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種預(yù)感如埋下的地雷，引線燒到了面前，一些反常的生理現(xiàn)象再也不能視而不見。

    她在自己的牙刷上擠出一抹亮白的牙膏，用既往的刷牙習(xí)慣上上下下掃刷清潔牙齒。

    白色牙膏沫擠滿口腔的角落，嚴(yán)將來到她的身后，摸了摸她的發(fā)頂，從背后伸手拿過一個淺藍色的刷牙杯和牙膏。

    “不急，一會我送你。”他對著鏡子里的嚴(yán)熙說道。

    她吐出堵在嘴里的泡沫，鮮紅的血混在白色泡沫里格外顯眼，回看牙刷上，也是沾著不少血漬。用粉色杯子里的水漱口，‘咕嚕咕嚕’在口腔里翻滾，‘呸’一下吐在白瓷洗手池里，刷掉紅白相間的沫子。

    對鏡檢查掰開嘴皮，細(xì)白牙齒下鮮嫩的牙齦止不住滲出血來，下一秒，喉嚨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掌掐住，酸性氣味上涌，胃部止不住痙攣。

    她趴在水池邊把早飯吐了個干凈。

    直到肚子空空，溫水和鐵銹味的血也一起嘔出來。

    “今天別去上班了，和公司請假吧?！眹?yán)將撫著她的脊背，一點點用毛巾清理她身上臉上的污漬，言語里盡是關(guān)切和擔(dān)憂。

    點頭，她虛弱無力地靠在沙發(fā)上看著他出門，和領(lǐng)導(dǎo)發(fā)了消息。

    體力在手指間積蓄，某個聲音漫上耳朵，冷靜思考了片刻，決定給近日的疑心一個答復(fù)。

    所以她去了藥店，裝上三種不同的測試棒，回家都用在自己身上。

    攤開說明書，三張脆弱的紙，全部都指向一個答案——有孕。

    薄紙從手指間滑落，被風(fēng)一吹，飄到遠處。那個坐在椅子上的人，還維持著剛才的姿勢，僵硬的身體一動不動，不知死活。

    時間從身邊悄然流過，她毫無知覺，早春的冷已經(jīng)浸沒到骨子里，皮膚由內(nèi)向外滲出冰冷的白。

    良久，嚴(yán)熙用很輕很輕的力道摁了一下小腹，皮膚彈回來，只有柔軟脂肪的觸感。

    回想這段時間的經(jīng)歷，似乎關(guān)于‘爸爸是誰’的問題，結(jié)果是顯而易見的。

    可是，她要如何與同居的人交代這件事？

    又怎么樣和做‘父親’的男人開口講述？

    她或者他該不該來到這個世界？

    很少有母親會和孩子講述生育的過程，那些東西總是輕描淡寫的一筆帶過，‘到了年齡就要了’或者‘意外有了就生下來’，宛如搬運工卸貨般輕松。

    嚴(yán)熙想給mama打一個電話，手機拿在手里，撥號鍵盤已經(jīng)打開，她又選擇放下。

    為什么沒有人教女性如何做母親，如何面對懷孕，如何養(yǎng)育小孩？

    腦袋好像被刀斧劈開，一半理智告訴她要面對現(xiàn)實養(yǎng)育這個胎兒，一半感性告訴她逃避現(xiàn)實墮掉這個胎兒。

    理性和感性爭吵不休，嚴(yán)熙的身影夾在中間變得越來越小——她小得也像個孩子。

    突然，門鎖轉(zhuǎn)了起來，伴隨‘吱呀’一聲，最想聽見和最不想聽見的聲音響起。

    “好點了嗎？因為早上的事，有點擔(dān)心你，所以中午選擇回來看看?！?/br>
    他把打包好的飯盒放在餐桌上，轉(zhuǎn)過身體看向坐在角落的她。

    “怎么了？哭什么？”

    剛才門鎖的響聲驚醒了她，來不及收拾這堆證據(jù)，她把一只驗孕棒胡亂抓在手里，飄遠的說明書還沒處理。

    嚴(yán)將提著冒熱氣飯菜進門，屬于他身上獨有的熱度，瞬間溫暖了房間，驅(qū)散她的恐慌，敏感的情緒被輕而易舉地點燃。

    將她那顆毛絨絨的腦袋悶在懷里，肩膀一動一動地起伏，所有的溫柔都落在她身上。

    攥緊了手里的驗孕棒，在他衣服上蹭掉眼淚。

    嚴(yán)熙抬起手臂，像很久之前無數(shù)遍重復(fù)過的動作，把胳膊掛在他脖頸上。

    肌rou扭動拼湊出一個生硬的笑容，仰頭看他，“我懷孕了，是哥哥的。”

    是的，理智打到感性，做出了選擇——離開瞿波，生下來，和他一起養(yǎng)大。

    這是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兩全辦法，如果小謊言不影響生活，也沒人會計較。

    他拿起桌子上剩余的測試用品查看，又比照了說明書。

    重重嘆出一口氣，又將她揉進自己懷里，用力抱緊她的身體，一切盡在不言之間。

    “先吃飯吧?！?/br>
    蒙黑的眼睛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憑借顫抖的聲音判斷，他此時的震驚必然不會比她剛才少。

    落座在餐桌上，才得以看見，嚴(yán)將的眼睛圈起粉紅，第一次看見他瀕臨哭泣的表情，驚訝之余，內(nèi)疚很快翻上來。

    她埋頭在飯碗里，又聽見他說：“抱歉，我這周到周日都已經(jīng)排滿工作，下周一我再請假陪你去醫(yī)院?！?/br>
    “好，我等你?！?/br>
    吃完飯，他確實又裝了兩套換洗衣服帶走，照舊，在出門前吻了她的臉頰。

