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尊冷酷無情 第8節(jié)
面團兒在她手中揉得飛快,勁道光滑,抻出又薄又長的面片,下進高湯里,長筷子一攪,撈出來就是火候正好柔韌軟滑的面片。再舀上一勺高湯,澆上罐子里備好的榨菜rou絲,一碗熱湯面就好了。她甚至還有功夫給前三個滿心狐疑的客人使個眼色。 上菜時蔡酥紅趁機打量這兩個客人,對系統(tǒng)偷偷問道:“他們都是什么人???你看出什么來沒?他們?yōu)樯稌磉@兒?是沖著咱來的嗎?” 系統(tǒng)糊弄道:“我瞧著不像沖著咱來的,可能就是正巧碰上了?!?/br> 它就算看出什么來,也不敢說。這兩個人中,背著背簍的那個倒還好,他從那人身上感覺到了異樣的規(guī)則,大約也是被某個規(guī)則碎片選中。配著竹鞘劍的那個才是真正叫它心驚的。那一眼的壓迫力實在可怕,只是全沖著它來了,蔡酥紅什么也沒感覺到。 “那他們應該吃完就能走了吧?!辈趟旨t十分樂觀。 系統(tǒng)見她這副心大的模樣,又忍不住嘲諷她:“我看你當廚子當?shù)煤荛_心嘛?!?/br> “那是?!辈趟旨t毫無愧色地在神識里跟系統(tǒng)胡吹,“天大地大,吃第一大!如果不是你,那我未來的夢想就是開世間最好的客棧!不是我吹,要是劍尊嘗過我的手藝,那他早就出關了!” 雙文律含笑看了她一眼。 蔡酥紅被他看得發(fā)毛,陪了個傻笑,立刻回頭去燙青菜了。 “我現(xiàn)在開始覺得尷尬了。”蔡酥紅喃喃道。 系統(tǒng):……呵呵。 三個木著臉的修士各據(jù)一桌,本來他們雖然都干坐著,但大家都一樣,也還算自然,奈何鋪子里又來了個捧碗大嚼的,就顯得他們特別的傻。 但他們都還摸不準情況,對蔡酥紅還存著些微薄的信任,因此暫時都沒有什么動作——他們是通過福德閣被蔡酥紅聯(lián)系上的。 福德閣傳承已久,向來信譽良好,他們當家的所修之道以“公平”為基,主營商會,也會做一些中間人的買賣。能讓福德閣做中間人的,都是被篩查過的可信之人。 憑著對福德閣的信任,他們暫且還愿意等等看蔡酥紅的安排。 另一桌,朗擎云毫無所覺地捧碗喝湯,他覺得自己從沒吃過這么好吃的熱湯面,因此吃得格外認真,每一口都細品著滋味,那種專注的樣子,會讓每一個看到他的人都情不自禁也跟著饞起來。 蔡酥紅在心里嘆了口氣:“客人太捧場了?!?/br> 系統(tǒng)問道:“那你嘆什么氣?” “我怕他們吃得太慢,正吃著的時候,最后那個人來了?!钡綍r候那古怪的暗號一對,傻子都能聽出有問題來。 “誰叫你不好好聯(lián)系人,非要搞這么一出?!毕到y(tǒng)吐槽完,又暗自腹誹:你當人家現(xiàn)在就看不出來嗎? 那邊兒雙文律不緊不慢地動著筷子,也悠然得很。 只有蔡酥紅在誠心誠意地祈禱著這兩位吃得快一些、最后那位來得慢一些。 但倒霉事兒不趕到一起那還叫倒霉事嗎? 朗擎云吃得正歡快時,又有人來到了這個偏僻的湯面鋪子。 這次來的人不是一個,也不是兩個,而是足足六個人。 這六個人高矮胖瘦各不相同,每個人看上去都很有特點。 領頭的是面相陰柔的男子,他是六人當中體型最正常的人,賣相也最好。 沒等蔡酥紅招呼,他就主動道:“老板,我們不要面,我們要吃菜!要四大碗,每一碗都要大得能夠裝下腦袋。一碗西山鹿rou紅燒,一碗寅時三刻采的春芽清炒,一碗全凍冰湖的魚熬湯,一碗三秋米飯!” 蔡酥紅臉色微變,又立刻掛起笑臉來:“幾位客官莫不是在尋開心?我這是湯面鋪子,只有湯面賣,沒有客官要的啊?!?/br> 那人輕慢地笑了笑,道:“老板可是看我們?nèi)硕?,怕做不起我們的菜??/br> 蔡酥紅心里暗罵。 