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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尊冷酷無情 第6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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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在,他有合作的對象……

    ……

    “殺意來源于界外?!北O(jiān)戎道。

    煉妖壺不是乾坤內(nèi)的事物,它對妖修的克制來源于規(guī)則碎片。

    無論是王余還是煉妖壺,對監(jiān)戎來說都稱不上麻煩,但煉妖壺這種極針對妖修的殺戮規(guī)則碎片,在吞噬了如此多的妖修之后,才被她覺察到殺意,本身就代表著一種不正常。

    在煉妖壺背后,必然有為它遮掩的存在。

    是誰在覬覦乾坤?

    因為此中緣故,監(jiān)戎并沒有直接對王余動手,而是先聯(lián)系了雙文律。

    ……

    起云峰。

    雙文律傳召岑瑞:“你帶朗擎云去五靈宗一趟,解他們的滅門之禍?!?/br>
    岑瑞訝異。

    他知道朗擎云,這是血銹刀一事后,師叔帶回劍閣的人,經(jīng)峻極峰打磨,一躍而入五重玉衡境。但讓他驚訝是五靈宗的事。

    五靈宗可不是什么小宗門,好端端的,怎么會有滅門之禍?

    岑瑞領(lǐng)受命令,正要繼續(xù)往下聽情況,以便準(zhǔn)備。

    但雙文律接下來說得卻不是五靈宗現(xiàn)在的情況,反而講起了別的:“修士已開始爭奪昊祇神位,魔修們無法參與,卻不想放棄?!?/br>
    岑瑞若有所悟。魔修沒能耐強逼正法修士們把神位也分給他們一些,且不說魔修本來就不團結(jié),其中最頂尖的拾柒大魔,在這次血銹刀的事中就被劍尊斬了兩個。他們?nèi)粝胍裎?,只能以別的手段去騙。然而,就算他們在爭奪神位的時候騙過了所有人,等到神位授予時,還是掩藏不了身份。除非他們能真正改換……

    岑瑞心中忽然一緊。他想起自己被魔替換了身份的那一次。

    “他們得到了類似的東西?!彪p文律繼續(xù)道。

    岑瑞心下凜然。

    他知道那有多可怕。那是一種概念上的身份互換。所有的一切每時每刻都在告訴他,他就是那個魔,他所有的術(shù)法手段都變成了魔的術(shù)法手段,除了一顆劍心。若事先沒有警覺,連他師父柏崖那般修為的人都會被蒙騙。

    “他們想要替換掉整個五靈宗的身份?”岑瑞將兩件事串聯(lián)到一起。

    好狂妄!

    雙文律點頭:“五靈宗的滅門之禍,不在乾坤的正常運轉(zhuǎn)當(dāng)中。但若成功,這將是目前為止天外規(guī)則在乾坤當(dāng)中引起的最大波瀾。”

    岑瑞肅然。他已從師父那里聽過冥虛中有人謀算乾坤的事。

    坐忘島是乾坤的天乾之守,水月坊是乾坤的地坤之守,劍閣的七十二峰大陣,則是乾坤中最鋒利的一柄劍。

    他是劍閣的當(dāng)代首席。劍尊是在教他。

    “拿著它?!彪p文律一抬手,袖底飛出一柄劍,落到岑瑞面前,“此劍名為破妄,可以破除一切詭術(shù)。你帶著它,不要有漏網(wǎng)之魚。”

    破妄劍是他曾經(jīng)用過的一柄法寶飛劍。雙文律拿著它的時候劍身兩面通透明亮,到了岑瑞手中,劍身就變得迷蒙,似籠著一層水霧。也是一件能夠照見心性的法寶。

    “與這群魔修合作的還有另一個修士,他帶著個名叫‘煉妖壺’的規(guī)則碎片。這件事也涉及到了萬妖洞,你拿著劍令,同他們合作。

    “覆滅五靈宗是干擾乾坤的運轉(zhuǎn),煉妖壺則是想在乾坤的規(guī)則之上另覆一條規(guī)則。

    “去吧。”

    岑瑞領(lǐng)命而去。雙文律在起云峰頂俯瞰。此時云聚風(fēng)急,云霧躍過矮崖,如瀑布流瀉,蕩起波瀾無數(shù)。

    王余是被利用的小卒子,魔修們也是被利用的小卒子。

    雙文律曾搜查過那個替換了岑瑞身份的規(guī)則碎片的數(shù)據(jù)。那個規(guī)則碎片的目標(biāo)是他,因為一個在冥虛平臺世界中接到的任務(wù)。

    那時雙文律便知曉有人盯上了他或乾坤。

    血銹刀是乾坤尚未完善時的遺留,但其上也有雙文律的一世身。他拿血銹刀來做餌,也是在拿自己做餌,在這一年里抓到了小卒無數(shù),其中最出挑的就是道種,卻也只是個什么實情都不清楚的卒子。

