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冷酷無情 第73節(jié)
一群修士聚齊之后,先商討接下來的行動方向。 太歲之氣已經(jīng)被從云夢澤中放出有一陣了,但乾坤浩大,這些太歲之氣不知飄落何處,相距亦遠。 五靈宗的五靈盤雖然敏銳,感應(yīng)范圍卻有限,一點一點排查過去,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尋到。 “要么就不爭,要爭就盡全力?!眹乐薪艿?,“太歲之氣難以尋找,但有一個地方,必然有很多。就是要冒點風(fēng)險。” “幽洲?”冉岱君道。 嚴中杰點頭。 幽洲已經(jīng)被太歲之氣侵染許久,其中的太歲之氣遠比陽世中要多得多。 但同樣,幽洲當中侵染于小裂隙的太歲之氣大都已被拔除,道之裂隙亦被完善。此時還在侵染未被拔除的太歲之氣,都是在乾坤之道侵染更深一層、更嚴重的裂隙,這部分侵染所導(dǎo)致的異變,必然會更難對付。 這是風(fēng)險之一。 其二風(fēng)險則是幽洲的環(huán)境。幽洲是陽世在水月泊中的倒影,這里的環(huán)境與陽世相較幾乎相當于翻了個個兒。陽世的環(huán)境對鬼類有多不友好,幽洲的環(huán)境對生靈就有多不友好。 陽世中修行不足的鬼魂既畏烈陽又畏陰風(fēng),只有在日夜交替的黎明與黃昏之時才能活動片刻。生人在幽洲當中也差不多。 他們雖然都是第四重開陽境之上的修士,在幽洲自由活動沒什么問題,但一身修為在幽洲的環(huán)境當中必然會受到不小的抑制,對幽洲的環(huán)境也不熟悉。不是沒有陰溝翻船的可能。 劍閣的幾個修士對這主意都興沖沖的,冉岱君也沒什么意見,但五靈宗要不要冒這個風(fēng)險,還要看他們自己。 程雨與五靈宗其他弟子商議了一番,也同意了。 前往幽洲有很多個方法,不過作為正法修士,他們有個最簡單的方法:通過水月坊。 幾人通過跨洲傳送陣來到滄洲。 此時正是早春,云夢澤水暖,已有荷花打苞,幾只綠頭鴨時不時低頭從水中銜取綠藻,抬頭時輕抖沾了水珠兒的羽毛,晃出一片翠色。 沿著水廊,穿過高高立出水面的荷葉叢,就到了水月坊接待外客的紅玉島。 紅玉島上有嚴中杰的舊識,名叫弓紅云,主動接待了他們。 幾大宗門關(guān)系敦睦,弓紅云走流程驗證過他們的身份,然后就通過了他們借助水月坊進入幽洲的申請。 她對嚴中杰笑道:“你們倒是和萬劍峰的人想到一起去了。” “他們也來幽洲了?”嚴中杰問道。 “正巧比你們早兩天?!惫t云道。 “都有誰?”嚴中杰又問道。 “這我可不能說。”弓紅云眨了眨眼。 “我記得,萬劍峰這一輩弟子中,奪了魁首的是個名叫盛驚曉的修士?!眹乐薪艿?。 弓紅云笑了:“你自己猜的,可與我沒關(guān)系?!?/br> 她伸手對一旁的年輕弟子招了招:“來,盧師妹,你帶這幾位師兄師姐們?nèi)ョR花湖?!?/br> 嚴中杰對她點頭致謝,和其他人一起跟著盧師妹走了。 不一會兒,又有其他水月坊弟子來找弓紅云,見她正歪著腦袋看鏡花湖的方向,問道:“弓師姐,你看什么呢?” “沒什么?!惫t云轉(zhuǎn)回頭,笑道,“幽洲要熱鬧了?!?/br> …… 盧師妹是個少女模樣女修,羞怯地對嚴中杰等人點了點頭,為他們向鏡花湖引路。 修士可以駐顏,但這位盧師妹是真的年輕。年齡與容貌一致。 冉岱君不由多看了她一眼。 幾人很快就到了鏡花湖。如果只是需要前往幽洲,并不需要用到水月鏡,鏡花湖就足夠了,它是從云夢澤上專門劃出的一塊幽洲入口。 