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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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顯示,諾的判斷是對的。 探查的那個星期,對手確實沒有來攻擊,讓他們可以安心的執(zhí)行計畫,雖然結果出來不過是再次證明他們多想了。熠他們跟了那棟屋子的主人整整三天,他的行為真的就和普通人無異。不僅有工作,還有一大群朋友,甚至也有小孩。 若此地真的是對手的基地,他們不可能會陷入正常時間流太深,更何況,儀器也沒發(fā)出任何示警,代表里面并沒有回溯者聚集。 而在結束探查的三天后,就是接連不斷的攻擊。 熠翻轉劍刃,一連刺穿想兩人的腹部,在旋即回過身,擋下了后方的攻擊。 對手嘶吼一聲,一次三人朝他進攻。他遁入陣法,從眾人后面現(xiàn)身,但他們早已提前料到這一點,轉為背靠背的防守。 他嘆口氣后現(xiàn)身,舉刀攻擊。 但這些人卻一改剛剛的攻擊方式,全部背離他,往塔內(nèi)的光球衝過去。只剩下一人在死守那股能量,如果他們?nèi)齻€再加入……大意了。 左前方那名隊友終于擊退了自己的敵人,前去救援,在兩人的合作之下,那些人也都順利的解決。 他吁出一大口氣,安心了不少。熠接著面對樓梯口,等待新的敵人。 但等了一分鐘后,卻沒有任何人再出現(xiàn),直到身后傳來疲憊的嘆息,他才意識到一小時已經(jīng)過了。 這么快嗎?他麻木的手掏出懷錶查看,腦袋暈眩,十分勉強的判斷指針的位置。原來早就結束三分鐘了。 這已經(jīng)是這星期第二場攻擊了,對手能力不高,但是人數(shù)實在太多,他們個人一次任務平均都得對上十個人,對手的死亡率大概有三成。 而其中,他們也失去了一名成員,由瑾帶領的小隊在防守時間塔正門時遇到過多人夾擊,如今因為傷勢過重,已經(jīng)因為痛苦而無法甦醒了。 身體已經(jīng)停擺,但是意識卻徘徊不去。 這彷彿是一種懲罰,以永生交換他們的意志,讓他們承受無盡的痛苦。 他嘆口氣,望向塔內(nèi)遍布的尸體。熠已經(jīng)很久沒有進來這里幫忙了,大多數(shù)時候他只需要好好地守住自己的街道就好,甚至有時候一組只需要兩個人,但是最近他卻不斷因為戰(zhàn)況緊急而調(diào)派鎮(zhèn)守地。 至少他可以期待下一次的戰(zhàn)斗可以輕松一點。 在塔內(nèi)的人都沒有立即走下去,而是一致的往窗外看,停止動作,對死去的隊友表達尊敬。因為失去意識的人無法回溯,所以瑾會當場開起陣法,將失去的隊友送到時間之外。那個未知之地。 等到瑾做完一系列動作之后,眾人才又繼續(xù)自己手邊的事情。 雖然指揮官表達了自己的敬意,但熠總覺得這么做十分的……不尊重,好像這個人的存在不值得一提。他們耗費了好幾年的歲月在為眾人付出,最后卻落了一個被丟棄到時間之外的結局。 雖然大家還是會記得他曾經(jīng)的付出,但總是會隨著時間的流逝而淡去,更不用提那些什么都不知道的普通人。這就好像在說,無論他們在活著的那些年做了什么,最終都無法留下任何讓人記住的意義。 他曾經(jīng)和瑾討論過這件事,指揮官的回應很簡單。這就是為什么回溯者應該永遠存在的原因,即便普通人不知道他們,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存在和所做過的事情,可是自己得以和時間共存。自己就是永恆。 他對瑾的話沒有很大的共鳴。熠不在乎永恆,他只是在思考,如果有一天他最終會落得一個墜入時間之外的結局,那他現(xiàn)在在這里究竟是為了什么? 他微微嘆口氣,跟著眾人往樓下走去。熠不禁想起剛才混亂的戰(zhàn)斗場面,覺得樓梯旁的尸體似乎在瞪著他,控訴著他們的作為。 這當然不是他們的錯,對手喪心病狂的想毀滅時間,派出那么多手下去葬送性命。他們只能反抗,不讓所有的一切都被摧毀。 