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強慘的be美學 第169節(jié)
西暖閣里只剩了應璟決一個人,他站在原地,腦中回想著連慎微最后的那句話。 小志子心驚膽戰(zhàn)的進來,“陛下?!?/br> 應璟決從西暖閣走到紫宸殿,找出收起來的一張黑色手帕。 這是之前在臨焚城遇到襲擊的時候,他拉了一下連慎微,手背被劃傷了,連慎微拿來給他止血的手帕。 他記得很清楚。 連慎微那一瞬間的緊張和關切的反應不似作假。 他記得,就一直留著這張手帕。 所以即便是對他越加警惕,他也還是保有一份猶豫,猶豫連慎微對他是不是還有一份真心在,很多減除連慎微黨羽的計劃他都沒有實施。 他信了連慎微說的話,父皇不是他殺的。 但他不明白,父皇生前對連慎微的照拂和愛護,遠遠超過他這個親生兒子,為什么父皇臨死之前,連慎微非但沒有進去看過一眼,還在父皇臨死之前去加快他的死亡。 應璟決讓小志子準備了一個火盆,然后把手帕丟進了里面。 火舌吞噬,火光明滅。 —— 另一邊。 連慎微走出宮門的那一刻,就已經想好了北夷進攻這件事的應對之法。 他坐在馬車里,悶咳了好一會,口腔里泛起血腥氣的時候,他熟練的用帕子捂住唇。 大概是受了刺激,這次咳出來的血比平時多一些。 關于景成帝的這件事上,他不想瞞,也瞞不了,索性不如坦白。應璟決會怨恨他,不過那種淺薄的恨,比叫人喘不上氣的血海深仇好了太多。 攝政王這個身份必然不可能長久,大廈傾覆在他的推波助瀾之下只會更快。 到時候怨恨也好,冷漠也罷,北夷事情了結,jian細揪出來后,他就一走了之,京城之事都與他毫無關系。 天南的聲音從外面?zhèn)鬟^來:“主子,沒事吧?” 連慎微攥起帕子:“沒事?!?/br> 回到府中的第一件事,他率先去找了仇澈。 第111章 直到傍晚, 風恪才從著急到不行的天南嘴里聽說,連慎微要和仇澈比試的事情。 他包袱收拾了大半,想的都是把連慎微拐到風家之后, 他和他老爹怎么一起把人養(yǎng)胖的事。 剛聽見比試的時候甚至愣了一會,懷疑自己聽錯了。 旋即反應過來,他沉著臉去了仇澈的住處—— 已經沒人了。 “你家主子也走了?” 天南:“仇澈先生去約好的比試的地方了, 主子還在府里?!?/br> …… 夜色降臨。 連慎微換上了一身干練的勁裝,拿出了封在劍匣里的蒼山劍。 負雪劍拿回來之后,他一直沒有機會送給厲寧封,暫時就在他這里放著, 和蒼山劍放在一起。 砰! 門被大力推開。 風恪面無表情的站在門外:“理由?!?/br> 連慎微嘆息:“北夷的事我知道了, 邊疆需要將領。” 如果他身體還和十年前一樣好,他不必這么拐彎抹角, 自己就請命去了, 可眼下他的身體根本受不了在路上的勞頓。 “你想讓仇澈去?”風恪不解, “他祖上是有人當過將軍,但已經隔了那么多,仇澈兵書涉獵很少,根本不適合領兵?!?/br> “我沒有讓他領兵的意思?!?/br> “那你想干什么?” 連慎微很冷靜:“寧封的腿復原還需要一個月左右, 從京城全速趕向邊疆, 需要大半月。就算在路上恢復的慢一些,到達邊疆最多再有十幾天就會完全康復。” “暫時不良于行的主將會讓下屬不能信服,但如果這個主將有一柄所向披靡的劍, 即便他行動不便, 也會叫人畏懼?!?/br> “仇澈會做他在這十幾天恢復期里的那把劍?!?/br> 內力和劍術修煉到仇澈這個高度, 本身就是一種威懾。比仇澈修為高的, 來歷他不放心, 來歷放心的,例如明燭和天南,又不及仇澈的劍術和敏銳度,他是最合適的人選。 “他不可能答應,”風恪說,“仇澈那家伙對朝廷沒什么好感。” 連慎微不會逼迫仇澈做什么事,他只是客觀的把這件事告訴了他,讓仇澈自己做出選擇,并言明他即便拒絕,他也還有別的辦法。 “他沒同意,但也沒拒絕。” 仇澈聽他說完之后,只是告訴他,“我們兩個約戰(zhàn)有個俗成的規(guī)矩,輸?shù)娜舜饝A的人一件事,你若是贏了我,當然可以讓我做任何事。” 