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子衡的聲音并不輕，似也是有意要在今天這樣的日子里說，這一瞬，廳堂里的氣氛顯得有幾分怪異，而這怪異，直到秦婧茹過來都沒能化解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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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夜，晚宴過后幾房人各自回了院子，主院書房內(nèi)燈火依舊亮著，晚歸的蕭大老爺把兒子叫到書房內(nèi)已經(jīng)有半個時辰了，父子倆五年來第一次有機(jī)會坐下來下棋喝茶，屋子里的氣氛顯得有幾分愜意。

    蕭家也是武行出身，到了蕭老爺這輩卻從文了，這可氣壞了當(dāng)初尚在的蕭家老太爺，直接把幾個孫子扔去了軍營里，最后最成事兒的就是嫡長孫蕭子衡。

    “你祖父雖然不在世了，但這幾年你在邊陲這些事兒，也算是慰藉了他?！笔挻罄蠣斅湎乱活w子，抬頭看了兒子一眼，“熬不住的都回來了，也就你和你四弟，那孩子也是肯吃苦的?！?/br>
    “娘說那是圣上的決定，爹您怎么看?！笔捵雍庖膊缓妥约旱母赣H繞彎子，拿起杯子喝了一口茶，朝著窗外看去，臨冬的夜寒霜入窗，透著冷意。

    “允寧公主及笄前圣上曾暗示過我一回，允寧公主及笄后圣上還召見過我提起此事，當(dāng)時圣上的意思是遵循慕家和我們家的婚約，讓你娶了允寧公主，甚至這些話明著暗著也說明白了，允寧公主是慈懿皇后收養(yǎng)，身份雖珍貴卻不會影響你的將來?！笔挻罄蠣斣疽惨詾檫@事兒不會有意外，畢竟皇上自己都表了態(tài)。

    “也就是說，圣上是同意慕家和蕭家的婚事，也是有意如此。”蕭子衡捏起黑子，慢慢的放到了棋盤中，“朝圣之日圣上那番話，想必爹您早前不知?！?/br>
    蕭大老爺搖了搖頭，別說他事先不知，看所有人的反應(yīng)，似乎這事兒是臨時起意，并不像是早有打算。

    蕭子衡不由得想起了今天在摘星樓露臺上看到的那一幕，回憶里的還是和允寧公主那寥寥數(shù)面中的場景，也是脫口而出，“興許，是允寧公主她不想嫁了?！?/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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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時的宮中，璃茉苑里也是燈火通明，只不過青澄想的可不是關(guān)于蕭子衡的事，她正在為今天聶太傅托墜兒送過來的東西發(fā)愁。

    面前是用紫水晶雕琢的匣子，開合處做著精致的金鎖，小巧到兩邊的扣子都做的精細(xì)，水晶匣上刻畫的是一副明秀圖，四邊和匣頂?shù)南噙B，匣的四個角都用金邊包住。

    盒子半開，里面是一尊玉雕塑，那是一對兒玉兔相連，圓滾滾的眼珠雕琢的惟妙惟肖，還露著兩顆牙齒，身子直立相靠，神情又是逗趣非常。

    而青澄在意的并不是這禮物的貴重，而是這對相連玉兔護(hù)捧著的中間，放著的是一顆玉雕的紅豆。

    相思寄語，紅豆托情。

    就是那一刻不足幾克的紅豆，讓這一份禮重的青澄不敢收，也不能收。

    紫蘇和落葵都瞧見那紅豆了，白玉的兔子捧著紅豆的模樣實(shí)在是太逗人，而中間那一抹紅又令人無法忽視，兩個丫鬟互相對看了一眼，皆是覺得不可思議。

    大順朝是有這樣的習(xí)俗，紅豆乃相思寄語，若是有喜歡的人，可以繡一個荷包，在荷包中藏一紅豆，對方便能知曉心意，可聶太傅這樣方式的，她們也是頭一回看到，再者這聶太傅平日里都是教導(dǎo)太子殿下的，快半年的時間公主去御書房也就寥寥幾次，怎么就讓墜兒送了這過來。

    青澄抬手輕輕碰了碰兔子的耳尖，紫蘇在旁輕聲道，“聶太傅也是有心之人，知道公主的生肖?！?/br>
    她們幾個伺候公主的，無一不希望公主能有好的歸宿，紫蘇和落葵她們都和聶太傅見過幾回，以聶太傅的才識和修養(yǎng)，與公主也是十分的登對啊。

    “他那么用心教導(dǎo)太子，自然是個有心之人?！鼻喑未鸱撬鶈栔f了一句。

    “公主?！弊咸K又喚了一聲。

    “明早你去一趟御書房，等太子的課結(jié)束，把東西還給聶太傅?！鼻喑纹鹕淼姆愿?，似乎是不太愿意多看那紫水晶的匣子，落葵和紫蘇面面相覷，前者趕緊把匣子收拾起來，后者則跟著進(jìn)了內(nèi)屋侍奉。

    躺下之后青澄才想起了關(guān)于今天國師大人所說的話，蕭將軍朝著摘星樓這里看了好一會兒，下意識的，青澄伸手握住了左手空空的手腕，曾經(jīng)那里有個鐲子，她一戴就是數(shù)年。

    如今，也是時候把東西還給人家了。

    ......

    漫長的夜有些人睡的香甜，有些人與夜失眠，青澄也沒有想到會這么快見到蕭子衡，就在他回到魏安城的第三天，他入宮覲見父皇之后又求見了她。

    在那么多年的時間里，青澄覺得她還是有些了解他，從來不是一個會偽裝的人，就連這樣的見面都是明晃晃的求見，也不怕她不見他，也沒想過要打聽她平日里會出現(xiàn)的地方，伺機(jī)等候。

    青澄選擇在天畫臺見他，這個時節(jié)，看不遠(yuǎn)處的楓林臨冬的景致是最好的，蕭子衡到的時候畫臺上已經(jīng)煮了茶放了糕點(diǎn)，一側(cè)守著四五個宮女，最顯眼不過的，就是臨著畫臺而站的紫紅色身影。

    木槿稟報(bào)，青澄轉(zhuǎn)過身來。

    這是他記憶里時隔了七年見到她的第一面。

    這是她兩輩子加起來時隔了十二年見到他的第一面。

    青澄含笑頷首，他卻眉宇微蹙。

    說實(shí)話蕭子衡對她的模樣真的記不太清，只知道她從小就生的好看，和她的娘親慕夫人一樣；因養(yǎng)在宮中，氣質(zhì)又與世家小姐不同，多了渾然的皇家貴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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