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兩天后,允生把mama接回家,不再打營養(yǎng)針,茍延殘喘的維持mama的生命了。 沉伯伯看了很是欣慰,帶著沉辰宇靜悄悄的離開了山坳中的家。 沉伯伯是在半夜走的,第二天早上起來允生看到桌上有張紙條,寫著:「好孩子,沉伯伯走了,好好看家,未來會更好的?!?/br> 落款沉慶南。 允生默默的將字條收好。 珍惜現(xiàn)在的時光,然后告別,多么殘忍的結(jié)尾,mama要拋下她一走了之了,而她能做的只有說再見。 mama回家以后就陷入沉睡。 「mama?!棺詈竽峭?,mama緩緩醒來,大約是渴了,走到廚房倒了杯水,允生趕緊給她倒好。 mama看向她,放下水杯,細(xì)細(xì)的看她,似是要將她望盡眼底,那樣凝視著她。 「生生啊,mama對不起你,mama欠你的太多了?!筸ama粗糙的指腹輕撫著允生的細(xì)發(fā)。 「沒有的,mama?!乖噬皇切Γ南?,您已經(jīng)給我很多了,至少讓我相信,您是愛我的。 「唉,生生,mama很自私,和其他mama比起來差遠(yuǎn)了。mama愛你,可是mama撐不下去了,你明白嗎?」 mama身子很是虛弱,卻仍撐著微笑。 「我明白,mama?!?/br> 「好孩子。我雖然討厭我mama,可是我還是想她的。你知道嗎,有的人就是那么喜歡作賤自己,明明知道自己再怎么堅持都得不到,卻非要飛蛾撲火,得不到就不善罷甘休,感情的事不是每個人都拎得清的,你明白嗎?」 允生自然也明白,因為她也拎不清。 是魏自清,為她乏善可陳的世界帶來了一點點吉光片羽的光,這才使她念念不忘。 可現(xiàn)在,只剩下一點點殘存的溫暖了,她卻飛蛾撲火的,撲向光的殘影。 明明,是自己把他推遠(yuǎn)的。 是啊,mama說的對,作賤。 在不斷的糾結(jié)中,作賤自己,她和mama的遭遇不同,但本質(zhì)上是同個意思。 沉伯伯說的也對,至少,她現(xiàn)在還沒失去mama。 那就趁早珍惜,免得留下遺憾。 「我明白。但今天,您可不可以再陪我擇擇菜,說說話?!乖噬陶卟豢?,一直笑著。就像當(dāng)年,她要離開魏自清時,那樣的笑。 「好。」mama笑了笑,挽著允生的手,走到小木桌旁坐下。 允生一向討厭煽情,mama也是,就連這樣的時刻,母女二人也只是坐下來間話家常,似乎和平時沒什么不同,卻又有一點點告別的味道。 那天,母女倆在房間里聊了一宿,兩個人倔強(qiáng)的說著話。 一直到清晨時分,允生該起床,挑著擔(dān)子去早市賣菜了。 允生才坐起身來,轉(zhuǎn)頭說:「mama,我先走了?!鼓┝诉€笑了笑。 「去吧,我睡一會?!筸ama撐起笑。 說是笑,也不過是微微牽動了嘴角那顆痣。 允生「嗯」了一聲,幾乎是一轉(zhuǎn)過頭就哭了,想回頭再看一眼mama,但她不敢。 偏偏這時候,她又聽到mama的一句: 「不要后悔。」 允生仍然沒有回頭,她見不得這種分別的場面。 她受不了。 那張小木桌上,還是那杯沒喝過的水,安靜又孤獨的躺在那。 那天以后,他還是那個沉默到有點冷淡的魏醫(yī)生。 就好像,那天他沒有脆弱得像個孩子一樣。 江尚恩看著這樣的他,除了心疼還是心疼。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 直到有天早上,江尚恩接到了一通陌生來電,電話那端是允生的聲音,問他明天晚上可以來車站接她嗎? 江尚恩想起魏自清,當(dāng)即就應(yīng)了下來,轉(zhuǎn)而就把消息告訴魏自清,告訴他,他可以偷偷見允生一面。 魏自清激動的紅了眼圈,拼命點頭。 遠(yuǎn)遠(yuǎn)的見一面,就夠了。 于是那天,他真的就戴了頂棒球帽,帽簷壓得很低,躲在人群里,目送著他心心念念的允生出站、坐上江尚恩的車。 「允生,好久不見?!?/br> 四年來,他就是這樣,日復(fù)一日的等,等允生回來。 可是他等的這個人,走了兩年,回來了一年,又走了四年。 痛苦、絕望,他就是這樣,熬了四年的。 而今她回來了,他不管了,不管她想起他了沒,這些通通都不重要了,她回來了,這就已經(jīng)是對魏自清,最大的恩慈。 至少,未來可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