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武器之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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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舍一樓大廳已經(jīng)熄了大燈、留下昏黃的壁燈,除了返回的學(xué)生外就沒有其他人在四處走動。 我快步踏出宿舍大門,同時間原本在噴水池邊上大理石檯子嬉戲的美人魚銅像和石雕邱比特,突然一致停下手邊的動作,看不出表情的石像臉看向繞開噴水池的我。 雖被盯的莫名奇妙,但因趕著前往競技場的特別教室,我維持我的步調(diào)前往通向餐廳的連通道,本以為那隻邱比特又要向我射箭什么的,但到我離開它們的視線為止,它們只始終靜靜地看著我。 感覺有點怪異。 大概是時間已晚,一路上人煙稀少,只偶爾看到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趕回宿舍,寧靜黑暗的校園里,此時只能見到一盞又一盞的復(fù)古路燈、還有聽到一陣又一陣的蟲鳴與據(jù)說散佈在校園周邊樹林的不知名幻獸低吼。 緊握有著冰涼觸感的寶石,興奮難耐的我很快地就來到位在校園最底部的競技場后面。 如同洛斯學(xué)長所說,這里有個特別的小門,拿出學(xué)生證感應(yīng)它的鎖后,門鎖發(fā)出「喀鏘」一聲、鐵門緩緩開啟。踏入門內(nèi)的同時,里面像是感應(yīng)燈光一般,「轟」地一聲,兩旁的煤油燈突然一併燃起,出現(xiàn)在我眼前的是一條黑暗、潮濕帶有霉味的石板走廊。 『來者何人?』乾扁沙啞、如同磨砂紙的老年人聲音隨之響起、回盪在長廊里,使得聲音顯得莫名虛無,但我卻看不到任何人、也不知道他人在何處,雖洛斯學(xué)長已告知這里邊有位守門人,我還是嚇了一跳。 按照洛斯學(xué)長的交代,我報出我的身分與目的??諝馔nD了約有數(shù)分鐘,也許更短,倏地兩旁走道的煤油燈突然熄滅掉了大部分,只留我的兩旁延伸到第二扇木門這段距離的煤油燈。 『所言屬實,允許?!焕夏耆说穆曇粼俣软懫穑骸撼貏e教室外,禁止隨意晃蕩?!徽Z畢,空氣又回歸一片寧靜。很明顯,老人的意思就是要我進(jìn)那第二扇門吧?我便沿著煤油燈的指示前往第二扇木門。 撫上因銹鐵而顯得粗糙的鐵製手把,我推開重重的木門,沒在保養(yǎng)的門栓發(fā)出細(xì)小的尖銳咿呀聲。 里面是個黑暗、卻不同于長廊潮濕的空間。在我踏下門后的數(shù)階石梯、順手喚了一株光團(tuán)在手上照明──這是不久前玹教我的。 踏下不到十梯的矮階,我的眼前出現(xiàn)一塊平坦的空地,而整個房間也隨之亮起──這是一個頗大、約有兩間教室大小的石室,而發(fā)光來源則是位在石室天花板上的數(shù)盞吊燈,看起來是黑鐵製的、款式老舊,不知道是歐洲哪個年代的東西。 在打量空間的同時,我注意周邊種有一株又一株的矮小植物,而從它們身上正散發(fā)出淡淡的光暈、和若有似無的靈氣。 靈氣製造樹?原來還有這種東西啊。 『沒想到還能人工製造靈氣之地。』小精靈不知何時飛出來,正一邊打量周圍一邊發(fā)出嘖嘖嘖的聲音:『話說回來,臺灣現(xiàn)在除了極少數(shù)交通不便的深山外,靈氣之地也被人類破壞得差不多了,不這樣的確很難維持這片土地?!?/br> 「破壞?」 『你沒看過臺灣過度開發(fā)的新聞嗎?雖然我不看你們?nèi)祟惖哪菛|西,但森林里的花草植物都會告訴我。』小精靈露出鄙視的眼神。『話說回來,你要跟武器訂立契約就快點,別在那邊囉哩叭唆……』 嫌棄了我一會兒,她突然轉(zhuǎn)變語氣:『天族的情況你也看到了吧?雖然我不清楚他的過去、還有為什么會寄宿到你身上,但可以感覺到他很虛弱,而且他的力量──同時也是他的意識不斷地流失中。』 「流失???」被小精靈嫌到趕緊拿出寶石的我,一聽到她說的話,驚訝的停下手中的動作。「你說他的力量流失是怎么回事?」 『我知道的話我們就不會在這里悠哉了。如此尊貴的存在怎么會在你這笨呆身上?這才令人匪夷所思吧。』這傢伙居然又罵我?!