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寶晨也只多看了兩眼，就放下毛巾，“好了，穿上衣服你自己回去吧?！?/br>
    顧曄哪還有衣服穿，江寶晨的太小了不能穿，套房里也沒有Janis的衣服，他站起來，說：“打電話讓錢元送過來?！?/br>
    這幾點啊，還送過來？

    江寶晨被他噎了一下，又覺得顧曄這是在給自己下套，沒力氣對付：“隨便你。這是你家，你自己找個房間睡，等明早叫元哥來給你送衣服。”

    顧曄沒否認。

    江寶晨于是就知道他這是承認了套房的所屬權(quán)，心里覺得可笑，卻又實在精疲力竭，“顧曄，你到底想要什么？”

    顧曄沉默。

    江寶晨看著他，“你看，我問你，你又不說?！?/br>
    顧曄：“我不知道?！?/br>
    “你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做這些？”

    顧曄又不說話了。

    “你知不知道你讓我很困擾？”江寶晨沒力氣，說的話輕，但室內(nèi)安靜，落針可聞，他的聲音也就能清楚的穿到Alpha的耳朵里，“是，我曾經(jīng)喜歡你，然后也經(jīng)歷過痛苦和不幸。但誰會一直活在過去？我已經(jīng)走出來了，已經(jīng)有了新的生活，我已經(jīng)向前走了，你卻回來對過去耿耿于懷。”

    顧曄開口，聲音低沉到有些沙啞，他反問：“江寶晨，跟對過去耿耿于懷的人，難道不是你嗎？”

    江寶晨一愣，隨即垂下眼來，眼里苦澀。

    顧曄質(zhì)問：“如果你已經(jīng)走出來了，不把那些過去當(dāng)一回事了，為什么要這么對我，拒我在千里之外，不是冷言冷語就是視而不見？”

    他說：“過去的已經(jīng)過去了，我們都要過好以后的日子?！?/br>
    “我們？呵?！苯瓕毘枯p笑，仰頭看顧曄時表情又恢復(fù)了冷靜，“顧曄，誰跟你‘我們’？”

    “過去是過去了，少不經(jīng)事做了許多愚蠢的事情，現(xiàn)在回頭想想，真的浪費青春。那我吸取教訓(xùn)，吃一塹長一智，在余生里遠離那些會浪費我生命的人，有錯嗎？”

    顧曄看Omega神色平靜卻帶著冷漠輕嘲，心臟像是被鈍刀一下下割著。

    江寶晨看他不說話了，轉(zhuǎn)身走向床邊。

    顧曄看著江寶晨的背影，突然低低說：“原來你身上的信息素，是芋艿一樣的味道。”他這話說的很輕，幾乎讓人聽不見。

    江寶晨嗤笑，卻連做表情的力氣都沒有了，“裝模作樣?！?/br>
    在江寶晨看來，十二歲分化成Omega和Alpha的時候，就能聞信息素了。

    當(dāng)初在學(xué)校，自己因為顧曄身上的信息素好聞、極力湊上去想讓兩人親近些，同樣的，顧曄也能聞到自己身上的信息素。

    顧曄像是沒有聽到江寶晨那冷淡卻顯得尖銳的話。

    他說下去：“這么多年來，我一直都沒有經(jīng)歷過易感期，盡管在國外，我跟其他所有Alpha一樣，公眾場合帶抑制手環(huán)、戴止咬器，但我從來不是一個真正的Alpha?！?/br>
    “我也不能聞到Omega的信息素?！?/br>
    江寶晨僵在原地，好一會兒才說，“那你以前也是騙我的了？”

    學(xué)生時期，在兩人的關(guān)系明顯親近起來后，江寶晨曾經(jīng)問過顧曄自己的信息素好不好聞，會不會太淡了，芋艿總給人好像差了點兒味道。

    他自己本人是非常羨慕其他濃烈的信息素氣味的。

    顧曄卻說不會，說他的就很好聞。

    如果不能聞到信息素，那那個時候顧曄就是騙他的。

    顧曄沉默。

    他騙江寶晨的次數(shù)何止一次兩次。

    “你沒看醫(yī)生？”江寶晨回頭看他，“你從來沒有跟我說這些，如果一開始你就跟我說，我會帶你去看醫(yī)生，給你治病。”

    “治??？”顧曄跟Omega對視。

    那一眼，仿佛穿過了著長達十年的時光間隔，仿佛兩人不是身處于豪華的套房房間里，而是站在了狹窄惡臭的巷弄里面對面，余暉落下，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

    少年Alpha惱羞成怒，遷怒在富家Omega小少爺身上，惡言惡語相向，甚至還揮了拳頭在兇惡的警告。

    現(xiàn)在來看，那只是窘迫，在維護自己所剩無幾的自尊心罷了。

    有一個人喜歡自己，對方漂亮、嬌生慣養(yǎng)，盡管是Omega，盡管是一個驕縱、任性的不知人間疾苦的豪門小少爺。

    但那也是顧曄從小到大、接收到的第一份來自別人的感情。

    “江寶晨?！鳖檿险f：“我從來不覺得我沒有易感期、不能聞到Omega的信息素是一種病。”

    江寶晨露出些不可思議的神情！盡管身體和精神都很疲憊，但顧曄說的這些，還是讓他整個人為之一振，來了精神和力氣，“為什么？！”

    “因為我討厭Omega。”顧曄不敢再看江寶晨了，他移開視線，“我也討厭是Alpha的自己。我曾經(jīng)慶幸我自己沒有易感期，不能聞到Omega的信息素，我以為那是我自己努力和堅持的結(jié)果，因為我抵觸和排斥，所以心理反應(yīng)影響到了生理反應(yīng)?！?/br>
    江寶晨緊緊的抿著嘴唇，突然笑了一下。

    笑容復(fù)雜，像是看開，又像是泄掉了全身所有力氣后只感到虛無和荒唐。

    顧曄為什么要說這些。

    他到底知不知道，如果真的是這樣，這些既不是解釋也不是理由，只是全盤否認了十年前擁有過的過去。

    那些第一次喜歡，第一次喜怒哀樂所有情緒被人牽動的經(jīng)歷，原來都是一場欺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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