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有人在我的旁邊交談，我才意識到自己不知睡了多久，我倏地驚醒、從床上彈起，嚇到在我病床旁邊的人。

    連忙檢查身上的傷，然而不管是胸口、脖子、還是腦袋都是好好的，也完全感覺不到疼痛。不對……我記得我不久前……我想起教皇往我胸口刺入長劍的景像。

    「教皇！教皇他……」

    「紅翊玫你冷靜?！古赃叺娜藟褐业碾p肩逼我冷靜下來，另一邊還有一個人則止住我拼命揮動的雙手。

    「你冷靜點，已經(jīng)沒事了。」

    我又掙扎了好一會兒才在他們的靈力壓制下靜了下來，因為剛剛的激動還有些喘，我才發(fā)現(xiàn)按著我雙肩的人是拉菲爾，另一邊則是二十歲樣貌的思圖特斯。

    「教皇他想殺了我！為什么！」我抓著拉菲爾的手質問，「我的搭檔呢！做為我替身的上官玹他人在哪里！」

    「你冷靜點，我們會跟你說明的?！估茽柪^續(xù)壓著我，一邊叫外頭的人端來具有鎮(zhèn)靜效果的飲品。不一會兒，之前那名拉菲爾隊上的女性隊員拿來一杯裝著金黃色液體的飲料給我。

    我猶豫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喝下，拉菲爾才開口：「教皇陛下只是想確認你身上的闇界氣息和天族力量會不會因為你死亡而有意料外的變化，所以讓你以為你即將死亡，他很快就在你身上施下治癒術，所以你的傷口并不嚴重?！?/br>
    「不……不對！他的殺氣明明就要置我于死！」那個可怕的感覺至今還充斥在我的腦袋中，我怎么可能忘記！

    「必須要讓你以為即將死亡才能做有效的評估?！估茽柨谥姓f的話我一點也不相信?！附袒时菹碌哪芰χ两袢匀皇沁h高于現(xiàn)存的能力者，他的確做得到這件事，再加上你有替身，他評估不會真的促使你直接轉化后才做的?！?/br>
    「因為我有替身所以就可以這樣對我？」我憤怒地大喊：「你們把我搭檔的命放哪去！」

    思圖特斯抓著我，試圖讓我靜下來。「冷靜點，圖里斯沒事。因為時間間距太短他只有受到輕傷，姜家在第一時間對他施以治癒術并且交由醫(yī)院做后續(xù)處置，現(xiàn)在沒事?！?/br>
    「我……」

    思圖特思的表情透露著嚴厲：「不要忘了你現(xiàn)在的身分，你的情緒波動隨時都會影響你的力量。」

    我不甘心的抿起嘴，不再說話。見我終于靜下來，拉菲爾拿出儀器開始對我做檢查，并一一填入手邊的單子里。

    思圖特斯走到拉菲爾后方，視線越過他的肩膀、皺著眉看他手上的表單。我看著他，語氣冷淡：「阿曼德斯在哪？我要見他。」

    他看了我一眼，「他不能進來這里，而你暫時也不能離開教廷醫(yī)院，過幾天吧?！?/br>
    「要見他的是薩利葉，不是我，你們覺得無所謂就無所謂吧?！刮沂栈匾暰€，瞪著前方的白色墻壁。接下來拉菲爾又問我?guī)讉€問題，但我完全不想回答他。最后，他們兩人又討論了什么后，只形式地交代我好好休息便離開了。

    房里終于安靜下來，鎮(zhèn)靜薰香的味道變得相當明顯。有幾朵花和枝葉從花瓶里被拉出來，扔在我的床上。莎哈尼坐在白色的病院床單上，拿起幾片花瓣放進嘴里。

    『終于走了……唉唷喂呀，這次真是太刺激，我也以為我要翹辮子了，還好老娘那時沒有實體，不然鐵定尿褲子了?！?/br>
    『自然精靈尿褲子還真是千年難得一見，可惜了?！汇y啼無聊地插話?！喊骋惨詾榘骋苯釉谠叵⒘耍@種體驗真得是一生一次就夠了，一次都還嫌多?！?/br>
    莎哈尼嘴巴嚼著葉子，吐槽：『你想體驗你自己去，敬謝不敏?！?/br>
    我知道他們兩個的間話只是想讓簡直要氣炸的我冷靜下來，我嘆了一大口氣，努力調適心情，過了好長一陣子才開口：「你是很餓嗎？還是那葉子有那么好吃？我從來沒看過你吃那種東西。」

    『這上面有摘下來時殘存的靈氣，放在這應該就是作為補充這空間靈氣用的，像芳香劑那樣。』她吞下葉子，聳聳肩說道：『趴在這邊吸收靈氣太慢了，用吃得比較快。』原來靈氣還可以用吃的攝取啊，那我下次看到路邊的靈氣植物也可以去啃了。『你想吃的話我倒也不會阻止你，只是提醒你我們的味覺沒有你們強烈，消化系統(tǒng)也不同，這對我們來說是養(yǎng)分，你吃了大概只會拉肚子?！粐K，真可惜。

    『轉回正題吧，』莎哈尼吞下手上的花瓣，話鋒一轉，問道：『你在睡著前看到了什么？你的氣息極度不穩(wěn)定，我們差點以為你就要完全轉化了，還好有那個特等能力者過來抑止住?！晃页聊艘幌?，才告訴他們我看到了芙蘿妮的過去，以及她被教皇殺死的過程。