嚎傊憔涂禳c鍛鍊吧,你最近靈力封印解開、頻頻遇到闇族,此外這地方的人對你的態(tài)度也很謹(jǐn)慎。像是上次班級決斗的事……算了,總之我覺得你的過去很有問題,絕對不是你原以為的那樣?!凰闹〕岚蝻w舞在我面前,還用腳踢我的額頭。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愣了下。但小精靈卻沒再說什么,只用手示意催促我快動用手上的媒介寶石。 『呼喚他們的名字,說明你要簽訂契約?!恍【`只這么說,便退到一旁的靈氣製造樹去了,看來她真的很喜歡那東西。 收拾下雜亂的想法,我呼口氣、穩(wěn)住身子,將兩個化為原形寶石的媒介物放在掌心上,一邊回想洛斯學(xué)長曾告訴我的步驟。凝神、靜心、醞釀靈力,然后輕輕地唸出它們的名字──自薩利葉口中所說的名字: 「血鳴。」 「還有,銀啼?!?/br> 周圍的空氣起了變化。 我的眼前浮現(xiàn)出兩個閉著雙眼的虛影。 一個約莫二十多歲的男子,頭上有兩隻黑色花紋的暗紅色犄角,一頭暗紅色長發(fā)編成一條長辮繞過頸子披在肩上,穿著一套以黑色為底的中古歐式輕甲,披了條有點破爛的暗紅色披風(fēng),部分露出皮膚上則帶有一些半透明的紅色鱗片。他的臉孔像是北歐人的五官,表情冰冷,渾身散發(fā)肅殺之氣。 另個則是年輕男孩,他穿著像電影里那種學(xué)功夫的人穿的唐裝,白色短發(fā)、雙耳微尖。比起紅色那個面孔偏西方,這個白色的比較像東方人。相較于那個看起來殺氣騰騰的男子,這個感覺就是路上會遇到的那種國中生,不會讓人感到壓力。 男子緩緩睜開雙眼,金色的細(xì)長眼瞳很快地將視線定位到眼前的我身上,高傲的面孔像是在睥睨所有人;而旁邊那男孩一張開眼看到我,第一個反應(yīng)居然是用懷疑的眼神指著我哇哇大叫:『喂喂喂,要跟俺簽訂契約就是你這傢伙啊?』 「欸?」看著似乎很容易激動的他,我還沒反應(yīng)過來?!改闶恰y啼?」不愧是啼,的確有點吵。 而旁邊那個紅色的男子維持著一樣的姿勢,默不作聲?!高?,你應(yīng)該就是血鳴?」全身都紅紅的,的確會讓人聯(lián)想到血。男子點頭,睨著我依然不說任何一句話。 他們倆還真是巨大的反差。 『喂喂,你這混小子,至今才知俺名也太遲了吧!俺明明就跟你說過很多次了,你居然聽不到!』銀啼繼續(xù)哇哇叫,雖然是年輕的少年音,但真的滿吵的。 『瞧不起俺嗎?你不知道老是把俺折斷,俺很痛的么混蛋!要不是真聽到這傢伙叫你主人,俺才不相信你有資格讓俺臣服!』他指著血鳴、面露不善,而血鳴則不屑地將臉轉(zhuǎn)向另一邊,并舉起手……摀住耳朵。 看來不是只有我覺得銀啼很吵。 我看著他,發(fā)出疑問:「呃,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把他折斷,所以他很痛……啊,這個應(yīng)該是指我常常在練習(xí)的時候把他弄斷吧。不過他說血鳴有叫我主人?咦? 聽到我沒回話,只愣愣地看著血鳴,銀啼又開始大聲叫嚷:『喂喂,你這傢伙傻了么?連你自己的武器之靈都認(rèn)不出來了么!』 『……』似乎是看不下去的血鳴,終于開啟金口。他瞥銀啼一眼,聲音很冷:『主人失憶?!?/br> 空間在一瞬間安靜下來?!菏??』銀啼露出困惑的表情,打量我又看向他?!赫娴募俚模俊谎Q應(yīng)了聲,表示同意。『喂喂,耍老子啊!』銀啼又開始哇哇叫。 但我卻跑到血鳴跟前、抓著他的批風(fēng)前襟問:「等等!你怎么知道我失憶!你不是前幾天才從阿曼德斯那來到我手上的嗎?怎么會知道我的事?」──血鳴的觸感有點像是云霧,卻奇怪的抓得到。 血鳴面無表情的俯視我、舉起右手。本以為他要拍掉我抓著他衣服的手、或把我推開,沒想到他把手放到我頭上,像父親安撫小孩那樣嘆口氣:『我自然知道的。自你第一次拿起我、花一個月駕馭我后,我就一直在你身邊服侍你──直到那場意外。而你也在那時,親手消除記憶?!?/br> 「什么???」 『一年前的消滅轉(zhuǎn)化者突襲作戰(zhàn),你被重創(chuàng)。為了不讓公會得到關(guān)于組織和寄宿者的訊息,你親手將所有的記憶消除──應(yīng)該說,是所有已知的記憶?!?/br> 「你這是……什么意思?」我傻住。腦袋混亂,說不出任何一句話來。 