    餌下得太明顯,大魚不肯咬鉤啊。

    所以他們干脆將乾坤肅清了一波。少一些這群擾亂視聽的小卒,才能逼出隱在后面的大將。

    他手上的線得松一松,卻也不能松得太明顯。

    ……

    五靈宗,外宗,雨霖坡。

    雨霖坡常年有蘊含靈氣的細(xì)霧飄散,水韻柔和,是豢養(yǎng)靈魚的地方。

    白芽正在葦塘旁喂魚。這是外門安排給她的任務(wù)。作為雜役弟子,宗門提供修行功法,他們則要負(fù)責(zé)雜役任務(wù),每月也可以領(lǐng)取一定資源。

    喂魚這個活很輕省,靈魚健壯,很少生病,池塘也不怎么需要打理,只有靈雀前來偷魚時需要留心,但靈魚機警,自己會躲著鳥兒,只有她喂食時才會露頭,那時留意一下周圍就行了。

    這個活計是程雨帶她回宗門后,打過招呼安排的。她剛?cè)胛屐`宗的時候,因為身體虛弱,養(yǎng)了一個月,沒有領(lǐng)任務(wù),月例也照發(fā)。

    能夠吃飽穿暖、不再生病、能夠修行……這是以前她做夢也想不到的日子。

    但這些并不能使白芽滿足。她已見到了更廣闊的世界,已見到了,那些她曾經(jīng)拼盡全力都無法獲得的東西,在這里卻稀松可見。

    她和這些外門弟子們聊過,他們都不太難相處,起碼比起她曾經(jīng)接觸過的那些人來說,這些同門們簡直稱得上溫柔可親了。

    她從他們口中知道了許多,這些同門們在知道她在遂州曾經(jīng)過得有多糟糕后,對她也顯得友好又同情。

    這些人對她說:沒關(guān)系。都過去了。以后在五靈宗中,她再也不必?fù)?dān)心這些事。

    沒有誰嫉妒她白拿了一個月的月例,沒有誰嫉妒她可以干喂養(yǎng)靈魚這樣輕省的活計。

    可是白芽并不開心。

    憑什么?憑什么曾經(jīng)她拼盡一切也得不到的東西,在這里,這些人輕易就可以得到?然后帶著他們輕而易舉就得到的東西,來可憐她拼命爭取的生活?

    這世界上有人,可以如此輕易地就得到她不敢奢求的一切!但她也看到了,在這些人提到內(nèi)門的修士時、提到那些修為更高、可以在天上飛、可以翻山倒海的修士時,眼睛里羨慕又渴望的光。

    曾經(jīng)她對這些人的日子已經(jīng)是羨慕到不敢想象。以后她也想要成為這些人羨慕到不敢想象的對象!她也要得到這一切!

    但是她的天賦并不好。她的修行速度也很慢。她已經(jīng)在外門看到過許多個修行速度和她差不多、甚至比她還要快一些的老修士了。他們勤勤懇懇修行了一輩子,一輩子都沒能踏入內(nèi)門,走到天賦盡頭,壽命再無增長,年華開始老去。法力衰退、生出皺紋、逐漸虛弱……

    白芽不想落到那種地步。但她還有什么是比這些人強的呢?她已經(jīng)用血銹刀的消息交換來了眼前的一切。程雨在把她帶回五靈宗安頓好后,就再也沒見過她……

    白芽一邊想事一邊撒著魚食。池中的靈魚聚到葦塘邊上,鱗片在陽光下閃著細(xì)碎美麗的微光,攪得水波動蕩。她怔怔地盯著這些水波,她的倒影被水波打破,變得好像是她,卻又好像不是她。

    那倒影的嘴角好像被波紋牽起一絲笑。

    “不要發(fā)愁,我替你完成呀……”

    ……

    程雨正與其他同門們一起聚在宗門內(nèi)的大廣場上。五靈宗正在進(jìn)行一場內(nèi)部的遴選。這場遴選也是為了神位爭奪的事。

    任何乾坤當(dāng)中的正法修士都可以參與神位的爭奪,但宗門內(nèi)的資源卻是有限的。與其分散門派資源,每個弟子的競爭力都不強,不如集中資源在一部分優(yōu)秀弟子身上,讓他們有更大的可能奪得更好的神位。這些許多宗門的想法,五靈宗也不例外,所以就有了這場事先進(jìn)行的內(nèi)部遴選。

    負(fù)責(zé)此事的是五靈宗的胡儀長老和戚準(zhǔn)長老,他們正坐在前面的云臺上。程雨注意到,有一位師兄來到云臺邊,俯身低聲說了什么,兩位長老就相繼離開了。

    發(fā)生了什么事嗎?程雨正琢磨著,忽然聽到有人從背后叫她。

    “程師姐,”來人是一個與她相熟的師弟杜豐,正輪換負(fù)責(zé)處理外門的事務(wù),“白芽說有重要的事找你?!?/br>
    程雨皺了皺眉。

    她對白芽的觀感不太好。當(dāng)時她和鄭誠杰師兄以及其他幾個修士一同去追尋血銹刀,久無結(jié)果后,她對血銹刀的想法淡了,就主動提出愿意留下,把白芽帶了回來。

