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視頻也有,轉碼過后像素有點低,但顧杞仍然清晰地辨認出聞又夏的身影:白延輝不知說了什么,他猛地拽住對方的衣領把人摜到酒店前臺的桌面,一聲巨響,片刻后白延輝站起來,不以為意地笑著,聞又夏卻又要動手。 視頻在這里戛然而止,組內評論一邊倒向白延輝。 不奇怪,外界對白延輝評價一直很好。 面朝公眾的那一面,他是知名吉他手、制作人、金曲之王,要情懷有情懷,要作品有作品,也沒被爆出什么能影響前途的黑料,哪怕在爛蘋果名存實亡的如今,白延輝依舊是眾多搖滾人心中老好人才子的最佳提名。曾經顧杞和所有人一樣認為老白是個真心熱愛搖滾的音樂人,視他為自己的榜樣。 可見過聞又夏的崩潰后,他實在很難做到公正地看待這場事故。 顧杞心里清楚聞又夏很少莫名其妙地動手,八成白延輝又提到了他們那首夭折的歌。剛和邱聲吵完架,聞又夏情緒不會太穩(wěn)定,再見了罪魁禍首,一定是惱怒與自責共同讓他失去了冷靜。 白延輝,這傻逼還真把聞又夏研究得透透的,連刺激人都這么熟練。 這都什么事兒啊顧杞揉揉太陽xue。 他在房間愁得來回踱步,憂心忡忡,連看睡著的盧一寧都開始不順眼,什么都不做沒辦法緩解他的焦慮,顧杞只好不抱希望地去拍邱聲房間的門。 沒人開門。 他又撥了一次電話,然后聽見邱聲的手機鈴聲隔了一堵墻叮咚作響。 暗罵一句真不信邪了,顧杞反手拖出聞又夏的電話號碼,自暴自棄似的想著這次再打不通就管他們去死吧,按了撥號,幾聲待機音響過,接通了。 顧杞: 什么事?聞又夏在那頭平淡地問,對自己已經被人罵得狗血淋頭一無所知。 哦我就、就是想問你。顧杞差點咬了舌頭,你和邱一起沒? 一起,找他嗎? 你們在哪兒?顧杞問。 聞又夏停頓很久:不知道,我們在喝咖啡。 顧杞:? 顧杞把電話利索地掛了。 這天陰沉沉的,街邊香樟葉子于風中不安地抖動,仿佛醞釀著一場罕見的暴風雨,可天邊發(fā)黃,空氣中卷著塵埃,這場雨又仿佛一時半會兒不能來臨。 邱聲一夜沒睡,想來杯咖啡提神但聞又夏只給他點了牛奶。 而且記得他上次說的不能吃太甜,連糖漿都沒放。 幾個小時前發(fā)生的事沖擊感尚在,讓邱聲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干脆天一亮就去找了阿連坦白。對方臉色變了,和柳望予打了個五分鐘的電話后決定先回東河做一些準備工作,同時聯系白延輝現在的經紀人。邱聲有意和她一起回,阿連卻擺擺手,讓他在臨港散心,她語重心長地說:這些事不該你做。 那神態(tài)幾乎讓邱聲想到了曾經的Julie,叼著煙幫他們聯系場地、錄音棚,然后開他玩笑:你那手是彈琴、寫歌的手,打雜就讓我來嘛。 他沒能成功地把錯誤攬到自己身上。 說什么都不恰當,與其形容糾葛與矛盾不如叫它無底洞。萬丈深淵,他和聞又夏都不敢往里面望,生怕被吞噬。邱聲徘徊在房間門口,最后被聞又夏無意間的一開門撿到,他們都是徹夜無眠。 想出去走走嗎?邱聲問得莽撞。 聞又夏吊著兩個碩大黑眼圈,點了點頭。 雖然不是第一次來臨港了,但邱聲路癡,帶著聞又夏繞酒店周圍一公里原地打轉。他們第三次路過同一個公交站后兩個人決定上車,坐到哪兒算哪兒。 就連這種散漫也事與愿違,公交車半途就到了終點的一個購物廣場,于是只好下車,找了家星巴克坐在里面。 臨港名字沾了個港,卻并不比東河更靠海,新城區(qū)逐年向內陸擴張,與東河走了另一條路。這里更像一個普普通通的南方城市,秋天有茂密香樟,層云密布,閑散人群,與無所事事的過客。 邱聲忍不住說:其實我沒聽見白延輝對你說了什么。 還是老話。聞又夏玩著桌面的一個擺件,讓他睡一次他把歌還給我。 邱聲罵:cao,惡不惡心啊! 白延輝對聞又夏有企圖,邱聲一點不感到意外。 聞又夏實在是個很有魅力的人盡管他總是自貶自輕白延輝當年如何在一家普通酒吧看到他,從短短的一段吉他solo里看出他的天賦,又如何帶他進了這個讓他能發(fā)光的領域,多少有一層原因是對他喜歡。 而后來執(zhí)著于讓聞又夏回到身邊,也多少因為愛而不得。 邱聲氣不過,恨不得時光倒退親自再給白延輝補一腳。他過了會兒,試探著說:但是你連我都沒答應,應該不會答應他對吧。 這腦回路輕松得不合時宜,聞又夏好像有點想笑,摩挲著杯子點點頭。 那就好,聽說花瓶挺貴的,幸虧你沒砸。 因為你來了。 邱聲驀地眼眶酸澀,他喉頭微動:都怪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