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哥哥還不夠，這樣之后謝燃遲早有一天會跟別人在一起，離開他另組家庭。

    他不想要，至少現(xiàn)在他不想要。

    不對他好的人他不會奢求，但是對他好的人他就沒辦法放開了。

    所以，可不可以不要離開？拜託不可以離開。如果謝燃也走了，他會名副其實的一無所有。

    在見到謝燃的那一瞬，他緩緩筑起一半的盔甲又被默默擊碎。

    他們的初吻是咸澀的味道，因為都是眼淚。

    謝燃沒和江羽涵接吻過，因為最一開始的時候兩人并不是互相喜歡的，所以動手動腳并不常有。

    謝子絃的嘴唇很軟，很咸，不同于打架時的侵略感，他只會含著嘴唇舔，其他什么都不會。

    謝燃既沒有迎合，也沒有抗拒，似乎在想著什么。

    結果兜了一大圈，他們還是回到那一天晚上，謝子絃想要陪伴，所以向他告白的那個晚上。

    他想從謝燃身上補回從小到大缺失的愛。

    「為什么？」他輕微往后仰，避開了謝子絃的嘴唇，手指冷靜的抹掉謝子絃的眼淚。

    他一定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謝子絃好像在看著他，又好像沒有，他的眼睛很空洞。

    「我……遇到我媽了。」

    謝燃皺起眉頭。

    「她另組了家庭，現(xiàn)在過得很幸福?！?/br>
    謝子絃將額頭靠到謝燃的肩膀上。

    「很不甘心？因為她拋棄了你卻過得比你更好？」謝燃一下子猜到了大半。

    「……」謝子絃不說話了。

    「沒有，看到她過得很好，我很開心?！沽季茫卮鸬?。

    「那你現(xiàn)在就不會在這里?！怪x燃不費吹灰之力就戳破了他的謊言。

    「再騙自己你就要精神分裂了?！?/br>
    「不然我該怎么做？」他乾啞的聲音回應道。

    「……」謝燃居然因此哽住了。

    「我……真的不想討厭你們?！怪x子絃的聲音聽起來很疲憊：「可是我好像辦不到?！?/br>
    「不對，沒有?！怪x燃還沒來得及說話，謝子絃又喃喃開口：「我怎么可能做不到？」

    他可是堅持了十幾年，再繼續(xù)這么說服自己，說不定某天就可以真的放下。

    這是謝子絃活下去的方式。

    可是為什么那么困難？

    「你又不用做到?！怪x燃淡淡嘆了一口氣，開口說道。

    雖然他早就猜到了謝子絃的心理活動，但是真實見識到了，還是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子絃，你真的太噁心了?！顾p聲開口。

    他明明可以選擇就此對所有人失去期望，對所有事情懷抱著最大惡意，用著陰鬱的態(tài)度在氧化腐朽的世界踽踽獨行，甚至如果他想不開，結束了生命，好像也在預料之中，可是他都沒有。雖然表面上好像已經(jīng)放棄了，可是他依舊想要對未來有所期待，依舊努力保持良善，在那個對他毫無回應的世界。

    那是謝燃完全無法理解的一個人，因為無法理解，所以噁心。

    謝子絃的身體一僵，然后他感覺到謝燃輕輕扶起他，溫柔的吻上去。

    不同于謝子絃的一時衝動，謝燃的吻反而更讓人驚訝。

    謝燃無法否認自己的心臟有一瞬間的抽痛，那到底是什么樣的情緒他一無所知，可是他知道他不想讓謝子絃再這樣下去。

    謝子絃都失去了那么多了，他想要什么自己就給他什么，又有什么關係？

    這一次謝子絃沒有再被拋下，謝燃選擇了謝子絃所在的那一條道路。

    謝燃的吻技一點都不好，兩條舌頭生澀的纏在一起。

    人類的舌頭是如此奇怪的存在，用最薄弱的舌尖品嘗甜意，卻用最肥厚的舌根品嘗苦澀。

    所以人心中的痛苦總是莫名其妙得放大數(shù)倍，快樂的時光卻更容易被忽視。然而謝子絃的痛苦太多太漫長，他努力的想放大生活的好，蓋過苦澀，情緒卻因此成為未爆彈。

    因為人很難違抗本能。

    「不用欺騙自己也能夠活得很好，你可以再任性一點?！?/br>
    謝燃要帶謝子絃騎車回家時，時間已經(jīng)十點多了。

    謝燃拿出手機，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電話已經(jīng)被爸媽打爆，不由得尷尬的笑了笑。

