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他為老不尊 第103節(jié)
秦州。 安親王府。 蕭鉉收到蕭詢的宣召,與王妃齊昭陽商議了一宿。 齊騰飛死了,齊昭陽一點兒也不覺得意外。 她爹死的早,齊騰飛早早承襲爵位,胸無點墨,成日沉迷于美色,即便不是橫死在野外,也會被虧空身體,精盡人亡。 只是死后被藏在齊府他與薛靈素的臥房床下,還成了干尸,齊昭陽受不了。 “薛靈素手無縛雞之力,絕不是殺害齊騰飛的兇手,反過來推算,定是大嫂發(fā)現了什么,才被假扮齊騰飛的人滅口?!?/br> “蕭錦儀再蠢不可及,豈會不知假扮齊騰飛的人是誰?既然皇上聲稱對方是平親王蕭朔,想必是掌握了足夠的證據?!?/br> 齊昭陽冷靜分析,蕭鉉也頗為贊同她的說法,對于同父異母的這位大哥,蕭鉉心里忌憚對方,也不喜對方。 “當年我與蕭朔未被封親王時,他便露出狼子野心,想要問鼎皇位,被父皇識破,早早封王丟去守邊疆?!?/br> 大周從未有過立長子為太子一說,各皇子自三歲開始便要跟隨太傅認字讀書,十歲之后要經過一系列考核,文考武考皆要,再經一眾朝中大臣推選,才能順利當上太子。 蕭朔一身蠻力,文章才學皆不如蕭詢,也沒有容人的度量,蕭鉉不愛帝位,他喜好經商,又好食海鮮,便自請秦州為封地,多年來當個逍遙王爺。 期間,蕭朔也不是沒寫過信寄來秦州,想要探一探他的口風。 事不宜遲,即刻動身前往京城,未免京城出岔子,二人便把小女兒蕭珞央留了下來,令身邊死士嚴加看管,千萬別被歹人鉆了空子。 蕭珞央見狀不肯,非要鬧著一起回京。 齊昭陽厲聲斥責,“不行,此次母妃和你父王回京,前途未卜,你留在秦州最安全,萬一我們遭遇不測,你便出海乘船至——” “母妃!父王!女兒豈是貪生怕死之人?!” 蕭珞央回來兩月,被齊昭陽悉心交代,心性早不復從前跋扈,“若有萬一,一家人要死也死在一起!” 蕭鉉扶額,小閨女口無遮攔,“珞央,你母妃嚇唬你呢,圣上是位明君,且是父王二哥,父王多年待在秦州,既不生事,也未招惹大哥,此去京城不礙事的。” “父王與你母妃只擔心路途遙遠,騎馬過于勞累奔波,不適合你女兒家出行?!?/br> 最后好說歹說才把蕭珞央勸住留在秦州。 當夜,十騎快馬駛出秦州官道,直奔千里之外的京城。 蕭鉉與齊昭陽日夜趕路,在驛站換了兩次馬,緊趕慢趕,終于在七日后順利抵達京城。 之后,蕭鉉與齊昭陽分頭行動。 宣武門前,齊昭陽顧不上風塵仆仆的一身,打馬直接奔向齊家眾人所跪之處。 馬蹄聲驚動了跪著的齊家一眾人等,齊家眾人定睛一瞧,見到馬背上的人是齊昭陽,一個個激動地競相招呼。 “昭陽!” “表嫂!” 齊昭陽擰眉,打量齊家一眾人等,連同齊老夫人在內的女眷皆面色蒼白,嘴皮破裂,面容枯槁。 齊老夫人見齊昭陽回來,雙眼陡然一亮,旋即哭得更兇,“昭陽啊,你終于回京了,你大哥他死得好慘啊……” 禮部及皇家宗親等人聽得雞皮疙瘩直冒,他們勸了好些時日,勸得口干舌燥,齊老夫人冥頑不靈,一點都聽不進勸,非要折了她自己才罷休。 如今齊昭陽的到來對他們來說就是救星! “安王妃,您千萬幫著勸一勸,那番邦使節(jié)每日過來看笑話,傳揚出去,恐不利于大周?!?/br> “皇上與太后自有考量,齊老夫人如此逼迫……” 齊昭陽心里有數,耐著性子聽完了禮部等人的一通埋怨。 