襲!」

    「上次安律師不也是當庭遞新的書狀?」

    「但現(xiàn)在是證人詰問程序，我們毫無準備!」安律師反駁。

    審判長說話了：「這個證人是誰?」

    「是剛剛證人c所說，那個失蹤的同事。」

    「也是皇勝的員工?」審判長問。

    「是的。」黑律師答。

    「確有不能事先聲請的理由，既然也是員工，那就一起問吧!」審判長裁示。

    證人d滿臉驚恐地坐到臺上。

    「請你說明一下那天事情發(fā)生的經(jīng)過?！?/br>
    「我看到兩個失控的ai機器人毀損了好幾個亡者ai，所以我跟同事就追出去，然后……不知道為什么，我就殺了我同事……我真的不是故意的!」證人d抱起臉。

    「你有跟那兩個失控的ai機器人說話嗎?」

    「有，其中一個跟我說，你不是故意的，雖然他平常總是欺負你……，他還叫我趕快走，趁后面的人還沒追上來?！?/br>
    「一個ai叫你趕快走?」

    「是?！?/br>
    「就你對ai的理解，ai可能說出這種話嗎?」

    證人d像被澆了一冰水，突然清醒。

    「他還說……快逃吧，我們不會把你供出來……」

    「所以你就一直逃亡到現(xiàn)在?」

    「我一直想自首!」證人d辯解。

    「你說你殺了你同事，你還記得你用什么工具殺了你同事嗎?」

    「……不是一把刀嗎?」

    「你平常會帶著一把刀上班嗎?」

    「不會……」證人d慢慢清醒過來。

    「你沒想過，為什么你會突然有一把刀嗎?」

    「所以我沒有殺人?」證人d開始喜出望外。

    審判長一頭霧水地看著證人d?！改阌袥]有殺人，自己不知道嗎?」

    「報告審判長，這就是被告北辰厲害的地方，他會讓人相信一個不合邏輯的故事，就像在作夢一樣，夢里面的事也常常沒有邏輯。」

    審判長往后坐，一副自己也覺得害怕的模樣。

    安律師憂慮地看著證人d。

    安律師站起來說：「被告需要時間準備詰問的問題?！?/br>
    審判長說：「的確，被告在沒有準備的狀況下，很難回應。今天的庭到此為止，請證人d下次再出庭作證?！?/br>
    審判長敲槌，雪騎拿下vr。

    「我必須回臺北一趟，」雪騎轉(zhuǎn)頭對厚子說。

    「有什么事不能在這里說嗎?」

    「不方便，元宇宙的會議也可能被監(jiān)聽，還是要當面說?！寡T敷衍地說。

    真相是北辰殺了人，但這件事不能在厚子和江英面前說，雪騎必須改變訴訟策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