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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朝想,他從來沒給阮云荔唱過生日歌。 陪伴并不意味著全部,他對阮云荔的陪伴很多,可是他給予阮云荔的東西很少,起碼大蛋糕、生日歌、驚喜,都沒給過阮云荔。 易朝終于忍無可忍,放下了要敲門的手。 他后退半步,轉(zhuǎn)身要走,卻差點和匆匆趕來的范鵬義撞上,范鵬義動作倉促,眉目間有些憂愁,身上散發(fā)著煙味,似乎并沒注意到差點和自己撞上的易朝,易朝回過頭時,正好看見他敲門進了阮云荔的休息室。 里面少年人起哄的聲音又傳來了。 易朝深吸口氣,這次真的離開了。 但是他沒直接上飛機,而是回到了剛才的觀眾席里,半天時間不到,他的心境已經(jīng)由一開始的緊張忐忑,變得平靜無比。 這天他忽然明白一個道理,逝去的時光是無法彌補的,兩個疏遠的人只會隨著時間的增長,看著他們中間相隔的縫隙越來越大,然后等著縫隙里填進去各種各樣的東西,可能是新增添的衣物,可能是改變的生活環(huán)境,可能是新交的朋友。 等縫隙被填滿,就逐漸變成了一道墻。 一道誰都跨不過去的墻。 快到離開的時間時,易朝又回去了一趟,休息室里已經(jīng)人走樓空,蛋糕帶來的狼藉也被收拾干凈。 只除了一樣?xùn)|西。 易朝在地上撿到了一張紙,這張紙上布滿了他看不懂的音符,還有批注的文字,他覺得字體有點眼熟,像阮云荔寫出來的字。 不過阮云荔的字他已經(jīng)好幾年沒見過,高中的三年需要寫不少的字,經(jīng)過三年的練習(xí),他的字體應(yīng)該早就和初中時不同。 所有的東西都被收拾走了,就剩下這張紙,不知道是不是丟下來的垃圾,刻意被放在了不太能看見的角落。 易朝神色淡淡。 幾分鐘后,后臺的休息室里已經(jīng)沒了人,卻有一個神色匆匆的人趕來,在休息室的沙發(fā)上翻找著他藏好的東西。 這人正是林葉竟。 找了半天后沒找到,方才憤憤然離去,臨走前怒罵了一句:cao.你媽的范鵬義,壞我好事。 又過去了一個小時,休息室被新來的人給用了。 已經(jīng)在飛機上的易朝展開掌心,靜靜地看著手上的紙。 他把這張紙給留了下來。 * 阮云荔猛地驚醒。 他做了一個短暫的夢,夢到了十九歲生日那年。 這個夢其實是他想象出來的,并不能算是真實的場景,不過卻幫他把手上所有的信息都串聯(lián)了起來,想起來了不少被遺忘的細節(jié),恍然大悟那天究竟是怎么回事。 側(cè)過頭,天邊還蒙蒙亮。 阮云荔驀地從書桌前站起來,將面前的紙揉作一團。 凌晨五點,周青笠剛起床準(zhǔn)備鍛煉身體,就看見自家樓梯竄下來一個飛快的人影。 周青笠道:稀奇啊,我還沒喊你你就起來了,等等,你要干 大門在她的門前打開又合上了。 周青笠: 凌晨四點半,阮云荔也覺得自己瘋了。 他感覺自己從來沒跑這么快過,被周青笠逼著運動時沒有,錄節(jié)目的時候沒有,體育體測即將面臨掛科的危險時也沒有過。 沒有人追著他讓他跑,也沒有什么威脅生命的事情。 他只是想快點見到易朝。 到了易家門口,他對著這棟別墅摁了許久的門鈴后,才想起來他有手機,可以打電話。 不過易家的保姆已經(jīng)過來,把門給他打開了。 保姆也十分驚訝,云荔?你這么早就過來了?小朝還睡著呢 阮云荔說了句不好意思阿姨,接著從她身邊的縫隙溜了進去。 站定在易朝的臥室門前時,阮云荔接著開始敲門。 砰砰砰。 砰砰砰。 準(zhǔn)備敲第三下時,根本沒怎么睡好的易朝打開了門,他俊美的面容有些剛睡醒的惺忪,眼下有青痕,在看見阮云荔時,明顯一怔,接著,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 易朝道:你怎么 不等他說完,阮云荔已經(jīng)撲進了他的懷中。 易朝連忙接住他,心中的烏云如同被一陣強風(fēng)刮走,豁然開朗,心花怒放。 他柔聲道:怎么了? 阮云荔卻只是搖頭。 易朝把他抱起來,卻怎么著都看不見阮云荔的表情,漸漸的也著急起來,眉目沉郁下去,有人欺負你了? 阮云荔搖頭。 易朝抱著他,好像抱著個易碎品,著急到心都快燒起來,面上的冷靜也快維持不住。 就在他馬上要沉不住氣時,阮云荔在他的懷中悶聲道:我知道你那天為什么要走了。 易朝愣住。 你看見別人給我慶生,所以不愿意進休息室找我是不是?阮云荔抬起頭淚眼朦朧的雙眸,然后你拿著蛋糕走了。 易朝的喉結(jié)滑動,手臂摟緊了阮云荔。 他從沒讓阮云荔哭成這樣過。 哪怕是吵架的時候,阮云荔也不輕易落淚。 他看見阮云荔哭,感覺整個胸膛都快呼吸不出來,心臟也開始絞痛,指尖顫抖著給阮云荔擦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