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 如果
□ 隔日早上,校營社的三人都被小美通知要去社辦一趟。 梁知南走進(jìn)辦公室對上小美嚴(yán)肅的眼時,大概就知道這天還是來了。 貼在佈告欄上的那些照片不知不覺也已經(jīng)經(jīng)過了快一個禮拜的時間,在這期間梁知南受到了校園里同學(xué)們的異樣眼光,大部分都是支持蘇年的聲音的,畢竟同性戀在這世代早已不是避而不談的話題。 她的個人社群也被陌生訊息惡意攻擊,但那些都還好,畢竟她只要不去看就不太會受到影響。 然而這些消息最后還是傳到了師長的耳里,她身為校營社的一份子,也知道今天小美突然集合大家是什么意思。 「都坐下吧。」 小美讓三人都坐下,自己則不緊不慢的替三人分別倒了杯水。 「你們知道我今天為什么突然叫你們過來嗎?」 簡曼書和官翊純下意識地看向了梁知南,就聽見她說。 「我打算退出校營社。」 在場的三人明顯一愣,最先反應(yīng)過來的是官翊純,下一秒就忽地站起身說?!笧槭裁茨阋顺??我不相信你會做出這種事情,只要跟大家解釋清楚……」 「謝謝你愿意相信我,但我不會解釋的?!沽褐蠐u頭,無奈笑說。 「知南!」 「純學(xué)姊,這件事情只要放個一段時間就會漸漸地沒有人在乎了,何況蘇年那邊的反饋是好的,他發(fā)文里面也沒有指名道姓是誰,只要我沒有動作,這些事情只要等著時間過去就會沒事了?!?/br> 「只要有點(diǎn)頭腦的人都知道,蘇年唯一不多的異性好友只有你而已?!购喡鼤谝慌岳浜??!妇椭挥心忝髅髦雷约罕毁u了,還要替人數(shù)錢?!?/br> 小美看梁知南像是心意已定,只得說:「你想好了嗎?」 「等等,如果這件事情真的不是知南做的話就沒有必要無辜承受這些指責(zé)吧?」官翊純還是想不明白為什么?!付揖拖袼f的,隨著時間漸漸的過去也就沒有人會再去關(guān)注這件事情,那么也就不用做到退出的地步吧,不是嗎?」 「以我現(xiàn)在的情況如果再進(jìn)游泳隊(duì)進(jìn)行拍攝的話,對江橪也有影響,我不希望這樣。」 「那我和曼書去就行了?。 ?/br> 「還有進(jìn)行其他拍攝的話,大家也會因?yàn)檫@次偷拍的事情對我有疑慮,這樣也會對你們還有小美有影響的。」 梁知南其實(shí)這幾天把所有事情都想了一個透徹,雖然放棄這個職位的確有些可惜,不過她不想去埋怨這么做的蘇年,換個方式想,說不定這樣能讓一直以來壓抑自己的蘇年好過一些,并沒有什么不好。 官翊純似乎還想再說什么,被小美打斷。 「好了,既然你已經(jīng)想好了,那我也不再多說些什么了?!剐∶篮攘丝谒?,聲音被水潤過了許多,再次抬眼看她時眼眸微彎。 「這段日子謝謝你了,知南。」 「我也謝謝老師給我這個機(jī)會,我玩得很開心。」 「真的是……到最后才愿意叫我老師,就讓你們平常別叫我小美了?!剐∶赖难劭粲行┘t,但還是打趣著道。 梁知南也笑了,分別抱了官翊純和簡曼書以后,和三人道別就走出了社辦。 眼看梁知南真的就這么離開了,官翊純頓時情緒低落,不明白的看著小美。 「為什么不把知南留下?小美你一定也知道她是不會做出偷拍這種事情的人吧,雖然我不知道為什么蘇年發(fā)文要這么隱晦的指名,但讓知南就這么無辜承擔(dān)這些我真的沒有辦法接受!」 「其實(shí)我本來是有備案的。」小美想起方才梁知南從頭到尾都很堅(jiān)定,眼里甚至沒有一絲遲疑。「知南她雖然個性隨和,但她做事總是會把事情做得很好。她剛剛連問我一句都沒有,反而是把自己的想法都說了出來,當(dāng)然我也認(rèn)為她說的也沒錯?!?