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動，梅麗爾也沒動。

    直至擋在我們面前的費爾南多側過頭。

    小巷子內沒有光，唯一的光源來自我們頭頂?shù)穆窡?。白慘慘的光芒擴散開來，照亮了費爾南多的半張面孔，但他扭過來的另外半張臉卻始終隱匿在黑暗之中。

    唯獨那雙平靜的眼睛在昏暗的視線里折射著冷酷的光芒。

    我和梅麗爾不約而同打了個寒戰(zhàn)。

    要說普通人能有這樣的眼神，我是不信的！

    就，就像是中二小說電影里形容的那般——

    那是殺過人的眼神。

    “走，chica，不要多想。”

    可饒是如此，費爾南多的語氣依舊溫柔，他的男中音略帶沙啞，卻并不太低沉。慢吞吞的速度配上冰冷冷的眼神，不僅沒起到安撫作用，反而平添幾分威懾。

    “好……好?！?/br>
    我見梅麗爾嚇到了，拽著她后退半步：“我們回家?！?/br>
    直至遠離小巷，費爾南多身上縈繞著的殺人氣息才逐漸散去。

    短暫的路途梅麗爾欲說還休，我和費爾南多停在自家門口，目送她走想隔壁。個子小小的姑娘一步三回頭，但始終沒把肚子里的問題問出口。

    “我明天再和你解釋?！蔽倚÷曊f。

    嗯，明天和洛基商量一下，這件事該怎么扯謊圓過去。

    梅麗爾只得點頭：“那好，我明天把炸雞帶去學校好了?！?/br>
    行吧。

    碰到神秘事件之后還能惦記著炸雞翅，某種意義上梅麗爾也是真的心大。

    “你怎么來了？”

    我掏出鑰匙進門，在我爸和小刻起身迎接之前，轉頭看向費爾南多。

    費爾南多舉起手中的袋子，里面裝著幾瓶啤酒和冷飲：“蹭飯?！?/br>
    我爸沉默地接過費爾南多拿來的飲品，然后指向餐桌和洗手池。

    我最愛的燉菜早就放在了餐桌上，顯然我爸等我回來很久了。

    都怪阿波羅！

    在我爸翻找玻璃杯的時候，我扭頭看向費爾南多。

    他徑自拉開椅子，待到穩(wěn)當當?shù)刈轮?，才抬頭看我：“你的洛基娃娃呢？”

    我：“……”

    有了上次的前車之鑒，我現(xiàn)在回家恨不得要站在門口自行搜身之后才敢進門。別說娃娃了，洛基都不能輕易近我的身。

    “你想見他？”

    我想了想：“倒是可以給他打個電話?！?/br>
    “算了，”費爾南多搖了搖頭，“今天碰到的事情，你明天再告訴他也不遲?！?/br>
    “就真的不管啦？”

    我接過爸爸遞來的碗，輕聲說了一句謝謝，而后再次看向費爾南多：“那到底是什么東西？”

    費爾南多打開啤酒：“就是那個東西。”

    我：“外神？”

    費爾南多嗤笑一聲：“洛基的說辭。”

    言下之意即是，費爾南多并不完全相信洛基的話。至少他不承認那個七彩的東西是神。

    “不過?！?/br>
    見我不說話，費爾南多話鋒一轉：“如果洛基所謂的‘外神’就是那個東西，那么的確不是什么好事。”

    我心中一動：“你了解那東西？”

    費爾南多側了側頭。

    他飛速瞥了一眼我爸，后者分好杯子和碗，然后坐在了我的旁邊。

    自始至終，他都沒有就我與費爾南多的討論發(fā)表任何看法。

    我爸一直是這樣。

    小時候我還妄想過，也許我爸根本不是什么阿瑞斯，其實他是個機器人，拆開他的后腦殼會露出電線和電路板。

    “當年在美墨邊境，”費爾南多說，“我剛認識阿瑞斯，還沒參加拉撒路項目的時候，在一次行動中，我們找到了販（）毒集團的偷渡暗道。當時我走在前面，夜視儀里捕捉到了那東西的讀數(shù)。”

    我捧著碗的雙手一頓。

    “等一下。”

    美墨邊境，販（）毒集團，偷渡暗道。

    這種詞匯是該出現(xiàn)在餐桌上的嗎？

    我只在電影里聽到過！

    “你……”

    我費力地整理語言：“你和我爸，過去真的是緝毒局的？”

    費爾南多歪了歪頭，而后揚起一個笑容。

    他還是那副沒睡醒的表情，還是那頭又厚又密、亂糟糟的頭發(fā)。氣勢緩和下來的中年男人看起來溫吞恭順，然而費爾南多的笑容里卻包含著數(shù)不清的故事。

    “說那個東西，”費爾南多沒有正面回應，“當時祂在暗道的另外一個方向，我就沒多想。直至剛剛我們又看見了那個東西……如此看來，當時在美墨邊境的，應該就是洛基口中的‘外神’?！?/br>
    “chica,不是碰見那東西后不作為，而是如果洛基說的沒錯，祂一直在關注你卻不行動的話，在我們找出有效手段對付祂之前，按兵不動是最好的對策。”

    沒有正面回應，就已經(jīng)是正面回應了。

    但比起我爸和我教父過去的緝毒局經(jīng)歷，我的關注點忍不住開始偏移。

    “洛基說過，我家周圍、學校周圍，全都是‘那東西’的視線，”我擰起眉頭，“但……你和我爸，好像都感覺不到?！?/br>
    可是洛基感覺的到。

    這是為什么？

    面對我的問題，費爾南多依舊保持著眼底的幾分溫柔。

    過往的時候，哪怕是知道費爾南多是個有故事的人……的神，我也下意識地認定他金盆洗手，和我爸一樣，徹底融入了普通人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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