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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至死靡它(兄妹1v1H)在線閱讀 - 第六十六章:裂心(6)

第六十六章:裂心(6)

    夜靜謐得讓人生畏,收到那條消息后,蘇融果然還是失眠了。

    手機屏幕閃爍的光略微刺眼,半夢半醒的夏萱萱困得用手擋住雙目:“蘇蘇,你還不睡嗎?”

    “馬上?!彼顺鑫⑿?,長按關(guān)機。

    “你不開心么?今天一個真正的笑臉都沒有欸。”

    “哪有?”蘇融知道她的意思,但一點也不想承認(rèn)。

    “唔——”昏昏欲睡的夏萱萱,口齒十分含混,沒幾分鐘就有了鼾聲。

    聽著好友酣眠的呼吸聲,蘇融又摸出枕頭底下的手機,握在手里能感到電池已經(jīng)燙得不行。

    她平躺著,在黑暗中睜眼,帶著哭腔呢喃。

    “萱萱,怎么辦,我好像不認(rèn)識他了。”

    “我最熟悉最親近依賴的人為什么會突然間變得像一頭六親不認(rèn)、只剩欲望的野獸?”

    “不該是這樣的啊,他怎么能忘了自己的身份,他是我陪著我長大的哥哥啊?!?/br>
    曾經(jīng)那些相處的細(xì)枝末節(jié)串聯(lián)到一起,如今每一段都思來極恐,她想推翻,卻找不到證據(jù),想逃避,卻反復(fù)記起。

    “唔……誰?”夏萱萱翻身咕噥了一句。

    蘇融嚇出一身冷汗,掌心揪住被子動都不敢動,掩耳盜鈴般以為保持沉默,就當(dāng)自己什么都沒說過。

    好在,旁邊的人再沒出聲,只是在說夢話,她才漸漸安下心。

    第二天,一大早。

    機場內(nèi),捏著手機一直低頭蹙眉的高個男生,遲遲未進安檢區(qū)。

    “在看什么?準(zhǔn)備要登機了,兄嘚!”

    喝完最后一口水,賀戍將礦泉水瓶扔進回收箱,又把黑色運動服的拉鏈扯到脖頸卡著喉結(jié),才提起行李,背脊直挺一臉冷然的走遠(yuǎn)。

    飛機徐徐上升,窗口陽光亮得晃眼。

    “阿賀,你選北清大還是海大?”

    鄰座的葉灝翔戴著墨鏡,裝模作樣翻雜志。

    “哥們兒雖然考不上和你一樣的學(xué)校,但咱可以選個一樣的城市唄!”

    “哎,你要是選慶大就好了!我三叔是副校長,說能給我弄進去,沒那么麻煩?!?/br>
    “以權(quán)謀私屬你家頂風(fēng)作案,呵,原來這就是資本靠山的力量啊!”后座的陸光霽忍不住拍掌,嘲諷道。

    “凈扯淡,你讓理科學(xué)神選個名不見經(jīng)傳排行榜吊車尾的慶大?開什么國際玩笑?我可還聽說你爸剛上任,夾起尾巴老老實實復(fù)讀吧你,別捅出什么大婁子。”

    “媽了個雞,陸光霽你吃槍藥了,最近老跟我不對付,說啥都嗆我,有本事別慫了個吧唧,下飛機出去打一架?!?/br>
    “君子動口不動手,我不跟你這種流氓一般見識?!?/br>
    “媽的,你找死是嗎?”要不是在位置上得顧著臉面,葉灝翔已經(jīng)踹過去了。

    “慶大挺好的?!辟R戍箍上耳機,臉朝向窗外云層,忽而輕聲道。

    激鬧的兩人聽到后,皆是一愣。

    到達麗色古城,三人一路游山玩水,吃喝閑逛了幾天,確實悠哉美哉,已經(jīng)樂不思蜀。

    除了風(fēng)景香棧,這兒的特色糕點極為出名,色香味俱全,精致可口。

    “是給女孩子挑的吧?”老板娘將點心夾進盒子方框里,彎著眼問。

    賀戍浮起笑,“嗯,她嗜甜,而且對賣相好的甜點,一向沒什么抵抗力?!?/br>
    “有口福了哦,我們攤的糕點都是不含任何添加劑的,和機器流水線的那不能比,軟糯鮮香,細(xì)膩講究。是我八十多歲的婆婆,一個人包了層層工序辛苦制作的,老人家是退休的糕點師,平常也沒什么愛好,就歡喜捯飭這東西,我們也都不是做這種生意的,為了讓老人開心,偶爾限量售賣,一個禮拜只出攤一次?!?/br>
    “我很幸運?!辟R戍微微一笑。