/br> 「但……」 「純學(xué)姊?!挂恢焙馨察o的簡曼書忽地開口?!钢蠈W(xué)姊不一直都是這樣嗎,她比我們所有人都重視,所以更加珍惜,她做出這種決定肯定也不好受,我們應(yīng)該尊重她?!?/br> 官翊純愣了愣,有些訝異的說:「真沒想到有一天會從你口中聽到這些話?!?/br> 「怎、怎樣啦!」簡曼書有些惱羞成怒。 「看來你也長大了不少嘛!」官翊純笑著揉了揉她的頭發(fā)。 簡曼書雖然被弄亂了頭發(fā)很是不滿,但是看著官翊純和小美都笑了,才微微松了一口氣。 □ 四周漆黑一片,蘇年仰躺在床上,外頭的夕陽透過窗戶照射進(jìn)來,他微微瞇起了眼,聽見了外頭的母親正在喊他。 「年年,吃晚餐了,身體怎么樣了,還有沒有不舒服啊?」 「我沒胃口,你們吃吧?!?/br> 外頭的蘇母嘆了口氣,又跟他說了句給他留飯這才離去。 周圍回歸了寧靜,他這才又閉上了眼。 不知道他又昏睡了多久,好像是睡著了但又感覺好像醒著,就在他半夢半醒之間,直到房門被人猛地的打開,伴隨著女人焦急的聲音。 「年年身體不舒服,你就別打擾他休息了?!?/br> 「他都已經(jīng)沒去學(xué)校好幾天了,整天悶在房間里像什么樣子!」 蘇年坐了起身,對上了門外父母親的眼。 蘇母見他醒著,可是臉色依舊很差,很是擔(dān)心的問:「你繼續(xù)休息吧,我讓你爸爸不要打擾你的,他非要過來?!?/br> 他聽著兩人在門外爭執(zhí)的聲音,只覺得自己的頭痛似乎不減反增,他揉了柔額角,最后嘆了口氣打斷了還在拉扯的兩人。 「媽,我肚子餓了,你能幫我熱一下飯菜嗎?」 「好,當(dāng)然好,那你等等啊,我現(xiàn)在就去熱?!固K母一聽連續(xù)幾天都沒好好吃飯的蘇年這么一說,立馬就松開了拉著蘇父的手,轉(zhuǎn)身進(jìn)了廚房。 蘇父開了燈,明亮的燈光一瞬間讓蘇年有一瞬間的不適,他瞇著眼適應(yīng)了好一會兒才再次抬眼。 「爸,你和江伯父的事情,媽知道嗎?」 蘇父頓了頓,神情變得有些難看,甚至壓低了聲音,「你問這個要做什么?」 蘇年看著他眼里無法掩飾的慌張,害怕被門外的蘇母聽見而將門掩上,他忽地就明白了什么,輕笑了一聲。 「既然你不接受江伯父,又何必跟他糾纏不清?」 下一秒,他就看見蘇父走了過來,揚(yáng)起手就給了他一巴掌。耳邊嗡嗡作響的同時,還聽見了他沉著慌亂低怒的嗓音。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么東西,我們就是普通的朋友!」 「爸,你心虛了是嗎?」 蘇年的舌尖觸著被打的左頰,還能感受到疼痛,他啞著嗓子說:「你害怕被其他人知道如果你和同性糾纏不清,怕其他人對你說三道四,但是你又無法徹底拒絕江伯父,所以才會兩個人依舊到現(xiàn)在都還斷不乾凈?!?/br> 「這些荒唐的事情到底是誰告訴你的?我……」 「我喜歡江橪?!?/br> 蘇年睜著一雙猩紅的眼,笑得悲涼。 「可是就是因?yàn)槟銈兗m纏不清,所以才導(dǎo)致了江伯母想不開自殺的不是嗎?爸,不然你不會良心過意不去讓江伯父把江橪接回來的,是不是?就是因?yàn)槟惆 瓩L這么痛苦都是因?yàn)槟銈儼?!?/br> 蘇年哭得如此悲傷,聲音微微顫抖著,一字一句都是對著蘇父的指控,滿腔的不滿和悲傷無處發(fā)洩,他心底的委屈全都是來自于上一輩未捋清楚的關(guān)係而造成的結(jié)果。 如果江橪是在正常的家庭中長大,他們或許就不會是現(xiàn)在這樣子。 如果他沒有喜歡上江橪,或許……就不會這么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