一盞茶后,齊昭陽走至齊老夫人近前,疾言厲色道:“老夫人,您擱宣武門前一個勁地哭有什么用?!齊騰飛能死而復生?!當年他沉迷于女色,您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有好好約束他,就該猜到終有這一日!” 圍觀眾人無不目瞪口呆,他們以為安王妃是來勸說的,卻不料一個勁地火上澆油,這番話簡直戳齊老夫人的心窩! “昭陽?!”齊老夫人倒抽一口冷氣,呼吸急促,憋了一口氣差點喘不上來。 齊家女眷紛紛出聲勸阻,暗中指責齊昭陽不該不分青紅皂白就來說老夫人蕓蕓。 齊昭陽懶得搭理她們,猛地甩了甩手中的長鞭,“老夫人若是執(zhí)迷不悟,長跪不起,讓平京老百姓看笑話,本王妃不介意頂著忤逆之命,強行攆送老夫人回府?!?/br> 齊老夫人仿佛被捏住脖子即將宰殺的大鵝,一個勁地撲閃著雙臂,發(fā)不出聲音來。 半晌,齊老夫人找回自己的嗓音,大罵齊昭陽忤逆,不尊孝道。 齊昭陽眼睛一瞪,長鞭一甩,空中想起炸裂之聲。 齊家女眷齊刷刷后退,嚇得花容失色,尖叫連連。 齊老夫人到底懼怕齊昭陽手里的鞭子,跌跌撞撞地被身邊的嬤嬤丫鬟攙扶起來,但由于起得太猛,一時頭暈目眩站不穩(wěn)。 齊昭陽一個箭步上前,穩(wěn)穩(wěn)托住了齊老夫人,“昭陽送您回府!” 圍觀人群中有個相貌不起眼的男子瞥了一眼齊昭陽的身后,未見到蕭鉉,男子便腳底抹油,迅速鉆出了人群。 這人一走,藏在御街四周的黑甲衛(wèi)便跟著動了。 作者有話說: 第84章 圍逼平京 黑甲衛(wèi)跟著那人走街串巷。 一身灰袍的男子仿佛不知被人跟蹤, 走走停停,還在小攤販上買了烤紅薯,啃完一個紅薯還不解餓, 最后跑到東三坊一個叫財神到的酒樓。 酒樓名俗了點,但仔細想想, 把客人比作財神, 沒有哪個食客會反感吧? 酒樓掌柜的親自招待灰袍男子,“這位客官眼光好,咱家雖比上御街上各大酒肆, 卻是東三坊的活招牌, 小到地方特色菜大到南北各地佳肴, 這里應有盡有……” 眼下正值午膳之際, 酒樓一樓大廳坐滿了人,掌柜領著灰袍男人去了二樓,安排一處靠窗的空座。 灰袍男子自來熟,一小會兒功夫便和酒樓掌柜相熟起來,不知情的人還以為他倆從小就認識。 黑甲衛(wèi)為了不打草驚蛇,各自挑了空位落座。 他們穿著打扮樸素,一身粗布麻衣, 短打裝扮, 放在人群中相貌不顯。 一頓午膳用了近大半個時辰, 灰袍男子出了財神到酒樓,腳步一轉, 去了巷尾的一家湯池店。 四月初,春暖花開之節(jié), 光顧湯池店的客人少了許多。 幾個黑甲衛(wèi)覺得不對勁, 此人多半在故意晃點他們, 遂分頭行動,二人留守在四周,一人進入湯池店,一人守在湯池店的后門處。 黑甲衛(wèi)在負責盯人之時,蕭鉉夫婦進宮面圣。 齊國公府出了兩條人命,且蕭朔潛逃在外,蕭詢無心宴請二人,說完該說的,便派人送他們去大理寺,齊騰飛的尸體暫存放在大理寺。 齊昭陽看了后,吐了一整晚,第二日便進宮見了一面蕭錦儀,任誰也想不到,蕭錦儀被蕭詢關在寶慈殿的庵堂里。 自澄清孝敬皇后與大駙馬薛紹無私情后,蕭錦儀仿佛變了一個人,不再瘋瘋癲癲,每日該吃吃該喝喝,就是沉默不語,多半時候對著佛堂里的佛像發(fā)愣。 