    他剛才嘗了一塊,味道的確很好,他想她大概會喜歡的。

    下午三點半,出租車又是一程。

    “cao!女人就是事兒多,越哄越他媽來勁兒,她要考試,老子難不成要當(dāng)土匪,綁她過來?前幾天死活不要我,現(xiàn)在又哭,真你媽鬧心啊?!?/br>
    葉灝翔愁得發(fā)躁,氣得扔了手機。

    “嘖嘖,葉少爺這是墜入愛河了?之前不是說談半個月就麻溜的甩了?來麗城敢情是賭氣???”陸光霽在副駕陰陽怪氣。

    “你再多說一個字,信不信我打得你滿地找牙?”

    陸光霽沒再吱聲,低頭劃拉著手機。

    “消停點兒?!?/br>
    賀戍彎腰撿起腳邊的手機,在即將還給葉灝翔時,目光卻是一頓。

    他冷著眼,盯著葉灝翔手機朋友圈里的某張照片,唇線緊抿,眉頭越來越皺。

    拍立得相片里的少男少女,距離維持著恰到好處的親密,兩人均對著攝像頭笑意滿滿,任誰看了都要道一句相配。

    葉灝翔并未注意到賀戍的低氣壓,他俯眼一看,謔笑介紹道:“這是我一朋友的弟弟,叫李敬楊,哈哈,看起來也對咱融妹有點意思,還單獨發(fā)了張合照出來,整得跟官宣似的?!?/br>
    要是沒看見底下那行字,他差點就送上三個九了。

    賀戍當(dāng)然也瞥見了那幾個字,只是一句冠冕堂皇的解釋絲毫沒撫平他的不虞。

    三四天了,他發(fā)的信息、打的電話,她一條不回,原以為她忙著復(fù)習(xí),沒想到她卻在別人朋友圈里熱火朝天的互動。

    手機物歸原主后,他閉著眼假寐,眉心抖了很久很久。

    酒店房間里,凌晨時分才送走兩個賭鬼,他把撲克牌掃入抽屜,又取了瓶紅酒,自飲自酌。

    喝到微醺,才撥通她的手機。

    “為什么不接我的電話?”本來話會很硬,出口時卻莫名軟了幾分。

    “哥,現(xiàn)在是半夜兩點,我們都被你吵醒了?!碧K融躡手躡腳在陽臺接他的電話,他像個人來瘋,鍥而不舍撥了二十多個。

    “能不能,說一句,想我?”他抬手壓住跳痛的眉心,嗓音壓抑而低沉。

    忽襲來一陣風(fēng),拂動素色的裙擺。

    話筒里,過了太久才有回音。

    “哥,去休息吧?!彼夷_磨著左腳背,眼睛看著漆黑一片的樓底,情緒越來越低落。

    “可是,我想你啊?!?/br>
    醉態(tài)朦朧的五個字,卻深情繾綣。

    掛斷前夕,這句話像投進湖面的石子,落入耳里,激起破碎的漣漪。

    風(fēng)又起,吹亂的情緒,難以捉摸。

    第六天,麗城最古老盛名的普濟寺此時正人頭攢動。

    百米內(nèi)便遙見銅爐飄煙,香火旺盛,燭燈盞盞。

    來往人潮極為洶涌熱烈,無數(shù)形色男女到訪,虔誠焚香禮拜,祈緣還愿。

    被年下女朋友牽著鼻子走的葉灝翔,因要謹(jǐn)遵姑娘的要求,特意來逛寺求簽。

    賀戍作為陪同,一路平靜旁觀。

    葉灝翔坐在木凳上聽老僧解簽,他沒什么興趣聽禪語,靠站在長柱后,靜凝著佛堂燭光。

    “施主,是否要上柱香?”慈眉善目的僧人遞來三柱香。

    素來便不信佛,開口欲拒之際,賀戍卻猶豫了一刻,最后還是點頭接過。

    “簽筒在蒲團前,可問求心中郁結(jié)?!?/br>
    “不用,我無它可求,執(zhí)信事在己為,不由天定?!?/br>
    他垂目上香,跪蒲三叩,神態(tài)淡漠,眉峰如刃。

