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灘、海面，以及棕櫚樹，由數(shù)不清的七彩光點取代。仿佛數(shù)據(jù)流實體化的光芒在我和洛基四周拉出無數(shù)線條，逐漸往前延展，形成一個絢爛的隧道。

    甚至是我手中的手機，以及身（）下的座位也不見了。

    洛基起身：“走吧?！?/br>
    我猛然回過神。

    他走在前面，推開了一扇并不存在的門。

    數(shù)據(jù)流驟然消失，我們走入一間狹窄昏暗的房間。

    房間沒有窗子，也看不到邊際。

    唯獨可見的，是諸多……LED屏幕。

    是的，屏幕。

    顯示器、平板電腦，手機，大大小小的屏幕從地面直接堆到天際，有的用支架撐在地面，有的懸掛在墻壁，有的干脆就懸浮在半空中。

    我眼花繚亂地看了個大概，發(fā)現(xiàn)所有的屏幕都在瘋狂刷新著各個社交媒體和門戶網(wǎng)站。

    聽到開門聲，坐在所有屏幕中間的人轉(zhuǎn)了過來。

    是個……相當標準的網(wǎng)紅妹子。

    黑長發(fā)、藍眼睛還有高顴骨和艷麗濃妝，再加性感身材和蜜色皮膚，是從INS和Tiktok刷新半個小時能臉盲的那種風格。

    她抬了抬下巴，視線圍著我和洛基轉(zhuǎn)了一圈。

    “你來了，”她說，“這么慢?！?/br>
    “啊……”

    我看向洛基，壓低聲音：“她是什么神？”

    網(wǎng)紅妹子卻好似聽到了我的話語，冷笑一聲：“宙斯壓箱底的撒手锏，就是這么一個土丫頭？”

    我：“……”

    洛基歪了歪頭：“對，就是這么一個平平無奇的土丫頭?！?/br>
    他明明是附和網(wǎng)紅妹子的話，卻好似惹惱了對方。

    身高腿長的女性猛然站起來，前跨一步，數(shù)個馬賽克糊上來，猶如youtube視頻中的快剪特效般，她在頃刻之間變了模樣。超模網(wǎng)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個容貌平凡的普通男人。

    “你這是身材羞辱，”他憤恨道，“太過分了！”

    洛基挑了挑眉。

    對于大變活人的現(xiàn)場表演，洛基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震驚。

    他直奔主題：“我來找‘那東西’?！?/br>
    聽到這話，準備沖上前的普通男人猛然一頓。

    男人坐了回去，再次抬頭時，又換了模樣。

    普通男人義憤填膺的面孔，變成了《V字仇殺隊》里的面具和黑袍。他雙手在腿前交握，開口時聲線好似也被處理過：“好啊，這個我最擅長?！?/br>
    我徹底糊涂了。

    他……她……面前的這位，究竟是什么神？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好似察覺到了我的困惑。

    戴著面具的男人看向我，他的身形與容貌再次發(fā)生了變化。

    性別變來變?nèi)?，聲音變來變?nèi)ィ矸葑匀灰苍诏偪褶D(zhuǎn)變著。他每發(fā)出一個音節(jié)，形象就會立刻發(fā)生改變，一句簡單的話語，卻由截然不同的人說出口。

    “我是新媒體之神?！?/br>
    “……”

    我瞪大眼睛。

    新媒體？

    那，那——

    “那媒體之神呢？”

    回應(yīng)我的是新神放肆的大笑。

    新媒體之神的形象最終定格在一開始的網(wǎng)紅妹子上。

    “早就過時了！”

    她說話帶著洛杉磯女性特有的口音和刻?。骸鞍耸甏Q生，零零年代就走向沒落。如今誰還看電影，誰還看報紙和雜志？過往新神們都尊她為女神，現(xiàn)在呢，養(yǎng)老院女神吧！”

    說完，她看向我。

    “小丫頭，”新媒體之神得意洋洋，“當年參加拉撒路項目的新神，到了如今，可都是‘舊神’。你看到的，是我們的天下。過時的東西，就該丟到垃圾堆里！”

    我懂了。

    怪不得洛基不給我解釋呢，面前這位瘋瘋癲癲的新媒體之神，足以解開一切困惑。

    洛基認識……姑且算作她吧。

    洛基也認識電子游戲之神，而且二人看起來關(guān)系還算不錯。

    而這兩位，都是從七八十年代之后誕生。

    和洛基有合作與交際的新神，不是當年的那一批。

    時代發(fā)展太快了，科技在飛速更新?lián)Q代。十年前備受狂熱追捧的概念和物件，十年后可能就一文不值。

    短短幾十年間，恐怕又有不少新神誕生，并且和過去的新神產(chǎn)生競爭。

    我仔細想了想，估計有的新神愿意參加拉撒路計劃，有的未必吧？

    至少電子游戲之神研究出了BB，而這位新媒體之神……

    怎么說呢，感覺她瘋瘋癲癲的，腦子比我爸還有問題。

    “要查‘那東西’？”

    她興致勃勃地拖著椅子轉(zhuǎn)了一圈：“簡單的很，看我的！”

    而后新媒體之神一拍手，所有正在刷新的電子屏幕統(tǒng)一一停，而后瘋狂閃爍起來。

    “在這個年代?！?/br>
    屏幕當中的女郎，聲線縹緲虛無，好似她并不真切存在。

    “你可以躲過攝像頭，躲過專業(yè)追蹤，但你不可能不在網(wǎng)絡(luò)上留下任何痕跡?！?/br>
    她的語氣里盡是張狂和得意。

    “只要稍稍排查搜索，把區(qū)域限定在洛杉磯，看看哪里出現(xiàn)了異常問題——”

    不過是眨眼間，室內(nèi)的屏幕，有九成變得漆黑一片。

    唯獨三塊屏幕依舊亮著。

    電腦椅上的女郎站起來，隨后把架子上的手機取下來，邁開長腿走到我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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