    日升月落，一切如常。

    獨自在臥室渡過兩個晚上，嚴(yán)熙的情感終于爆發(fā)，她再也不能忍受靜悄悄的房間，沒有人陪伴的床鋪。

    翻出他穿過的風(fēng)衣，枕過的枕頭，羽毛枕把風(fēng)衣?lián)纹?，蓋上被子，鼓出來的大包遠看也有了人的柔軟。

    胳膊腿纏在上面，好像小時候，擠在他身邊，一切洪水猛獸和黑暗勢力都被擋在外面。

    鼻子一酸，忍不住想到和嚴(yán)將經(jīng)歷過的時刻，他們以前的各種美好，對他這樣的人撒謊，實在是太殘忍了。

    她猶豫了起來，默念道：哥，我錯了，我不想要了。

    起褶子的風(fēng)衣沒有說話，蓬松的羽毛枕沒有動靜。

    在夜晚懺悔本來就不會有人聽見，嚴(yán)熙揪著枕巾一角，在自責(zé)中抽泣了一會，疲倦地睡著了。

    懷孕的人睡得死沉，聽不見進屋的腳步聲，聞不到濃郁的酒精味，更不可能看見是誰站在她床前激動地發(fā)抖。

    月光從背后落下，在床上印出一個高大的人影，樹葉沒有說話，窗格沒有發(fā)聲，影子無法壓抑動靜。

    掀開被子，扔掉仿品，躺在她身邊，捧住那張美好的睡臉便開始親吻。

    嚴(yán)熙從劇烈的動作下醒來，惺忪的眼沒有睜開，只憑熟悉的感覺也知道他是哪位。

    “哥......”

    不正常的吻奪取她發(fā)聲的機會，排演好的道歉也沒來得及說出口。歡喜大過震驚，她順應(yīng)他的意圖，唇舌交纏。

    涎液滴落，在床單上下了一場雷陣雨。

    舌吻最是刺激，索求的意圖也更明顯。手指撩開睡裙，挑開內(nèi)褲，滑入沒有防備的xiaoxue。

    他的吻是她前所未見的暴力，嘴唇遠不止紅潤，甚至開始發(fā)麻。身下的那只手掌卻還是文明，同私處的花蒂斯磨，極有耐心地等待花xue分泌愛液。

    蜜液自曲折中流出，窄縫悄然張開小口。

    灼熱的物什自褲襠內(nèi)放出，他扯掉繁瑣的被子，捻起內(nèi)褲一角，直驅(qū)而入。

    換了角度，在月光下，上面的人眉頭仍有看不全的陰影，臉色更不用說有多好看。

    嚴(yán)將粗暴地把她衣裙撩起，蓋蓋頭一樣捂在她臉上。他似乎不在意礙事的內(nèi)褲，不在乎是否適宜的姿勢，甚至沒有過問她zuoai的意愿。

    這是一場糟糕的性事，男人好像只顧著射精的目的，親吻和zuoai像是例行公事。

    除了剛開始的親吻，她沒有再得到他的任何侍弄，除了掐在腰部的手，和下身抽插的陽具，他們可以說是一點多余的觸碰都沒發(fā)生。

    嚴(yán)熙掙扎了一下，伸出手臂想去勾他脖子，結(jié)果被他鎖住雙手。

    沉重的喘息后，悶哼一聲，涼涼的jingye從腿心淌出，陽具也拔了出來。

    急促的呼吸吹在鎖骨上，撓的她發(fā)癢，頸窩收集了他呼出的熱氣，細(xì)密的水珠在皮膚上微微顫抖。

    “我不能......不能......”

    一手壓住她的手腕按在頭頂，一手鉗住她的下頜，他抬頭，目光灼灼地注視著她。

    眼球上的血絲密密麻麻交織如蛛網(wǎng)，一眨不眨的眼睛很快起了霧，眼眶噙不住淚水，滴答滴答直砸在她臉上。

    他終于開口，哽噎地聲音響起，語序都是亂的，每一句都像拼錯的英文單詞。

    可是，她能聽懂。

    “第一次是你們公司的年會......那個，那個連鎖酒店，在我公司旁邊就有一家...我加班太晚就會去那里休息......沐浴露，我太熟悉了......”

    “......”

    “第二次......兩天前，過敏...哈哈...那個形狀......”

    “......”

    仿佛被遏止住的是她，聽著他斷斷續(xù)續(xù)的聲音，她也快呼吸不上來了。

    良久，暴露在外的jingye干涸了，黏在腿心中間，裸露的皮膚感到冰涼，歡愉的溫度已經(jīng)不復(fù)存在。

    他停滯在那里已經(jīng)很久，突然咬牙切齒地開口道；“去，打掉?！?/br>
    下一刻，手上的力道重了，她痛得表情扭曲，骨頭似乎也要化為細(xì)碎的粉末顆粒。

    而他也沒好到那里去，肌rou仿佛不受控制，說話也變得無比艱難。

    “我三年前已經(jīng)做過結(jié)扎手術(shù)。”

    說完，嚴(yán)將像被抽去骨頭，所有力氣都消失了，他滑到地板上跪下，跪在她大張著性器的雙腿面前。

    額頭磕在地板上，平日直挺的脊背彎下去，他一下一下捶擊著灰瓷地磚，終于嚎哭出聲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