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的精神力毫無預(yù)兆的爆發(fā)出來，將辦公桌上的鏡子眨眼化成粉末，亂流把文件吹的四散，紛紛揚揚像下了一場雪。

    聶涼瞳孔一縮，快速躲開，險些被削掉了頭發(fā)。

    “上將！”

    他顧不得別的，趕緊上前兩步，眼底浮起幾分急色和狠郁，手指卻在碰到埃蘭斯諾前一秒生生止住。

    “……沒事?！?/br>
    埃蘭斯諾脫力般，手肘撐在桌面，咳喘不止，腦中痛感一陣強過一陣，像是活生生能將人疼瘋。

    他終究還是沒能揭下這張面具。

    “我去叫凱恩?！?/br>
    “不用，出去?！?/br>
    聶涼抿唇。

    “沒聽見？我說出去?！?/br>
    “……是?！?/br>
    明明之前也不是沒有見過自己戴面具時的樣子，單獨時也曾摘下來過。不過并沒有這次的頭痛，就好似他一旦生出探究的想法，大腦就像被割裂一樣。

    埃蘭斯諾輕輕吐出一口氣，讓自己慢慢遺忘想揭下面具的‘探究欲’，痛感終于一點點減弱。

    與此同時，他想看看自己長相的欲望，也宛如被遏制了一般，甚至也開始遺忘。剛才腦中閃過的鏡面十字架畫面，逐漸褪色消失。

    埃蘭斯諾隨手拿了一張被落在桌面的碎紙。

    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堅持什么，握著筆，在紙面上寫了一句話：[我想看看自己的樣子。]

    筆跡抖顫，宛如初學(xué)稚童。

    他怕又自己忘了。

    ……

    門外，聶涼看了許久，終于悄然合上了門縫。

    面具。

    頭痛。

    鏡子……

    聶涼擰眉回想了剛才自己看見的。

    上將的反應(yīng)實在奇怪，似乎是想把面具摘下來，但又不敢抬眼去看桌面上的鏡子……似乎有點像應(yīng)激一樣。

    藍(lán)州河告訴他，上將曾暈倒在羅什皇帝的旁邊，不知被帶去了哪里，后來他又得到了一張模糊的照片和一段音頻。

    聶涼瘋，但能瘋著活這么久就說明不傻，他大概能推斷出，那兩樣?xùn)|西大概是在上將十歲左右留下來的。

    保存在研究院數(shù)據(jù)庫里的慘叫，能是什么好的經(jīng)歷？

    按照上將的性格，恐怕第一時間會一槍崩了對方，而不是毫無怨言的繼續(xù)留在聯(lián)邦效力。

    除非是——

    洗腦。

    聶涼瞳孔緊縮，腳步倏地頓住。

    這個念頭剛一生出來，便立即在他心里扎了根。

    ——

    鼠脊城。

    曦光。

    三枚放在封閉箱里的戒指安安靜靜浮在空中，包裹了一團紫色的精神力。

    兩枚是阿爾杰和守冰獲得的，一枚是蘭遐搶來的。

    不過戒指里面封著埃蘭斯諾一層又一層的精神力，正常情況下強制抹除完全沒問題，但顧忌到軍火的不穩(wěn)定性，抹除起來就頗費時間。

    守冰離得最近，在一旁觀摩，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蘭遐精神力運行軌跡看，他困在破鏡期好久，都沒有突破。

    三枚戒指上，纏繞著幾縷被逼出來的金色精神力。

    蘭遐眼睛緊閉著。

    明明埃蘭斯諾是他想殺的人。

    但其實……

    這股精神力給他的感覺，并不討厭。

    那次在亂磁區(qū)交手時，對方那滴奇怪的淚，讓他心中有種說不出來的疼澀。

    是不是每一個有著紫色眼睛的人哭起來，和阿諾一樣，都是霧蒙蒙的，像飛舞著紫色花瓣的易碎夢境。

    “好了。”

    蘭遐輕呼出一口氣，睜開眼。

    “都退遠(yuǎn)一點，我把東西拿出來。”