可是他就是覺得很不好過,雖然他明白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但這可是近百條人命?。?/br> 熠撇過頭,希望能看到一些不一樣的畫面,但四周全是尸體,密不透風的環(huán)繞著他。正當他再次轉頭時,他突然看到了什么…… 手臂。滲血的傷口。 熠愣了幾秒,頓時以為自己眼花了。他伸手揉了揉眼睛,看到的依然是一樣的畫面。 樓梯旁有一名女子。 而她的傷口正在滲血,手臂有細微的抽蓄。 熠瞪大眼睛,差點便跌倒在地。為什么……怎么可能?他全憑受傷的手臂支撐著自己。 雖然回溯者不會死亡,但確實會有傷勢過重永遠無法醒來的事實。不過如果到了那刻,身體應該是處于停擺的狀態(tài),就像空殼裝著永遠逃不出來的靈魂,不會有流血這個問題。 就算還沒到那個境地,這么女子應該要被傳送回去才對,對手向來無法在其他時空待超過一小時,這也是他們能輕易守住得很大一個原因。 但是她怎么會在這里? 熠突如其來的動靜驚動了前面兩人。他一向掛著虛假微笑的臉如今染上了驚恐,唯有靠手上的疼痛迫使他回過神來。 他們疑惑的轉過頭,查看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熠則趕緊穩(wěn)住身子,收起臉上那惶恐的表情。 「沒事?!顾┯驳恼f,擺了擺手。然后……然后呢?他應該要做什么? 熠應該要微笑嗎,這樣會不會讓他們覺得比較正常一點,使他們放下戒心?還是說要做什么別的事,好讓別人轉移注意力,不計較剛剛的舉動? 他擠出一抹微笑,接著僵了幾秒。他要怎么笑?應該要像妘那樣大笑的說沒事,還是像羽一樣靦腆的揚唇,不知所措的帶過去?他的臉龐凝滯了幾秒,直到前方兩人疑惑的目光才讓他回到現(xiàn)實。 「熠?」名叫芷的隊友疑惑地開口。「你還好嗎?」 夠了。我在想什么,熠皺眉,意識到自己剛才的行為,臉龐又重回了淡漠。他收起剛剛突如其來的奇怪想法。沒事的,何必自己嚇自己,還有什么是他處理不了的?他都已經(jīng)活了那么久了。 這樣想確實讓熠比較放心了一些,但內(nèi)心依舊心煩意亂?!笡]事?!顾貞?/br> 見到他回復正常,他們只是咕噥了幾句,繼續(xù)走下樓梯。一個小時早已過去,理應不該有任何人繼續(xù)在這個時空中! 他到底看到了什么?熠轉過身,忍不住想再次確認自己看到的是否是真的。這次他確實看到那女生的身體移動了,這不可能會是他的錯覺,是吧? 該死的,怎么會這樣,他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冷靜不下來,滿腦子都印著那幅畫面。熠簡直不像自己了,他已經(jīng)很久沒有那么激動的情緒! 這究竟代表了什么? 不行,他一定要弄清楚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無論是為了什么理由。但眼看樓梯已經(jīng)到了盡頭,他還沒想出有任何辦法。 如果先隨著他們穿越回去,到時候再回來肯定來不及,尸體也早已被清走了。而且就算成功,他也不可能藏著一個人在自己房內(nèi)。就算對方接受了一個敵人救了自己,也很快就會有人發(fā)現(xiàn)他隱瞞了什么。 既然這樣,就只有一個方法了。他必須留在這里,將女子藏起來安置,但絕不是在自己的時空中。 熠深吸一口氣,拔出匕首,毫不猶豫的在手臂上劃上一刀,接著他想了幾秒,插入腹部,鮮血頓時涌出。 只要受傷過重無法凝聚意識,通常可以被允許留在這里一個星期,免得意識不清造成回去的危險。 該死的,這件事情難道不該告訴瑾嗎? 熠甩甩頭,很快的,他便開始因為大量失血而有些暈眩。他搖了搖頭想讓意識清晰一些,但似乎沒有任何幫助,現(xiàn)在他唯一能感覺到的只有傷口帶來巨大的痛苦。 原本他只是想製造重傷無法凝聚意識回去的假象,但現(xiàn)在似乎有點過頭了,他下手太重了,腦袋已經(jīng)開始不聽使喚。也許只是疲憊感在作祟? 沒事,他告訴自己。努力的去思考那不合理的狀況,繼續(xù)努力的走下樓梯,忍住不去查看自己的腰側究竟傷得如何。