她已看出,這是福德閣最后聯(lián)系的那個人出了岔子。她只要福德閣聯(lián)系了四個可靠的人,現(xiàn)在這最后一個卻又帶了五個人來,想要奪了接下來的主導權。 要么是福德閣沒有調(diào)查清楚,聯(lián)系了個有問題的人;要么就是福德閣聯(lián)系的那個人出了事,消息被透漏了出去。 最先有反應的是朗擎云。 他放下碗,看著還沒喝完的又暖又鮮的面湯嘆了口氣,道:“老板的熱湯面很好吃,你們?yōu)槭裁床粐L嘗熱湯面呢?卻要點些沒人吃過的菜。” 他想這些人一定是來找麻煩的。雖然他并不愿意與人動手,但老板的熱湯面很好吃,更何況,他本來就是個要多管閑事的人。 那人往這邊兒瞥了一眼,輕飄飄地笑道:“原來這里還有不曉事的外人,怪不得老板不敢接我們的單。無妨,老板心軟,這種小麻煩我們幫你解決了就是。” 蔡酥紅暗罵他蠢貨,連忙攔上前,對朗擎云賠笑道:“這位客官,您吃面、吃面。不用管他們,我跟他們說去!” 正在此時,之前三個客人當中的一個忽然開口道:“碧麻山六兄弟?” “喲,你認得我們?”這次開口的是六人當中最瘦小的那個,他雙臂較常人更長,站著的時候好像總是微微蜷縮著,這讓他看上去像一只瘦猴。但他實際上才是碧麻山六兄弟當中的老大——麻成奇。 之前說話的陰柔男子名叫白乙,在這六人中排行第三。 “既然是幾位當面,那這一趟的買賣我就不參與了。告辭?!闭J出他們的那人一抱拳,起身就想離開。 碧麻山六兄弟,這是客氣的稱呼,他們最廣傳的稱號其實是碧麻山六匪,可謂臭名昭著。 這六個人并非親兄弟,但相處甚久早有默契,能心意相通,練就一套隨心如意的合擊之陣,威力極大。他們的修為在第四重開陽境與第五重玉衡境,合擊之后卻可以提到第六重天權境。 然而,這個人想走,麻成奇卻不答應了。 “別忙?!彼谕壬锨弥鵁煷佔樱膊惶ь^,只用那雙三角吊眼上翻著看人,“咱們也并非不講道理。只是瞧見了好買賣,想要幫幫忙,也分點兒酬勞罷了。并沒有把誰趕出去的意思。這要求不過分吧?” 話說得好聽,但誰不知道他們所謂的“分點兒酬勞”從來連湯都不給人剩下? 蔡酥紅臉色難看,對這六人道:“何必牽連無辜的人?讓他們走吧。咱們之后再談?!?/br> 可白乙這蠢貨卻還是那副要死不活的樣子,拿出飛劍沖她冷笑:“這怎么是我們牽連的呢?西山凍湖、寅時三刻。雖然我還不太清楚三秋是何意,但老板把這么重要的消息松松放了出來,被別人聽去了,那就怪不得我們要替你掃掃尾巴了?!?/br> 他話音才落,就聽旁邊傳來一聲嗤笑,白乙循聲看去,正是和之前多管閑事那人坐在一起的劍客。 蔡酥紅的怒喝同時響起:“放你大爺?shù)墓菲?!你得多不長腦子才會把暗號上的東西當真?!” 白乙臉色難看,冷笑一聲,飛劍一閃,沖著雙文律就去了。 作者有話說: 面館暗號接頭劇情靈感來自古龍的《楚留香傳奇》 碧麻山六匪的姓氏是拆字姓,碧——王、白、石;麻——麻和林。 第7章 “叮!” 這是兩個聲音合在一起的響聲。 一聲是他的飛劍斷裂,另一聲…… 白乙不可思議地瞪著雙文律。 他斷裂飛劍的前半截,正被兩只筷子牢牢夾住,而這雙筷子,正被牢牢握在那個劍客的手中。 打斗聲乒乓亂響。 就在方才的一瞬間,蔡酥紅同時出手,她一手抄起個巨大的銅鍋,另一手握住個大銅勺兒,揮舞得虎虎生威,要攔白乙的劍。 但其他五人已同白乙一起出手,分出兩個攔住蔡酥紅,另外三個結成陣勢,沖著鋪子里其他三個客人去了,現(xiàn)在已斗成一片。 他們都沒有在意這兩個吃熱湯面的人。在他們的神念感應當中,這兩個只是普通人,或許會點武藝,可凡人的武藝怎能和修士的手段相比? 但就在剛才一瞬,朗擎云伸手探入籮筐當中,抽出一道閃電似的白光,一閃就斬斷了白乙的飛劍——他此時才看清,那道白光是柄一尺來長的短劍。 