盧師妹正輕聲細語地跟他們交代注意事項。 嚴中杰給冉岱君傳音,問道:“她有問題?”他注意到了冉岱君之前對盧師妹的關(guān)注。 “沒有?!比结肪齻饕舻?,“她是離幻體質(zhì),身魂之間的聯(lián)系就像人與鏡中影一樣,緊密又虛浮。進了水月坊,是幸事?!?/br> 知道冉岱君只是因為盧師妹的特殊體質(zhì)才多看了一眼忽,嚴中杰便不再關(guān)注她。乾坤當中體質(zhì)特殊的生靈有很多,或于自身有障礙,或利于修行,大多是好壞參半。沒什么值得注意的。 鏡花湖只有薄薄一層水,水液下面是瑩白如鹽細膩如膏的石頭,倒映著碧藍的天空,又一種潔凈之美。 幾人踏到鏡花湖中,湖水波瀾蕩開,鏡花湖還是那個鏡花湖,但頭頂?shù)奶炜找褟陌讜冏兂闪撕谝?,一輪圓月高掛在幽紫色的天空當中,遠處生著荷花錦鯉的秀麗水澤已經(jīng)變成了蘆葦粗狂的大沼。 他們已經(jīng)進入了幽洲。 幽洲是乾坤陽世的倒影,不只是說它的環(huán)境與陽世相悖,它的許多地方,都是與陽世相照映的。就比如天上的日與月、這片與云夢澤對應(yīng)的大沼。 陽世的云夢澤上修建有水月坊的亭臺樓閣,水月坊同樣也在幽洲的大沼上修建了宗門駐地,喚做鏡花廊,一方面是為了常年駐守幽洲的情況,另一方面也是為了方便兩界往來。 鏡花湖啟用前,鏡花廊已經(jīng)收到了消息。 “你們是想現(xiàn)在這里休息一下,還是直接離開?”等在鏡花湖旁的鏡花廊弟子問道。這是個鬼修弟子,臉色青白、身如霧氣。 嚴中杰看了看其他人的情況,道:“先修整一下吧。” 鬼修弟子點了點頭,將他們帶到一旁待客的房間里,就離開了。 房間里刻有陣法,能夠隔絕幽洲的特殊環(huán)境,讓生人生存。幾個修為略低的修士臉色rou眼可見地好了不少,各自或取法寶或施秘法,讓自己更適應(yīng)幽洲環(huán)境。 嚴中杰也趁機調(diào)整了一下氣息,減少在幽洲的法力消耗。 “師兄,那盛驚曉也在幽洲當中?!币粋€劍閣弟子道,目光躍躍欲試,很有幾分想要找上去的意思。 嚴中杰搖搖頭,道:“幽洲廣袤,不一定能尋得到?!?/br> 他雖然也想見識見識口出狂言的盛驚曉,但他也很清楚,尋找太歲之氣、爭奪昊祇神位才是正事。若在這過程中,恰巧遇到了盛驚曉,那自然要瞧瞧他的本事。 “不過,他若當真有這份心氣,我們也只要順著太歲之氣最多的地方尋找就行了?!?/br> …… 劍閣的弟子們想找盛驚曉,盛驚曉也想找劍閣的弟子。 他們比嚴中杰要早來兩天,卻已尋到了許多太歲之氣。這有賴于陸漸休的幫助。 陸漸休出身無跡觀,最擅覺察天地細微之變,以陸漸休的修為,找太歲之氣的蹤跡并不難。實際上,他的出手已經(jīng)相當于某種程度的“作弊”了。 就像劍閣中更長一輩的修士們雖然也對盛驚曉的狂言很不爽,卻不會出手教訓(xùn)他。 玩以大欺小就沒意思了。 只因為陸漸休不是萬劍峰的人,行的又是輔助之能,才勉強可以辯稱為人脈競爭,算作是類似“宗門資源傾斜”的情況。 盛驚曉他們并沒有把尋到的太歲之氣全部解決掉,他們只把固定在某處的太歲之氣異變給處理了,而將類似與“陰蝕線蟲”那種可以四處活動的太歲之氣給捕捉了起來,留待后用。 陸漸休收到了鏡花廊的消息,起身對幾個萬劍峰弟子道:“劍閣的人來了。走吧,我們?nèi)サ人麄儭!?/br> 他帶著幾個萬劍峰的弟子來到了一片紅色的大地。 “陸前輩,這是哪里?”盛驚曉虛心請教道。 “這是赤土?!标憹u休道,“在這里等吧?!?/br> “陸前輩,幽洲這么大,您怎么確定他們會來這里?”