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把青春剪碎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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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清儀,你認(rèn)識梁日柯?」 ——「這是畫社的報名表格?今早他們不是說派完了嗎?我也好想要啊?!?/br> ——「他親自印給你?羨慕死人了?!?/br> 朱清儀盯著消失于飯?zhí)瞄T口的男生,手中的白紙殘存影印的溫度,她忽而將紙張遞給身后的女生,木無表情地說:「給你?!?/br> 落地?zé)粽樟脸鲎馕莸囊挥纾烨鍍x窩在沙發(fā)的角落,大半個身子浸在暖光中,彷彿從四周的黑暗中擱淺。當(dāng)看她到班群那張徵人廣告時,熱鬧非凡中的蛛絲馬跡頓時浮現(xiàn)無遺,繼而串流起回憶的碎片。 將整場青春反轉(zhuǎn)來看,她瞬間明白了一切。 朱清儀乾笑幾聲:「后來的一整個星期我都沒搭理你,那是因為我在生氣,氣你為什么都不告訴我有想進(jìn)的社團(tuán),而你卻完全沒有察覺?!?/br> 「清儀??」李杏梨握著電話,哽在喉嚨的那句「你為什么要這么做」卻遲遲問不出口。 如果那時候她收到表格,如果她成功加入了畫社,那她和梁日柯的關(guān)係是不是就變得不一樣了? 「李杏梨!為什么當(dāng)時你不再去拿一張?為什么后來要騙我不想加入畫社?你又為什么,要騙我不喜歡梁日柯?」朱清儀借著醉意,聲音急促起來:「直到昨天晚上,我仍然相信你從來沒有喜歡過他——」 自從那一日梁日柯將報名表格遞給朱清儀起,兩人的緋聞就傳開了,她對李杏梨抱怨自己的困擾,偶然悄悄說梁日柯的壞話,也會稱讚他的好,偶爾開玩笑讓李杏梨親近梁日柯,幫她撇除嫌疑。結(jié)果現(xiàn)實告訴她,原來那段最青春最珍貴的回憶,一直以來都是靠傷害另一個重要的人而換取回來。 朱清儀更恨的是,曾是自己最親密的朋友竟然騙了她一整個青春。 「李杏梨你告訴我,你喜歡他多久了?」 凌晨兩點了,昨晚的這個時候她們還在互相依偎談心,緬懷過去。誰想到一晚之后,原本燦爛可愛的回憶底下,竟然是滿目蒼夷的模樣。 「清儀,這很重要嗎?」 朱清儀氣笑了,覺得這四年的疏遠(yuǎn)也不是全無原因。 「我連擁有一個祕密也不行嗎?」女生輕問。 剎那間,朱清儀紅了眼眶,只狠狠擱下一句:「梁日柯再喜歡你,你也不值得。」 李杏梨失眠了一整晚,第二天睡到中午十二點才起來,她首先撥通陳薇兒的電話。 「你要離開a市?」電話另一頭的語氣很失落。 李杏梨連連道了幾聲的歉,講到最后反而被陳薇兒安慰過來。 「我不管,到時候我的店開張,你一定要過來坐坐?!?/br> 「謝謝你薇兒?!?/br> 「又來了,拜託你別再說這些?!龟愞眱簡枺骸改愀鍍x說了沒?」 「沒??等一下會講。」 結(jié)束通話后,李杏梨愣愣看著通訊錄,想起昨晚近乎決裂的對談。她們都是沒脾氣的人,年少時從未試過大吵,然而這一回,她沒料到朱清儀的反應(yīng)會這么大,朱清儀或許也沒料到這次她會這么倔強(qiáng)。 「你為什么要這么生氣?」李杏梨握著電話,喃喃自語。 明明該生氣的人是她,明明承受所有遺憾的人是她。 唐舒喬按了門鈴,袋子里的粥冒出的熱氣把手腕蒸得紅潤,正當(dāng)她懷疑梁日柯會不會病到連開門的力氣都沒有時,門喀嚓一聲就開了,她順著力度推開,看見男生凌亂的頭發(fā)和憔悴的臉孔。 「吃藥了沒?」唐舒喬連忙關(guān)門,然后扶他到客廳坐下。 「吃了。」梁日柯?lián)臅巡【鷤魅窘o她,把身體拉后一些:「你怎么??上來了?」 唐舒喬擅自進(jìn)了廚房,拿了一個碗和湯匙:「誰叫你是單身狗,連照顧的人都沒有,那就可憐可憐你唄?!