『后來我被帶走,與你分離,不知后來的事。但自我再度接觸到你后,你卻被大幅度的剝奪掉所有能力?!谎Q看著我,雖面無表情,眼神中卻流露出哀傷?!核袁F(xiàn)在的你,雖可勉強與我對談,卻無法使用我。否則你可能會受到反噬,這非我所樂見?!凰瞄_手,不再看著我:『在那之前,就有勞旁邊這小子了?!?/br> 「你說的到底是什么!」我的手微微顫抖:「我……一直都是普通人不是嗎?怎么可能……」 『你說的是真的?』原本在靈氣製造樹上很愉悅地休息的小精靈,不知何時出現(xiàn)在我們旁邊,盯著血鳴問道。『你說這傢伙原本不是這樣子,是因為她曾把自己的記憶消除?』 「等等,莎哈尼!」 『照你說的話來看,你就是她原本的武器對吧?那為什么你連你的主人都保護(hù)不住,甚至還離開她這么長的時間?』莎哈尼的語氣不太好,像是在質(zhì)問般地句句刺向血鳴。『要不是這傢伙運氣好遇到我,她早就……』 血鳴殺氣驟起。我嚇一跳,趕緊放開捉住血鳴披風(fēng)前襟的手,但與他對質(zhì)的莎哈尼的氣勢卻一丁點也沒有減弱。 『見識淺薄的精靈?!谎Q的薄唇只吐出這句話,接著他舉起手,皮膚上令人聯(lián)想到爬蟲類的奇怪紅色鱗片更加清晰的浮現(xiàn),相當(dāng)堅硬的指甲化成根根利刃,迅速逼近小精靈。 「住手,血鳴!」,看到他一副想宰了莎哈尼的樣子,我立刻不經(jīng)思考地抓住他伸出的手試圖阻止他對莎哈尼動手。同時間被忽略已久的銀啼也突然出現(xiàn)在莎拉尼眼前,一把抓下她?!何刮?,你們這群混蛋不要無視老子!』銀啼憤怒地大喊。 血鳴哼了聲,將視線移離莎哈尼身上:『看在你曾保護(hù)她的份上就算了?!凰沉搜畚业氖?,有幾滴血流了下來。 「呃!」注意到自己流血、還滴到血鳴的手上,我趕緊將自己的手抽回?!覆缓靡馑肌刮椅罩鴤冢硪皇衷噲D從身上找出可以止血的東西。 但他僅蹙眉搖搖頭,我注意到他皮膚上的鱗片將我的血迅速地吸收進(jìn)去,同時間他的發(fā)色、瞳色、還有鱗片的顏色變得艷紅了些。 被小精靈咬了一口的銀啼發(fā)出一聲大叫,小精靈很快地就掙脫了束縛,還順腳踢了銀啼一下。 她看到血鳴的變化,有點訝異地發(fā)出疑問:『血之契約?難道你們……』話還沒說完,血鳴就無視她和哇哇叫的銀啼,像是在壓制什么般地打斷她對我說道:『待您狀態(tài)回復(fù)得差不多時,我會再次任您差遣,失禮了。』 「等等!」但血鳴深深一鞠躬,隨之消失在我眼前,看來是回到寶石里了。「……真是的!」怎么又一個不把話說清楚就跑掉的傢伙啊!真是夠了!好好告訴我以前的事是會怎么樣嗎!我以前是做了什么不可告人的事嗎! 『喂喂喂,那傢伙是在搞什么??!話不說完是怎樣!』和我同時間發(fā)出牢sao的銀啼狠盯著血鳴消失的地方,像是要把地板瞪出兩個洞來似的。 大概明白他怎么瞪也瞪不出那傢伙,銀啼轉(zhuǎn)向我,雙手插著腰、不爽地說道:『雖那個看起來很強的傢伙叫俺輔佐你,不過在老子沒認(rèn)同你的實力前休想要俺叫你主人!』他抬手指著我,聲明:『俺不知你究竟有何能耐讓那傢伙對你死心塌地,但要俺承認(rèn)你,就得證明你的實力!』 我看著他,想起洛斯學(xué)長曾告訴我這種誕生于自然的媒介精靈有很多類型,大部分是只要說明想要簽訂契約都會同意,不過也有一些是曾受到其他生物意識影響而比較有強烈的自我意識……看來銀啼是屬于后者,血鳴應(yīng)該也是。 「那么,你要我怎么證明?」我正視他,問道。 『哼哼,』銀啼露出得意的笑容。『如果你能成功離開俺所製造的幻境,老子就承認(rèn)你!當(dāng)然,那傢伙不能插手?!凰麑⑹滞赃呉屏艘疲闹赶蛘凉M臉鄙視他的小精靈。 『我也不想插手你們的事!』小精靈用一副在看白癡的表情回答他:『不過要是她出事的話你就完蛋了,別說我沒警告你?!?/br> 『過不了俺自然會扔她出來,不過你就得放俺自由?!汇y啼攤了攤手,我注意到他的外型正在改變。他的手臂冒出了一根一根的羽毛,逐漸形成翅膀,腳也漸漸地變成鳥類的爪子。周圍的靈氣迅速向他集中,隨之化成片片銀色亮眼的羽毛以他為中心蔓延向四處,包含我所站立的地方。 在我因刺眼的光線閉上眼、再度睜開眼后,我已身處一個奇怪的林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