快到了,熠不斷說服自己,很快便能找個地方好好包扎身上的傷口。 他走下最后一階臺階,腳步踉蹌,差點就跌坐在地。因為動靜實在太大,所以立即有人注意到他的不對勁。一如他所想的,妘最先衝過來。 「怎么會流那么多血,你怎么了!」她喊道,響亮的聲音引起了眾人的注意,紛紛轉過頭來盯著他。 「沒事?!顾恼f,同時盡力裝出一副極力忍住痛苦的樣子。熠微微蹙眉,掌心已被血染濕,幾乎抓不住劍。 「看來你是太老了,連能力也下降了?!顾埠敛涣羟榈恼f。他永遠都是這樣。 熠抬頭看了他一眼,他的銀色頭發(fā)稍染上了點點血跡,讓整個人顯的更為冷酷。 「或許吧?!顾f,沒多做回應,只是不斷壓緊傷處?!傅钦J真說起來,你也沒比我年輕多少吧。啊……還有指揮官……」 瞬冷著臉,瞪了他一眼。 我在說什么?熠的視野開始轉黑。那個女生……希望她不要像自己一樣因為意識不清就開始胡言亂語,甚至是走出時間塔。 「別鬧。」瑾從遠處走來,瞪了瞬一眼,接著瞥向他。他已經(jīng)盡力了,但依然止不住血。 見到如此大的傷口,就連瑾也忍不住皺眉,但熠知道其實沒有表面上看起來那么嚴重,不深,只是看起來過于怵目驚心罷了。 「怎么會搞成這樣?」她問,熠聽得出來她很努力的不要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像是在質(zhì)問?!敢阅愕哪芰Α瓚摬恢劣??!?/br> 「只是太大意了?!顾鼗貞谒说臄v扶下坐著休息。「我沒料到他們會忽然使用回溯的方法攻擊?!?/br> 瞬瞥了他一眼,眼里有一絲的嘲諷。 「能回去嗎?」瑾問,從口袋中掏出繃帶要他纏上,妘連忙接過去幫他包扎。她的手法有些生澀,熠忍不住痛的倒抽一口氣。 他抿起嘴唇,擺出一副為難的樣子?!缚峙虏恍??!?/br> 瑾點頭,沒多做詢問,畢竟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會因為小傷而喊痛的人,真沒想到這還要拜過去所賜。從前他就算受傷的再嚴重也不會輕易就這么倒下,在其他人眼中或許會當成他很堅強,很厲害。所以當熠要留下來休息,表示真的快不行了,連瑾都不會懷疑。但只有熠明白根本不是如此。只不過他從來沒有想過這有一天竟然會幫到他而已。 「好好休息?!顾?,去查看其他受傷的成員,最后才轉過來面對他。「一個星期后見?!硅獡鷳n的目光望向時間塔,接著開啟回溯。 「要照顧好自己喔!」妘對著他豎起大拇指。熠報以微笑,他實在無法對妘的熱情太過冷淡。爾后,眾人接二連三的消失在陣法中,返回了原本的時間點。 三分鐘。 他緊壓住傷處,一張臉染上了緊張,快速奔回時間塔。眾人回去的三分鐘內(nèi)就會立即有人來清理對手的尸體,他必須加快腳步。 熠連忙衝上樓梯,在眾多軀體中央發(fā)現(xiàn)了剛剛那名女子。他伸出手,探了探她的氣息。 還活著。他不知道對此該開心還是憂慮。如果死了,他至少可以告訴自己剛才不過是眼花罷了,但現(xiàn)在已經(jīng)能確定這個事實了,他反而不知道該怎么做了。 這其中究竟隱藏了什么陰謀? 兩分鐘。 停,別想那么多,熠告訴自己。抱起女子便往樓下走去。他計算著時間,女子在被移動時有些微的抵抗,但因為受傷的關係,沒多久又昏了過去。 太趕了,他咬緊牙關。熠自己身上也有傷口,這根本在自討苦吃。 一分鐘。 還有近三樓的距離,他卻仍站在原地,因為失血過多腦袋發(fā)暈,該死。熠壓緊傷口,以疼痛讓自己清醒過來。 三十秒。 他朝窗外一瞥,看見十公尺之外的距離已經(jīng)有人出現(xiàn),他甚至感覺到自己可以聽到外面?zhèn)鞒龅谋г孤暎槟钪迨w是一件多么令人厭煩的事。 十秒。 熠見到影子漸漸朝高塔靠近。他三步併作兩步的跳下樓,重重地落在一二樓間的地面。 影子完全進了塔中,只要他們再多走兩步,就可以看到熠的身影。他踩下最后一階,往時間塔的后門一躍。 零秒。 擦身而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