顾阎喽藖恚贿呄ドw隨意壓在沙發(fā)?!竵?,吃吧?!?/br> 「謝謝。」 梁日柯接過不到三秒,碗又被收走:「算了,你碗都拿不穩(wěn),我喂你。」 唐舒喬盛了一勺粥,自然而然地湊到嘴邊呵氣,梁日柯反應(yīng)不及時,湯匙已經(jīng)遞到他嘴邊。 眼見男生雖然動作遲緩,但還是聽話吃下那一口粥,唐舒喬禁不住揚起嘴角,調(diào)皮地稱讚一聲「乖」。 淡淡的薄霧在二人間升起,安靜地吃了十五分鐘,終于把粥吃完了。 「記得還要多吃兩回藥。」唐舒喬臨走前再次確認(rèn):「藥夠嗎?」 「夠?!沽喝湛滤退介T口,正要再道一次謝時,唐舒喬忽而踮起腳尖,幫他整理一下凌亂的瀏海。 二人的臉近在咫尺,她悄悄感受著男生溫柔的氣息,不到對方作出反應(yīng),就聰明地站回原來的姿勢,讓那一下的曖昧宛如蜻蜓點水?!附裢砦以俳o你送晚餐?!?/br> 「不用了,我喊外賣?!?/br> 唐舒喬盯著他不容拒絕的微笑,懂得拿捏分寸,只笑了笑就走了。 梁日柯回到房間時覺得頭痛欲裂,吃下藥盒里最后兩顆藥,然后關(guān)上窗簾就睡去。 再醒來時,身體已經(jīng)有明顯好轉(zhuǎn),腦袋也清醒許多。他拉開窗簾,發(fā)現(xiàn)外頭一片金黃,已經(jīng)黃昏。 李杏梨買好回家鄉(xiāng)的火車票后,順道去取了照片。除了當(dāng)天拍的畢業(yè)照外,里頭還有過百張照片,她只沖印了其中十五張,其馀都上載到電腦去。她走在路邊,急不及待地查看照片,每看完一張就放到最后,像個收集閃光卡的孩子。 原來林雅的家拍得不錯。她笑。 藍(lán)天、白云和殘缺的天臺,還有她的視角。 翻到最后一張是暴烈的白光和男生模糊的臉容,李杏梨咬唇,小心翼翼地湊近多看了兩回,但還是看不清。 也好,以后就能光明正大地放在桌邊,反正沒有人會認(rèn)出照片中的主角。她暗忖。 行人匆匆,綠燈開始閃爍,李杏梨不禁加快腳步,然而在抵達(dá)馬路邊時卻驟然停下。要過馬路的人早已過得七七八八,只剩下一兩個不死心的人還在馬路間狂奔,梁日柯站在馬路的另一頭,同樣愣愣地看著李杏梨。 綠燈轉(zhuǎn)紅。 車子緩緩駛過,攔在二人之間,似一道模糊的虛線。 李杏梨隔著車流看向?qū)γ娴哪猩?,腳底彷彿被釘在地面,她恍然想起從前朱清儀說過的話,這世界真的沒有什么偶像劇的情節(jié),她沒有奔向他,他亦沒有緩緩走來。 他們之間始終隔著一道界線,沒有人敢邁步,沒有人敢犯規(guī)。就像那道「天臺的界線」,打從一開始起,這就是他們的安全距離。 掌心的手機(jī)忽然震動,李杏梨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是梁日柯的訊息。 「好巧?!?/br> 李杏梨沒有回覆,把手機(jī)默默放回去,然后微微一笑地抬起手,與對面的人輕輕搖晃了幾下。 ——再見。 句子無聲,她轉(zhuǎn)過身去,殘陽照了個正面。 李杏梨瞇了瞇眼,覺得今天的自己不太清醒,但久違地做了一個很美的夢。 梁日柯看著她的背影,低頭再三確認(rèn),然而最終沒有收到回覆。 「先生!」便利店阿姨跑了出來:「你的錢!」 梁日柯錯愕地接過剛才找續(xù)的錢,接著道歉和道謝一番。 便利店阿姨見他一表人才,說話禮貌,但臉色有點蒼白,便忍不住關(guān)心地多問兩句:「你病了吧?怎么不讓家人或者女友幫你?自己下來多危險啊。」 「他們剛好不在身邊?!沽喝湛卤苤鼐洼p。 「原來有女友了??」阿姨可惜地慨嘆,也沒在意自己的私心暴露,說:「那你回家小心啊?!?/br> 中年女人離開,梁日柯隨手將錢塞裝著藥盒的袋子里,隨后自嘲一笑。 剛才腦海中明明晃過追上前的念頭,而他竟然還在意怕對方看到他憔悴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