    『……她想讓你憎恨教廷，繼承她的力量并將人界劃入闇界的領地。』莎哈尼推測，語氣卻是十分肯定。

    「我正在被影響?！刮彝蝗灰庾R到，我剛剛的確好幾次存在著要報復教皇、或是破壞教廷的想法。我又嘆了口氣，雙手抱膝、腦袋無力地靠在膝蓋上?！负孟牖貙W校，好想回去當個普通人?！?/br>
    『別逃避了，一直想著現(xiàn)在無法發(fā)生的事只是浪費你的腦力?！簧嶂锌系攸c出來，我又再度嘆了一口氣。『要不，你看那些人愿不愿意讓你同學來這陪你聊聊吧?！?/br>
    這怎么可能。我吐槽。莎哈尼一臉寫著只是隨便說說。

    空氣沉默了一下，血鳴突然透過靈力連結開口。『主人，根據(jù)在下的觀察，在下有個粗淺想法?！徊辉v過間話的血鳴，他一開口讓所有人正襟危坐。

    「什么想法？」我趕緊問。

    『在下觀察到主人受到闇族影響越來越深，思考也會越來越闇族化。』我知道，這件事目前好像難以逆轉……『也就是說，你未來的思考方式會越來越接近闇族化的你，那么，如果要能做出出乎她意料之外的計畫的話，只有現(xiàn)在了。』聽完血鳴的話我愣住，這是個我從來不曾想過的切入點。

    銀啼和莎哈尼立刻開始認真地思考。

    沒錯，我在想什么未來的我一定知道?？墒侨绻乾F(xiàn)在呢？連我都沒想到的方法……存在嗎？我知道的事情還太少了，至少我得知道她是怎么得到那么強大的力量。不過現(xiàn)在我可以確認了一件事：芙蘿妮的聲音可以影響我，我現(xiàn)在逐漸聽得清她的聲音；也就是說，取代現(xiàn)在可以聽到薩利葉聲音，闇族化的我聽到的是芙蘿妮的聲音，而芙蘿妮因為被教皇所殺、憎恨教廷，所以她想摧毀教廷……那么，闇族化的我會出現(xiàn)在教廷，或說她會在教廷找到我并不是偶然，因為她比任何人都還熟悉教廷，尤其是教皇的所在地。

    『你的意思是，她對教廷和教廷的人相當熟悉，如果是教廷以外的人，就有可能成為她意料之外的計畫?！簧嵴f道。

    『俺想到一件事，覺得會是個不錯的線索?！汇y啼插口：『你快想想你之前的夢都到底夢到些什么，我們找出不曾出現(xiàn)在那夢里的東西，或去改變那些未來一定發(fā)生的事。你們老是說什么被展示的未來，意思是不要讓它發(fā)生不就好了唄?！?/br>
    這話聽起來有道理，但實行難度也太高了啊……我開始努力一一回想以前所夢過的事。

    我想了很久，莎哈尼和銀啼不時還會從他們曾經(jīng)從我這聽過的事提點我，幫助我試圖回想。我突然想起，在其中一個夢中我曾經(jīng)傷害過玹，因為他與我的替身契約還存在的關係……『那就在你轉化前解除掉唄。』銀啼很開心的說道，彷彿得到了一個漂亮的答案。

    「的確……玹提過因為有那個契約存在所以克拉維斯才不會對他下手，一但解除契約玹就會有危險，所以正常情況下的我絕對不會解除、而開始闇化的我也不會放棄有人可以當我的第二條命用?！刮蚁露藳Q心，我要破壞那個被展示的未來，只要有可能的事我都要去做。「我要在我反悔前盡快解除以及安排好他的事?！箾Q定了第一件事情后，似乎再想出其他方法也沒那么困難了。

    我繼續(xù)思考，我記得我的夢里從來沒見過銀啼和莎哈尼……不，我好像見過莎哈尼，我看著坐在床上正在瞪著我的她一邊想。

    「我好像見過你完全魔物化?！刮艺f。

    莎哈尼翻了白眼：『這點我還真是無法阻止，只要你轉化，我就會魔物化?！凰贿呄訔壍乜粗壬嫌滞下右稽c的黑色紋路。

    「如果我們解除契約，你會停止魔物化嗎？」我認真地問她。

    『蛤，你傻了嗎？我在的時候你自己都常常保護不了自己，要是我離開你不就死更快？』她反問我。

    「你說的沒錯，如果是正常的我，我絕對不會放你離開，更何況你已經(jīng)開始闇化，更不會找到冒著一同闇化風險而愿意接受你的人?！股徙读艘幌?，收起嫌棄的表情，雙手抱胸思考著。

    『沒錯，我們應該設想過常理下我們的想法后再反過來想。……闇化能不能停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要解除契約只有兩個方法，第一個找到下一個繼承的人；第二個則是送我回到山民的領地?！凰ｎD了一下，又說：『但因為我已經(jīng)開始魔物化，山民不會接受我，所以第二個方法行不通?！荒敲匆馑际俏覀兊谜业较乱粋€能繼承的人，因為莎哈尼曾提過轉移契約非常復雜，而且對方是否和我與她相容關係相當大。我默默地把這件事劃進腦內(nèi)的代辦事項里。

    我們又陸續(xù)說了好些我能想起來的事情，不外乎圍繞著克拉維斯的人、教廷的人、還有那些闇族打轉。

    我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有些人不曾存在這些夢里，那么只有兩個原因：第一個他們很早就被闇族我給消滅了；第二個則是他們一點也不重要，不重要到闇族化的我從來不曾在意。雖然我從來不曾與那些人透露這些破事，但我覺得他們搞不好能幫忙攪亂闇族我的計畫。

    雖然還沒有太多想法，但我的心中已有一個很粗淺的雛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