而另一個人只是抬一抬手,就以手中的竹筷接住了他千鍛百煉的法寶飛劍。 這哪里是兩個普通人?! 朗擎云扭頭看向雙文律,驚喜道:“雙兄身手竟如此不凡!” 白乙看他們是同時斬劍接劍,朗擎云卻感受得到,他斬斷那柄飛劍時,劍上已經(jīng)沒有了沖勁。它已先一步被雙文律的筷子夾住了。 朗擎云安了心,不再擔憂雙文律,把白乙留給他,自己提著劍就去助其他幾個人。 雙文律拿著筷子,筷子上夾著白乙的半截殘劍,并沒有其他動作,他臉上還帶著笑意,那種白乙看來刺眼萬分的笑意。 可是白乙卻一動不敢動,他死死盯著雙文律,臉上滲出汗來。 他感覺自己已被無形的勢包裹,無處可逃,他甚至覺得自己正在窒息,如果不能盡快離開這里,就會逐漸死去??伤圆桓乙粍印?/br> 白乙只怕自己稍微一動,那筷子上原本屬于他的半截殘劍,就要將他的胸膛洞穿! 這邊兩人寂靜非常,那邊卻斗得有聲有色。 碧麻山六匪名聲雖糟,卻也證明了他們實力不差。他們那套隨心如意的陣法,三兩人可成,四五人也可成陣。 只要成了陣,威力就是數(shù)倍地往上翻。 蔡酥紅修為在第五重玉衡境,她找來的三個人修為也在四、五重,但幾人互相之間并不認識,連基礎的默契都沒有,只能各自為戰(zhàn),根本斗不過結陣的碧麻山六匪。 之所以能僵持到現(xiàn)在,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六匪并沒有打算殺了他們。 碧麻山六匪來到這里,是因為他們偶然從一個人那里得到了一個消息:一個有關秘境的消息。 秘境意味著傳承、意味著功法、意味著靈寶靈藥,卻也意味著危險。 他們要留著蔡酥紅,因為只有蔡酥紅知道這個秘境在哪、該如何進去。 他們也要留著其他人。用別人的命來探險,好過用自己兄弟的性命來探險。 可他們沒想到會遇到這樣兩個意外的人。 朗擎云已闖入陣中。他的身手雖然不凡,但已經(jīng)結成陣勢的五匪還控制得住。 他們看朗擎云,只覺得這人一身古怪的修為,看著不像個修士,倒像個人間的武士——修士用劍通常有兩種,一種如凡人所用的劍一般,有柄有格,可以握在手中運使,也可以憑空御劍;另一種則如白乙的那柄斷了的飛劍一般,沒有可握之處,兩頭都是鋒利的劍刃,只能御劍。 朗擎云的短劍是前一種,但他卻從未使劍脫手過,仿佛不會御劍。 雙文律仍沒有動作,還有閑情轉(zhuǎn)頭看別人打斗。白乙仍不敢一動,目光死死釘在雙文律身上,哪怕汗流到了眼睛里,也不敢眨一眨。 雙文律在看朗擎云的劍。 他的劍沒什么出奇的,有意思的是他運使劍的方式。 朗擎云使劍,只用一個“險”字。對別人險,對自己也險。 這柄短劍很鋒利,鋒利到只需要一擊就斬斷了白乙的法寶,但鋒利的不是劍本身,這鋒利之意來自于朗擎云的心。那是一種無情的、斬盡一切牽絆的劍意。但他的劍并沒有想殺人,他的鋒利一直都沒有沖著取人性命而去。 劍的柄是為了讓人掌握,劍的格是為了保護人。朗擎云緊緊握著這把劍,從不使它脫手,哪怕因此拉不開距離,一直危險的穿梭于法寶與法術光芒當中,險象環(huán)生。 白乙一直沒有與其他五人成陣,哪怕剛開始其他人沒有覺察到異常,但在看到朗擎云加入戰(zhàn)場后,也反應過來自己等人之前看走眼了。 最先沖過來的是石瘤子,他在六匪中排行老四,是個又矮又胖的人,像個石墩子,一身鼓囊囊的肌rou疙瘩,在這具矮墩墩的身體上就像一個個瘤子,他的五官也不太協(xié)調(diào),丑陋又怪異。 石瘤子和白乙關系最好,他已看出白乙快撐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