    她回到宗門內(nèi)后,才得知鄭誠杰師兄與其他幾個一起尋找血銹刀的修士留在宗門內(nèi)的命牌都碎裂了。只是一次不同的選擇,就成了生死之別。

    血銹刀的線索是白芽帶給他們的。這件事固然怪不得白芽,但程雨既然已經(jīng)知曉她的線索因何而來,對她的看法已經(jīng)不太好,現(xiàn)在又有同門師兄殞命的事,對她難免更多了幾分不喜。

    白芽的天賦并不算好,程雨做到了應(yīng)允她的事后,便把她丟在外門,任她自己發(fā)展,也再沒接觸過。程雨能參與追尋血銹刀的事,本身就是五靈宗內(nèi)的優(yōu)秀弟子,兩人地位天差地別,她不想理會白芽,白芽怎么找得到機會托人給她帶話?

    杜豐又走近兩步,低低傳音道:“程師姐,她說,她知道鄭師兄是死在誰手里的。”

    杜豐本來也沒想替一個才入門沒多久的雜役弟子傳話,可是白芽這樣說了,他雖然不知消息真假,卻也不能自己處理了。

    “我去見見她?!背逃甑?。

    宗門內(nèi)的遴選得花上幾日時間,先去見見白芽也來得及。她和鄭師兄關(guān)系還不錯。當(dāng)時追逐血銹刀的幾個修士們都死得迷霧重重,各門派用過追蹤術(shù)后,卻連他們的尸首都沒能找到。

    如果白芽當(dāng)真知道線索,那最好不過。

    程雨和身邊相熟的同門說了幾句后,就依杜豐所言,來到了外門弟子居住的雨霖坡。

    白芽已在雨霖坡的葦塘旁等著了。她看上去和剛被撿到的時候完全不一樣。那時她餓了很久,瘦得皮包骨,又有病,現(xiàn)在在五靈宗中養(yǎng)了許久,病也治好了。毛發(fā)都還是白的,但眼睛已經(jīng)變回了正常的黑色,膚色較常人還是白了許多,卻已不像其他白子那樣容易被日光灼傷。這種健康卻又異常的相貌賦予了她一種奇異且柔弱的美。

    來時草白芽,歸時青郁郁。她的確是青郁郁地長了起來。

    “是誰殺死的鄭師兄?”程雨停在白芽五步外,直接問道。

    鄭師兄他們死在追逐血銹刀的途中,她當(dāng)然知道他們很有可能死在了當(dāng)時血銹刀的持有者手中。白芽雖然見過他,但那時她只是一個什么都看不清的白子而已。

    在鄭師兄他們死后到后來劍尊毀掉血銹刀之間,又過了許久。誰也不知道在這段時間里血銹刀輪換過幾遭持有者。而現(xiàn)在,血銹刀的最后一任持有者已經(jīng)拜入了劍閣。

    “程師姐,”白芽對她笑得甜美,好像根本看不出她的冷淡,“我聽說血銹刀被劍尊毀掉了,是不是?”

    程雨道:“的確如此?!?/br>
    當(dāng)時在場的修士有許多,有些人憑借記憶做了溯影術(shù),將之賣了出去。雖然在涉及劍尊他老人家的部分只能留下一道水墨般模糊的虛影,連聲音都是飄忽的,其他厲害角色也被模糊了面貌,但話語大多都清晰可聞。

    “今天尤師兄給我看過了他找來的溯影術(shù)。我聽見了那個拿著血銹刀的人的聲音?!卑籽康?,“我聽過那個聲音?!?/br>
    程雨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白芽聽過的聲音能是誰的?只有當(dāng)時給過她兩塊碎銀的那個修士。血銹刀的持有者在那之后就沒有變過,殺死鄭師兄他們的修士,就是拜入劍閣的修士!

    “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嗎?”程雨板著面孔道。

    誰知道白芽有沒有說謊?誰知道她是不是為了博取一點好處,故意找機會聯(lián)系她?她寧可白芽是在撒謊。

    “眼睛不太好使的人,耳朵就必須特別好使,才能在遂州的荒野活下去。”白芽輕柔笑道,“程師姐,你要是害怕我撒謊,我可以起道心誓?!?/br>
    程雨的氣息斷了微毫一瞬。假如殺了鄭師兄他們的修士,當(dāng)真就是拜入劍閣的那個修士,那鄭師兄他們的性命又該怎么討?一個為了血銹刀殺了無數(shù)正法修士的人,竟也可以拜入劍閣嗎?

    “程師姐……”

    程雨回過神,才發(fā)現(xiàn)在剛才她道心波瀾的一瞬間,白芽已經(jīng)到了她近前。太近了,近得呼吸相聞,眼前就是白芽的眼睛。

    那雙已經(jīng)恢復(fù)黑色的眼睛里,好像又從瞳孔中透出一圈圈粉紅色的漣漪。

    她怎么這么快?

    “不要愁,我可以替你完成呀……”白芽對她笑。

    那粉紅色的漣漪像毒一樣蕩進(jìn)程雨的識海,她僵在原地,只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好像整個人都被吸進(jìn)了漣漪中心,越陷越深,渾渾噩噩。

    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