風恪靜了幾秒,“……其實只要你開口,仇澈他會……” 連慎微搖頭:“是,只要我開口,他一定會答應的。” “但是我拿著往日情分去求他幫忙,與我正大光明贏了他,拿著約戰(zhàn)的條件請他幫忙,這中間的區(qū)別太大了。” 況且,因為仇澄的關系,他本來就欠仇澈的,如果再選擇前面那一種,他這輩子在仇澈面前都抬不起頭。 他放輕了聲音,“連慎微可以為達目的不擇手段,丟棄自尊和風骨,骯臟卑鄙。但我在仇澈眼里,是息眠,是連瑜白。” “這兩個名字是干凈而驕傲的?!?/br> 所以必須全力以赴,不需要施舍的憐憫和同情。 風恪看著他:“這些比命還重要嗎?” 連慎微回答:“是?!?/br> 風恪吐出一口氣,猛地上前攥住他的手腕,轉頭就拉著他往外走:“我?guī)阕摺!?/br> 連慎微試圖掙開,奈何他現(xiàn)在用不了內力,不是風恪的對手,無奈道,“風恪?!?/br> 風恪恍若未聞:“現(xiàn)在就走,我的東西都收拾好了,帶上你和你阿姐的劍,攝政王府里的東西不要也罷,哪樣東西風家沒有?扔在這里一把火燒了都不可惜。” “馬車我也準備好了,路上的吃食你也不用管,我——” “風?。 ?/br> “連瑜白!” 風恪猛地回頭,眼底微紅,惡狠狠的盯著他,“你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不是?!” “當初是不是你答應我的?應璟決登基你就跟我去風家治療?你現(xiàn)在給我弄這一出,以為我沒脾氣嗎?” 連慎微沉默了一下,緩緩掙開自己的手。 “出于私,璟決是我外甥,我不想看他為難。出于公,邊疆的百姓是無辜的,死去的戰(zhàn)士是無辜的,早一日解決這個問題,就少死一些人。” “我沒有你想的那么多,我風恪就是一個自私的人,守的醫(yī)德都是我爹拿棍子打出來的,我只想著我的親人朋友健康快樂一生,其他的人死了還是活了跟我有什么關系?!” 風恪嘴角揚起一抹習慣性的譏諷,往后退了一步:“你連慎微厲害啊,全天下你了不起,你最偉大,被人戳著脊梁骨罵還反過身去拿命搏一個盛世太平,誰記得?。?!” 他冷冷轉身,說了最后一句:“你厲害,我走,每次都把自己搞的半死不活!老子不救了!” 他挎著藥包的身影很快消失了,風恪帶著行李牽著馬,直接離開了攝政王府。 天南看了眼自家主子。 完了。 本來是想讓風恪先生勸勸主子,現(xiàn)在倒好,風恪先生反倒被氣走了。 “我去把風先生找回來?!?/br> “不用了?!?/br> 連慎微說,“他走了也好,醫(yī)治我這么多年,他都沒怎么回家?!?/br> 等到子時,他才拎起劍匣,“去上次的懸崖邊。你和明燭若是跟去,注意離我們遠點?!?/br> 懸崖不算高,下面是一片青翠竹林,罕有人至,他又特地選了一個很晚的時間,不會有人看見他們的。 連慎微趕到這里的時候,仇澈正在擦劍。 仇澈:“無量劍十年未曾出鞘,等的就是這一天?!?/br> “聽說你打出了一個劍圣的名聲,”連慎微左手握住蒼山劍的劍柄,笑道,“不知道能不能在我手底下多撐一會?!?/br> 仇澈看了一眼他沒握劍的右手。 他知道那只手的傷,但連慎微不告訴他,他就假裝不知道。 仇澈也左手,“既然是比試,當然要公平,你用左手劍,我也可以?!?/br> 他往前跨了一步,雙手握住劍柄,劍尖朝下,拱手行了一禮。 “在下仇澈,請教。” 連慎微愣了一下,然后唇角一揚,經脈里內息翻涌,緩緩抽出了蒼山劍,往前跨步,垂劍拱手行禮。 “在下息眠,請教?!?/br> 旋即雙雙抬眸,眼神銳利如刀。 “息眠,我從未贏過你一次。” 仇澈眼中戰(zhàn)意如火,身上的冷淡被熱切點燃,無量劍的劍尖點在地上,磨出一丁點細小的火光。 他身形驟然拔高,喝道:“這次我一定贏你!” 息眠橫劍,笑了,眉眼間窺見幾分當年恣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