    「怎么了？」謝子絃見謝燃還沒要上車的意思，偏頭問道。

    「謝子絃。」

    「嗯?！?/br>
    「想回家嗎？」

    「……」他沒有很懂謝燃的意思：「沒有要回家嗎？」

    他的眼淚剛才已經(jīng)擦乾了，情緒也已經(jīng)穩(wěn)定了下來，不過眼眶還是有點紅。剛才他的確沒有很想回去，他又不可能一直待在外頭。

    「我是說……」謝燃順手將手機放在口袋中，選擇無視那幾通電話：「要不要去兜風？」

    「……」謝子絃差點以為自己聽錯了：「蛤？」

    「現(xiàn)在回去一定很麻煩，他們又要問東問西的?！?/br>
    謝子絃聽出了所謂「他們」是指謝父謝母：「你不怕他們擔心嗎？」

    謝燃聞言卻停下了動作。

    「你打開手機看看?！?/br>
    謝子絃莫名其妙的點開手機：「干嘛？」

    「他們有打給你任何一通電話嗎？」

    「……沒有?！?/br>
    「放任一個未成年高中生在外一通電話都沒有，多不道德?！怪x燃慢悠悠的回答。

    「……」

    「我們就等到他們想起來要打給你的時候再回去?！共恢朗遣皇侵x子絃的錯覺，謝燃笑得有點狡黠。

    「如果他們整晚沒打來？」

    「就隨便找一間民宿，反正我剛好有帶卡?！孤愤叺穆灭^很多都是幾百起跳，謝燃的悠游卡都是一萬一萬的存，所以錢綽綽有馀。

    「……」謝子絃已經(jīng)不知道該說什么好了。

    「真正任性的人是你吧！」

    后來兩人還是乖乖回去了，沒有真的在外面兜風住飯店。

    于是隨之而來兩人要面對的就是自家父母的怒火。

    謝燃和謝子絃回到家時，時間已經(jīng)十一點半，謝燃的鑰匙在門把前猶豫了一下，還是解鎖了磁扣，和謝子絃走進去。

    然后就對上了坐在客廳沙發(fā)上的謝母，在房間里的謝父聽到聲響也匆匆走出門來。

    「你們兩個跑去哪里了？為什么不接電話？」謝母的臉色很難看：「你們要不要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候了！」

    「抱歉。」謝燃低垂著眉眼：「手機沒電了?！?/br>
    謝子絃不動聲色的瞄了一眼他，撒謊撒得真順暢。

    「那你不會用謝子絃的手機打電話回來嗎？」可惜他媽不吃他這一套。

    兩人安靜下來。

    「你不要以為長大了就可以在外面亂混。」謝父面無表情的開口：「你現(xiàn)在還沒搬出去，就要繼續(xù)守家里的規(guī)矩?！?/br>
    謝子絃已經(jīng)做好了心理準備，他從來沒有和他叔叔阿姨硬碰硬的打算，他張開口正要道歉時，被謝燃搶先一步。

    「媽?！怪x燃的表情無比冷靜：「你剛剛問我為什么不用謝子絃的手機報平安?！顾D了頓，看起來無所畏懼：「我怎么知道你有沒有存他的號碼？」謝燃笑得極其敷衍。

    「要不是你連謝子絃在哪里都不關心，我有必要大晚上的跑去找他？」

    「他都多大的人了，不能照顧好自己嗎？」

    「我還比他大三歲，你怎么沒告訴我『要照顧好自己』？」

    「……」

    「你們有點過分了?！怪x燃輕聲說道，包括我，我也很過分。

    謝燃抬步準備錯開他們回房間，發(fā)現(xiàn)謝子絃沒動，于是扯了他一把。

    「你什么時候變得那么沒大沒??？」謝父的聲音忽然冒出來，在謝燃準備經(jīng)過的時候抬手賞了他一巴掌。

    「為了他向你媽頂嘴，我們平時是這樣教你的？」

    ……有點痛。

    謝燃一瞬間擰起眉頭。

    謝子絃在一旁動了動嘴唇，卻不知道該怎么說話，要說什么。

    謝燃是因為他才跟自己的父母起爭執(zhí)的，自己在旁邊看戲也說不過去，可是好像沒有他插話的馀地。

    叔叔阿姨的視線從頭到尾都是對著謝燃。

    「……你們平常教會我什么？」謝燃看著那兩個人。

    「小孩犯錯就可以不分青紅皂白的打人？還是不爽一個人就可以直接無視，放他鴿子？」

    「明明沒憑沒據(jù)就一直討厭他？明明他什么都沒做，卻在背后挖苦？好像你們多有道理一樣?！?/br>
    最后謝燃面無表情的說道：「我從一開始就不該跟你們站一陣線?！?/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