    “好，”阿爾杰當(dāng)即拉著其他三個人退開。

    軍火庫還在建造，他們特地挑了曦光最大的場地暫時存放這些東西，畢竟不能長久放在戒指里，萬一炸了可不是鬧著玩的。

    很快，一堆堆的新式軍火占滿了這里，原本還算寬敞的地方瞬間變得擁擠。

    阿爾杰心中嘶了一聲，眼睛逐漸發(fā)亮。

    這么多！

    還僅僅只是一個戒指！

    果然不愧是供應(yīng)第一軍團軍火庫的存貨，有了這些東西，就算他們暫時用不了，也可以拿一部分比較常見的出去買。

    還可以分發(fā)給曦光其余的人，有武器加持，曦光的整體實力必然會提升一個檔次。

    而實力提升，就意味著曦光能招收更多的人。

    這些軍火，不僅僅是軍火，還是錢，是人，是說話資本！

    阿爾杰幸福地想要飄一飄。

    連妖瞥他一眼，然后伸出手一戳阿爾杰的大腿，仰頭說：“你有什么想法，我可以幫你?！?/br>
    阿爾杰知道他身份不簡單，只道：“晚上細(xì)說?！?/br>
    不過出乎意料的，剩余兩個戒指里拿出來的東西，并不是軍火，而是一批精密的儀器。

    在場的人估計只有金黛軻能用。

    “戒指里怎么還有這些東西！”金黛軻立即拋棄親哥，湊過去把臉貼在實驗儀器上，興高采烈，“老師，哥，這些東西可以批給我嗎？”

    蘭遐笑道：“當(dāng)然可以，這看起來像實驗儀器?！?/br>
    阿爾杰：“這些東西都是你的?！?/br>
    “我沒在市面上見過，”金黛軻仔細(xì)看看，她敲了敲，“不過這些東西的造型有點眼熟，材質(zhì)也一流，我研究一下看看這到底是什么，不行就將它拆了，我組裝別的?！?/br>
    這次亂磁區(qū)之行，收獲不小，總算是可以告一段落，能好好休整一段時間了。

    “老師，我想等過段時間，將您的身份公布出去，”阿爾杰思索，“畢竟以西北星域現(xiàn)在地毯式的搜索，怕是也撐不了多久就會發(fā)現(xiàn)，還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他不知和連妖那天談了什么，補充道：“這家伙也能幫忙，您放心，一切事物您都不用出面，交給我來處理?！?/br>
    蘭遐莞爾：“我成了吉祥物？”

    金黛軻也跟著笑，冷不丁在儀器上摸到了一行凸起，她下意識低頭一看，那里印了一個詞：[eternal]。

    [eternal]。

    永恒。

    她微微一愣。

    這個詞，她前不久剛在一個地方見過。

    金黛軻的視線落在蘭遐左肩的鎖骨處，老師高燒時，她曾瞥過一眼，那個地方印著一行血紅的像是紋身的字：[eternal a679]

    或許是蘭遐氣息微弱渾身是血的樣子，已經(jīng)深深印到了她心里，金黛軻看著老師有點蒼白，但溫柔清和的笑臉，沒由來突然感到一陣心慌。

    她猛地往前一步，抓住了蘭遐風(fēng)衣的帶子。

    蘭遐正和守冰說著話，此時笑著偏頭看過來：“怎么了？”

    金黛軻眼也不眨地看著他，拽著蘭遐衣服的掌心微微一松，下一秒又倏地攥緊，“老師……”

    她就是覺得，老師好像隨時都會消失一樣。

    就好像陽光下的初雪。

    仿佛所有美好的詞都能堆砌在他身上。

    但是陽光下的雪太容易消融了。

    金黛軻：“沒事，就是想跟老師挨近點?！?/br>
    蘭遐摸摸她的腦袋：“孩子話，平常我們不都是在一起的嗎。”

    金黛軻眼巴巴說：“不一樣，老師，曦光很好對不對？老師像這樣一直也會陪著我們，是嗎？”

    蘭遐微微揚眉。

    其他幾個也都有些緊張似的，等著他回答。

    “你們……”

    蘭遐沉吟片刻，忍不住笑了，“好啦，不逗你們了，平常管我吃飯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像大人，怎么現(xiàn)在這副模樣，在撒嬌嗎？”

    阿爾杰不好意思地咳了咳：“說說嘛老師?！?/br>
    “好吧，”蘭遐實在頂不住他們幾個，認(rèn)真起來，“你們還沒長大呢，在聯(lián)邦傾倒之前，我都不會走的?！?/br>
    守冰：“那之后呢？”

    “之后？那也太遠(yuǎn)了，不過要是真有那一天的話——”