    跪拜完,離開前,卻被那位老僧猛然叫住。

    “施主留步?!?/br>
    一腳已跨出門檻,賀戍又止步,頓了片刻,疑惑回身。

    “這符贈你,切勿丟棄,或許可擋災(zāi)禍?!崩仙袂橹M莫,面容鄭重清肅。

    賀戍一愣,后頭的葉灝翔催得緊,他笑了笑,拿過那枚符:“謝謝師傅?!?/br>
    人影消逝,老僧雙目渾濁,自言自語:“阿彌陀佛,相由心生,命格多舛,為情所困,若執(zhí)迷不悟,恐有一劫?!?/br>
    星期五的上午,葉灝翔一聲不吭只身一人先飛回了慶城。

    陸光霽打通他的電話,氣憤罵道:“你丫夠意思么?老干這種缺德事!”

    “聽我解釋下咯。”

    “滾你媽的。”

    賀戍接問,“提前回去?什么事?”

    “我女朋友在考場里暈倒了,說是發(fā)燒了,在醫(yī)院可憐巴巴的吊針呢,老子這回真栽了,心疼得慌,哪有心思玩兒?”

    “你女友什么年級?今天考試?”他忽然不知怎的問了句。

    “跟融妹一樣,本來下午考完就放假了,現(xiàn)在可真是一團亂。”

    “嗯,掛了?!鞭魷缡謾C,取了瓶汽水,就大步流星往自己房間走。

    陸光霽追上,看他有條不紊整理行李,被口水嗆得猛咳。

    “咳咳……阿賀,你也要走?”

    “嗯,六點的機票,晚上九點到?!?/br>
    “cao,你們一早就訂好票了,合著就我一個人被落下了?”

    “可能吧?!?/br>
    航班晚點了一個小時,晚間十點賀戍才下飛機,回到家已經(jīng)將近凌晨。

    不知出于何種心思,他沒有告訴蘇融自己會提前回,他還記得,前天微信上她也說過今天會在家住。

    看到漆黑一片、毫無人氣的家,他第一時間有些茫然。

    樓上樓下找了好幾遍,他最終還是確認(rèn)了她沒在家的事實。

    電話撥過去,卻顯示無人接聽。

    洗完澡,他坐在沙發(fā)上拆了一盒點心,吃了兩個,就膩得慌。

    “嘟嘟嘟……”

    他又撥了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

    這次,沒響幾秒就通了。

    “喂,哪位?”

    是個陌生男聲,聽起來年齡不大,那邊似乎很嘈雜,音樂聲震耳欲聾。

    賀戍捏著糕點的手一抖,他眉目幾乎是立刻就冷鷙了起來。

    “蘇融呢?”他眉頭緊蹙,臉色愈發(fā)的難看。

    “你是誰?”

    “她哥,人在哪兒?”他冷聲冷氣道。

    “啊!噢,我是她同學(xué),今天考完期末,大家高興,今天就在海勒KTV里聚會?!?/br>
    “叫她過來。”他不想聽廢話,直截了當(dāng)?shù)恼f。

    “誰???”話筒那頭有個聲音問道。

    “噓!李敬楊未來大舅子來電!”

    那人似乎并沒聽見賀戍的話,忽而跟旁人交談了陣兒。

    等意識到還在接電話,那人心里一沉:“糟了,手機沒電,關(guān)機了?!?/br>
    賀戍面頰發(fā)黑,急抓起衣服和鑰匙,疾步去了車庫。

    一腳油門踩到底,汽車猛沖出賀宅。

    一路不知闖了多少紅燈,五光十色的光打在他臉上,透出一股駭人的凜然。

    速度快如飆車,又狠又莽,這樣瘋狂的行為,在暗夜里形同殺器。

    手機嘀嘀一聲,他掃了一眼,是張圖片,點開一看,眼神愈發(fā)森冷。

    葉灝翔:喲,情歌對唱?

    葉灝翔:陪女朋友點了個包,沒想到意外碰見了融融。這小子還準(zhǔn)備了花,怕是要表白了吧?阿賀,你遠(yuǎn)在麗城,怕是管不到我們?nèi)诿昧耍憧蓜ecao心了,我覺著這男生挺靠譜!

    賀戍拋了手機,雙手扶著方向盤。

    忽然冷笑一聲,“蘇融,你能耐了?!?/br>
    霓虹燈下,喧囂四起。

    是誰在劫難逃,

    是誰皸裂了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