齊昭陽去見她,蕭錦儀神情未變,也不曾開口多說一句話。 齊昭陽不信蕭錦儀,大長公主自幼便囂張跋扈,即便現今被折斷了翅膀,骨子里的蠻橫豈能說改就改。 “蕭錦儀,我打小就不喜歡齊騰飛這個便宜哥哥,但我再厭惡齊騰飛,也由不得他被旁人謀害,還裹成了干尸!” 蕭錦儀眼皮子顫了顫,依舊垂首不吭聲。 齊昭陽視線下移,落到蕭錦儀隆起的肚子上,嗤笑一聲,“我齊昭陽嫉惡如仇,你禍害我兄嫂這筆賬,我會算在蕭朔頭上!” 撂下這句話,也不管蕭錦儀作何反應,齊昭陽便甩袖走了。 當晚,世子府邸。 蕭鉉、齊昭陽與蕭珞珩難得聚在一塊用了一頓晚膳。 蕭鉉一家從不講究食不言寢不語,父子二人多年未聚在一塊用膳,自然趁著此時多聊一聊。 把空了的菜盤推到一旁,蕭鉉拿筷子沾了羹湯,滴在桌面上,勾勒了一副潦草的大周地形圖。 “蕭朔甘州封地有三萬兵馬,這些年他盤踞甘州,定與周邊府兵有了勾當,多半還在暗地里籌謀糧草,若是湊齊二十萬大軍圍逼京城……” 蕭珞珩皺眉,“父王擔心京城守不?。俊?/br> 齊昭陽起身給父子二人斟茶,插話道:“那倒不會,不算魏炎手里的五千禁軍,京城還有三萬皇家守衛(wèi)軍,再把拱衛(wèi)京畿之地的羅州十萬兵馬調來,勉強可以抵擋幾日?!?/br> “尉遲老將軍多年來鎮(zhèn)守羅州,其孫尉遲葑還是神機營校尉,光尉遲爺孫倆就夠蕭朔喝一壺的。” 蕭鉉跟著附和,“父王已經派人回秦州,調來兩萬兵馬來京支援?!?/br> 蕭珞珩早已猜到蕭鉉會出手相幫,事關大周江山社稷,與其讓殘暴不仁的蕭朔奪得帝位,還不如幫皇上守住大周江山。 “希望屆時能化干戈為玉帛,一旦打仗,勞民傷財,戰(zhàn)后說不定恐會發(fā)生瘟疫?!?/br> 蕭鉉與齊昭陽相視苦笑,他們也不希望打仗,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之后,父子倆又去了書房繼續(xù)談事,齊昭陽留在飯廳里,吩咐管家把從齊國公府帶回來的曾經伺候薛靈素的幾位丫鬟嬤嬤叫過來,她要當面審問。 亥時末,齊昭陽打發(fā)一群人下去,她出了飯廳去更衣,返回院中時,腳步一頓。 東廂房屋檐上,蕭詢端坐其上,他身穿黑袍,五官鮮明俊朗,鼻梁高挺,雙眸看不出喜怒,膚色在夜色里看著有些慘白。 他身邊還跪坐著一看即是大內高手的護衛(wèi),護衛(wèi)人數不多,左右各三個。 七人,七雙眼,炯炯有神地盯著西廂房屋檐上的黑衣人,令人生出一種荒誕,仿佛對方是老鼠,他們是捉拿老鼠的貓。 官貓。 “呔——” 黑衣人意識到不對勁,發(fā)出一聲驚嘆,趁眾人不注意之際,縱身一跳,如壁虎一樣迅速躍下墻頭,轉瞬消失在眼前。 齊昭陽只有自保功夫,不會飛檐走壁,深更半夜,更提不起興趣去追。 “安王妃。” 齊昭陽回神,蕭詢等人已經從屋檐上悄無聲息地躍了下來。 齊昭陽欲向蕭詢躬身行禮,蕭詢示意她免禮平身。 說時遲那時快,接到消息的蕭鉉父子親自過來逮人,見到蕭詢一行人,表情一怔,隨后與齊昭陽吩咐了幾句,便領著蕭鉉去了待客之處。 一行人走后,齊昭陽與蕭珞珩提著燈籠,領著一眾護衛(wèi)挨個搜查世子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