盛驚曉再次問道。 “他們只能來這里?!标憹u休道。 “幽洲其他地方皆有鏡花水月的弟子與諸鬼修清理太歲之氣,不比陽世多。只有炎丘因為混亂而留存有更多的太歲之氣。” 炎丘在陽世的對應(yīng)地位于涼洲。涼洲在陽世是魔修聚集的地方,炎丘也是幽洲中惡鬼聚集的地方。 “炎丘其他的地方不是你們這等修為能去的,只有赤土適合。”陸漸休看了他們一眼,道,“你們有我?guī)е拍苋e的地方。他們?nèi)粝蜱R花廊詢問,鏡花廊只會告訴他們赤土。” 他能想到這些,劍閣弟子也不是蠢物。但這件事妙就妙在,這群劍閣弟子也想找到盛驚曉。 “陸前輩果然是能成大事的人!準備如此充足,思維縝密無漏,大事必成!”盛驚曉贊道。 陸漸休戒備地看了他一眼。他這兩天只是帶著萬劍峰的小輩在炎丘清理了一圈太歲之氣,算什么成大事?莫非這小子看出了自己別有計劃,在暗示自己? 可看他那副恭敬贊嘆的樣子不似作偽。他到底什么意思? “陸前輩,您對赤土好像很了解?!睘跞~舟插言道。他覺得心很累,陸前輩還沒習(xí)慣盛驚曉那時不時抽風(fēng)的欠揍性格,他得給氣氛拉回來。 陸漸休找回了正常的節(jié)奏,道:“我以前來過這里?!?/br> 一千五百八十六年前。 那時的乾坤并不像現(xiàn)在這么平和。雖然現(xiàn)在乾坤正值晉升的動蕩當中,但對于普通修士來說,現(xiàn)在比起那個時候,的確是平和的。 那時的魔在乾坤中,并不像現(xiàn)在一般小心藏匿,魔修更是要肆無忌憚多了,幽洲同樣也要比現(xiàn)在混亂得多。 一千五百八十六年前,陸漸休和同門一起進入幽洲,卻不慎在炎丘失散。 幽洲危險,若與同伴失散,孤身一人,應(yīng)立即激發(fā)留跡枝,依據(jù)方向,離開幽洲。但陸漸休卻在赤土遇到了一個人—— 雙文律。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雙文律。 在此之前,他已經(jīng)從各種地方聽說過無數(shù)次這個名字,但兩人卻還從未見過面。 陸漸休打量著雙文律,道:“你也與同伴失散了?我的留跡枝還在,一起回去吧?!?/br> 他雖然因為總被拿來與雙文律比較而不痛快,但好歹是正修同道,不能看他自己在幽洲出事。 雙文律卻道:“我還有事,你既然與同伴失散,就先回去吧?!?/br> 陸漸休聽他這話就覺得不爽。說得好像他沒失散,自己又差了他一頭似的。也不看看這是哪里,要逞這個強! 于是陸漸休把留跡枝一收,道:“你有什么事兒?幽洲不安全,我?guī)湍阋黄穑俊?/br> 雙文律看著他不語。 陸漸休一笑,笑里帶著點兒得意勁兒,以為把他將住了,繼續(xù)拿話逼他:“總不會是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吧?” “你要跟,就跟著吧?!彪p文律說完,不再理他,徑自往一個方向去了。 陸漸休“嘖”了一聲,也跟了上去。 幽洲危險,炎丘更加危險。他們兩個在一起,總比一個人要好些。 剛開始他是當雙文律在逞強,后來卻看出,雙文律是真的有清晰的目標??辞宄?,陸漸休就開始不服氣了。 他是不爽總被拿來和雙文律比較,但他至少也是和雙文律齊平的吧?憑什么雙文律能自己在炎丘逛蕩,他就不行? 陸漸休跟著雙文律,一路來到了一片詭異的地方,大地呈現(xiàn)深淺不一的紅色,斑斑駁駁,這些紅色并非土本身的顏色,而是許多紅色的黏菌、苔蘚的聚合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